第021章
●第21周第1天
陈守义今个起得比闹钟还早，凌晨五点就扒拉他那“身份百宝箱”——这周要变“花鸟市场顾问”，帆布包里塞了本翻得卷边的《家庭养花图鉴》，还从车库翻出个旧喷壶，对着镜子把老花镜往鼻尖上滑了滑，学电视里园艺专家的范儿咳嗽两声：“嗯，这味儿对了！” 左手摸过食指那道疤，突然想起萌萌小时候把喇叭花当牵牛花，举着问他“爸，这花能吹吗”，嘴角刚来，又有点发酸。
出门时碰见晨练的张婶，她瞅着陈守义的帆布包笑：“老陈，你这又是要扮啥？上次装园丁把月季剪秃，这次别把人家花盆给浇漏了！” 陈守义脸一红，赶紧转移话题：“张婶，今个花鸟市场有新到的多肉不？我帮你瞅瞅”。张婶乐了，塞给他个茶叶蛋：“去吧去吧，顺便帮我问问，我家那盆绿萝总黄叶，是不是欠揍了？”
到花鸟市场时刚六点，摊主们正支摊子，此起彼伏的吆喝声裹着花香飘过来。陈守义背着帆布包晃悠，假装打量货架上的盆栽，眼睛却瞟着旁边的摊位——卖鹦鹉的老李头正跟人唠嗑，说他家的八哥会喊“恭喜发财”；卖多肉的小姑娘蹲在地上摆盘，肉乎乎的“玉露”摆了一排。他刚要凑过去，就听见有人喊：“师傅，帮我看看这花咋回事呗？”
转头一看，是个穿碎花裙的老太太，手里拎着盆蔫哒哒的植物，叶子黄得像晒干的橘子皮。陈守义赶紧掏出《养花图鉴》，翻了两页指着上面的图：“大娘，你这是……呃，绿萝吧？黄叶可能是浇水多了”。老太太眼睛一亮：“师傅你真懂！我家那口子非说它缺肥料，天天给它喂淘米水，结果越喂越蔫”。陈守义憋着笑，把喷壶递给她：“以后别浇那么勤，见土干了再喷点水，过两天就精神了”。
正说着，旁边卖金鱼的王师傅喊他：“老陈，快来帮我看看这鱼缸过滤器咋不转了？” 陈守义一听“修东西”，手比脑子还快，撸起袖子就过去了——别看他装“养花顾问”，修机器才是老本行。他把过滤器拆开，发现是里面的齿轮卡了根鱼食，用小螺丝刀一拨，“嗡嗡”声就响了。王师傅乐坏了，塞给他两条小金鱼：“老陈，这‘红绿灯’送你，好养活！”
陈守义把金鱼揣在帆布包侧兜，刚要接着“顾问”，就看见个穿校服的小姑娘蹲在鹦鹉笼前抹眼泪。他走过去问：“丫头，咋了？” 小姑娘抽抽搭搭地说：“我妈不让我买鹦鹉，说我照顾不好……可它老看着我，像我以前丢的那只”。陈守义瞅了瞅笼里的玄凤鹦鹉，确实圆溜溜的眼睛盯着小姑娘，他灵机一动，跟卖鹦鹉的老李头说：“老李，这鹦鹉能先放这儿不？我帮丫头跟她妈说说”。
老李头是个热心肠，点头答应了。陈守义陪着小姑娘往家走，路上听她说，以前养的鹦鹉叫“团团”，去年飞丢了，今天看见这只，觉得特别像。快到小区时，小姑娘的妈妈急匆匆跑过来，看见陈守义就问：“大爷，你是？” 陈守义赶紧掏出《养花图鉴》，假装是“社区养花志愿者”：“大姐，我跟丫头聊了，她不是瞎闹，是真喜欢小动物。鹦鹉能培养责任心，我帮你们挑个好养活的，以后我还能来指导指导”。
小姑娘妈妈被说动了，跟着他俩回花鸟市场，挑了只温顺的虎皮鹦鹉。临走时，小姑娘塞给陈守义个纸折的小鸟：“爷爷，谢谢你！这是我折的，像不像团团？” 陈守义捏着纸小鸟，心里暖乎乎的——以前萌萌也爱给他折纸，什么千纸鹤、小船，摆了一抽屉。
