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议事厅内，气氛凝重如铁。
一个负责掌管城外粮仓的管事，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充满了世界末日般的恐惧。
“王爷！王妃！不好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因为极度的惊慌而变得尖利刺耳。
“粮仓……粮仓里的军粮，全都……全都发霉了！”
君墨寒正在擦拭佩剑的手，微微一顿。
他抬起头，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
“说清楚。”
他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就是……就是我们准备，三日后要送往北境关口的那批军粮。”
管事哭丧着脸，浑身抖如筛糠。
“整整十万石，一夜之间，全都长满了绿毛，根本不能吃了！”
“三日之内，若是无法按时交付军粮，朝廷怪罪下来……”
他不敢再说下去。
延误军粮，等同通敌。
这是足以让整个战王府，都万劫不复的滔天大罪。
夜染霜站起身。
“带我过去看看。”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慌，只有一片绝对的冷静。
城郊的皇家粮仓。
巨大的仓库门被打开。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霉烂的恶臭，瞬间扑面而来。
仓库内，堆积如山的粮袋，表面上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颜色诡异的绿黑色霉菌。
看起来，触目惊心。
几个负责看守的士兵，都捂着口鼻，脸色发白。
“怎么会这样？”
一个随行的侍卫，不敢置信地说道。
“昨天检查的时候，还好好的。”
“怎么可能一夜之间，就全都坏了？”
夜染霜没有说话。
她走上前，从一个破开的粮袋里，拈起了一点发霉的谷物。
她将谷物，放在鼻尖下，轻轻地闻了闻。
然后，她又取出一枚银针，刺入霉菌之中，仔细地观察着针尖颜色的变化。
君墨寒安静地坐在轮椅上，看着她，没有打扰。
他知道，这个时候，她需要绝对的专注。
片刻之后，夜染霜站起了身。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了然。
“这不是普通的霉变。”
她淡淡地说道。
“这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速生霉’。”
“它需要在一个特定的，温暖而潮湿的环境中，才能被激活。”
“一旦激活，它的生长速度，是普通霉菌的百倍。”
“可以在一夜之间，就毁掉整个粮仓。”
“你的意思是，有人故意为之？”
君墨寒的声音，冷了下来。
“没错。”
夜染霜点了点头。
“这种霉菌的菌种，产自南疆的沼泽之地，中原极为罕见。”
“有人，将菌种，混入了这批粮食之中。”
“然后，又用某种方法，改变了粮仓里的湿度和温度。”
“里应外合，才造成了今天这个局面。”
君墨寒的眼中，杀机毕现。
他转过头，对着身后一个如同鬼魅般的黑影，冷冷地吐出了一个字。
“查。”
黑影领命，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原地。
不到一个时辰。
黑影再次出现，单膝跪在了君墨寒的面前。
“启禀王爷。”
“菌种的源头，己经查到。”
“来自城中，一家名为‘富源米行’的商铺。”
“那家米行的东家，是当朝国舅，郭开。”
郭开。
太子君天启的亲娘舅。
答案，己经不言而喻了。
“好一个釜底抽薪。”
君墨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既然，国舅爷这么喜欢这些‘好东西’。”
“那我们，就把这份大礼，原封不动地，还给他吧。”
他对着身后的侍卫长，下达了命令。
“集合人手。”
“把粮仓里所有发霉的粮食，一粒不剩，全都给本王装车。”
“我们去给国舅爷，送一份‘谢礼’。”
入夜。
富源米行内，灯火通明。
国舅郭开，正搂着一个美艳的歌姬，喝着美酒，听着小曲。
他的脸上，满是得意与兴奋的红光。
他仿佛己经看到了，战王府被抄家，君墨寒被押赴刑场的画面。
就在这时。
米行的大门，被人从外面，“轰”的一声，一脚踹开。
郭开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了一跳。
他刚想开口大骂。
就看到，君墨寒坐着轮椅，被夜染霜推着，缓缓地，出现在了门口。
他们的身后，跟着一排排面无表情，杀气腾腾的王府侍卫。
“战……战王？”
郭开的酒，瞬间醒了一半。
“你……你这么晚了，来我这里做什么？”
君墨寒没有回答他。
他只是对着身后的侍卫，淡淡地挥了挥手。
“物归原主。”
侍卫们领命，立刻行动起来。
他们将一袋又一袋，散发着恶臭的，发霉的军粮，从门外，扔了进来。
“砰！砰！砰！”
沉重的粮袋，不断地被扔进米行的大堂。
袋口破裂，绿黑色的，发霉的谷物，倾泻而出。
很快，整个干净整洁，充满了米香的大堂，就被这些肮脏的，散发着恶臭的霉粮，给彻底淹没了。
郭开看着眼前这恐怖的一幕，整个人都傻了。
他不敢置信地，指着君墨寒，声音因为恐惧而变得扭曲。
“你……你……”
君墨寒带人将所有发霉的粮食当场“归还”，堆满了太子小舅子的米行大堂。
太子小舅子看着满屋的霉粮，闻着那股恶臭，面如死灰地瘫坐在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夜染霜看着对方的惨状，对君墨寒轻声道：“他只是个棋子，真正下棋的人，恐怕己经想好了下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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