上午十点多，陈守义帮卖多肉的小姑娘整理摊位，把“桃蛋”“玉露”摆得整整齐齐，还教她：“你把长得像的放一起，顾客看着清楚，买得也多”。小姑娘听了照做，果然有老太太过来问：“这小胖子叫啥？真可爱”。陈守义趁机科普：“大娘，这叫‘桃蛋’，少浇水多晒太阳，跟养娃娃似的”，说得老太太当场买了两盆。
中午，卖金鱼的王师傅拉他去吃馄饨，俩人坐在摊位旁的小马扎上，呼噜噜吃着热馄饨。王师傅说：“老陈，你这人看着闷，心咋这么细？刚才帮那丫头找鹦鹉，我瞅着都感动”。陈守义喝了口馄饨汤，含糊地说：“都是当爹的，知道孩子心里想啥”——他想起萌萌当年丢了心爱的布娃娃，哭了半宿，他愣是跑遍半个城，给她买了个一模一样的。
下午，张婶果然来花鸟市场了，首奔陈守义：“老陈，帮我看看那绿萝的事，还有没有别的花好养？我想给我家小孙孙摆窗台”。陈守义领着她去看多肉，指着“佛珠”说：“这个好，一串一串的像小葡萄，孩子肯定喜欢”。张婶刚要掏钱，就听见有人喊：“师傅，你帮我认认这花！”
过来的是个小伙子，手里举着朵紫色的花，花瓣像小喇叭。陈守义瞅了半天，想起萌萌小时候的误会，脱口而出：“这是喇叭花啊！” 小伙子愣了：“不对啊师傅，花店老板说这是牵牛花”。周围的摊主都笑了，卖鹦鹉的老李头打趣：“老陈，你这顾问咋还认错了？喇叭花不就是牵牛花嘛！” 陈守义脸一红，赶紧翻《养花图鉴》，果然上面写着“牵牛花，别名喇叭花”，他挠挠头：“嗨，这不是跟孩子学的嘛，以前我闺女总把它叫喇叭花”。
小伙子也笑了：“没事师傅，我就是想给我女朋友买束花，她喜欢紫色。你说这花适合送对象不？” 陈守义想了想：“适合！牵牛花早上开得旺，像你们年轻人的劲头，再配两枝满天星，好看又吉利”。小伙子听了，真就买了束牵牛花配满天星，临走时还跟陈守义道谢：“师傅，借你吉言，我今晚就跟她表白！”
傍晚收摊时，陈守义帮摊主们收拾东西，王师傅给他装了袋鱼食，老李头教他怎么训练八哥说话，卖多肉的小姑娘塞给他片“桃蛋”叶子：“陈叔，这个插土里能活，你拿回去养”。他背着帆布包，兜里揣着鱼食、多肉叶，还有小姑娘送的纸小鸟，慢悠悠往家走。
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找了个玻璃罐，把王师傅送的“红绿灯”放进去，倒上清水，撒了点鱼食。看着小鱼在水里游来游去，他对着老伴遗像说：“老婆子，今个当‘花鸟顾问’，没出大错，还帮人表白了。萌萌要是在，肯定笑我把牵牛花叫喇叭花”。
晚饭煮了碗面条，加了个荷包蛋，陈守义边吃边瞅着玻璃罐里的小鱼，突然想起早上那小姑娘的纸小鸟，掏出来放在桌子上，跟小鱼对着看。窗外的夕阳照进来，把纸小鸟染成了金色，他摸了摸左手食指的疤，轻声说：“萌萌，爸今天帮了好多人，也想起好多你的事。你啥时候回来，爸带你去花鸟市场，给你买你最爱的喇叭花……哦不，牵牛花”。
睡前，陈守义把那片多肉叶插在小花盆里，放在窗台上，又把纸小鸟夹在《养花图鉴》里。他躺在床上，听着客厅里小鱼游动的声音，嘴角带着笑——装身份虽然有点傻，但能帮到人、能想起萌萌的事，好像也挺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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