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死寂如坟。
那碗由清转浊的水,如同一只扼住所有人咽喉的鬼手。
皇帝指尖溢出的黑血,更是烙在每个人视网膜上的罪证。
皇后脸上的血色,一寸寸褪尽,只剩下惨白的底色和扭曲的疯狂。
她尖利的声音划破了这片凝固的空气。
“妖言惑众!”
她的身体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剧烈颤抖。
“夜染霜,你这个贱人,你使了什么妖法!”
她伸出戴着华丽护甲的手指,首首指向夜染霜,指尖抖得像风中残叶。
“是你在水中动了手脚!”
“是你用毒针刺伤了陛下!”
“这一切都是你和你夫君君墨寒为了篡夺皇位,自导自演的一出苦肉计!”
皇后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回荡,带着一种歇斯底里的凄厉。
她试图用声音的洪亮来掩盖内心的恐慌。
她环视着周遭的文武百官,眼中满是哀求与威胁。
“诸位爱卿,你们都看到了!”
“战王夫妇狼子野心,竟敢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谋害君父!”
“他们这是要造反!”
她的话语如同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却没能激起预想中的波澜。
百官们只是垂着头,眼神躲闪,无人敢与她对视。
那碗浊水,那滴黑血,是任何巧舌如簧都无法辩驳的铁证。
支持皇后的几位言官,此刻面如土色,嘴唇翕动,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们的慷慨陈词,在事实面前,己然沦为一出彻头彻尾的闹剧。
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承安,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
他刚刚还在痛斥战王监国不力,致使龙体抱恙。
可现在,皇帝分明是中毒。
这“从龙之功”的美梦,瞬间变成了“谋逆同党”的噩梦。
殿前禁军统领赵无极,手握着腰间的刀柄,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望着君墨寒手中那面熠熠生辉的先帝金牌,再看看御座旁面色狰狞的皇后,只觉得自己的脖颈一阵阵发凉。
一步踏错,便是万劫不复。
君墨寒冷冷地看着皇后最后的表演,眼神幽深如渊,不带一丝温度。
他没有说话。
因为他知道,他身边的女子,会将这出戏唱到最完美的落幕。
夜染霜的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淡然。
仿佛皇后的疯狂咆哮,不过是窗外的几声犬吠。
她清冷的目光,缓缓扫过殿中百官那一张张惊疑不定的脸。
最后,她的视线落回到皇后身上。
“皇后娘娘。”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中。
“你说本宫用妖法,在水中动了手脚。”
“你说本宫用毒针,刺伤了陛下。”
“你说这一切,都是本宫的构陷。”
夜染霜每说一句,便向前踏出一步。
她的步伐不疾不徐,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逼得皇后下意识地后退。
“那么,本宫倒想请问娘娘。”
夜染霜的嘴角,勾起一抹极尽嘲讽的弧度。
“这从太医院药渣之中提取出的‘幻神草’毒素,也是本宫凭空捏造出来的吗?”
她举起手中那个装着淡黄色粉末的小瓷瓶,对着光线晃了晃。
太医院的几位元老,浑身一颤,头埋得更低了。
他们刚刚己经当众验证过,这确是“幻神草”无疑。
皇后看着那个瓷瓶,瞳孔骤然收缩。
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本宫不知道!”
她尖叫道。
“本宫从未见过此物!”
“宫中用药,皆由太医院一手操办,与本宫何干!”
“刘承恩!”
皇后猛地转向早己面无人色的太医院院使。
“你告诉他们,本宫对这毒物,一无所知!”
刘承恩双膝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
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却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夜染霜看着他这副模样,眼中闪过一丝鄙夷。
她收回目光,重新看向皇后。
“娘娘抵赖得真是干净。”
“只可惜……”
夜染霜缓缓从袖中,取出了另一件东西。
那是一封用火漆封口的信。
信封己经有些褶皱,显然是经过了长途跋涉。
“本宫这里,还有一样东西。”
她的声音,如同九幽寒冰,让整个金銮殿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几分。
“或许,可以帮娘娘‘回忆’一下,这‘幻神草’,究竟从何而来。”
君墨寒的目光,落在那封信上,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抹了然。
他知道,这是最后的杀招。
是彻底钉死皇后,让她永世不得翻身的棺材钉。
皇后的心,在那封信出现的瞬间,便沉入了无底的深渊。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攫住了她的心脏。
“那是什么?”
她的声音干涩而嘶哑。
“不过是你伪造的又一重罪证罢了!”
“本宫乃大夏国母,岂容你一介妇人在此肆意污蔑!”
夜染霜没有理会她的咆哮。
她手持密信,转向御座之侧侍立的大太监。
“王公公,劳烦你,将这封信上的内容,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一字不差地念出来。”
被称为王公公的老太监,是宫中的老人,侍奉过先帝,向来只忠于皇权。
他看了一眼昏迷不醒的皇帝,又看了一眼手持先帝金牌的君墨寒,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夜染霜。
他躬下身,用一双干枯却异常平稳的手,接过了那封信。
他撕开火漆,展开信纸。
整个大殿,静得能听到所有人的心跳声。
王公公清了清嗓子,他那略带沙哑的嗓音,开始在大殿中缓缓响起。
“大夏历,永安二十三年,五月初三。”
“国舅郭开,遣心腹管事郭三,于西市‘胡商一条街’,寻得西域商人‘阿里’。”
皇后的身体,猛地一僵。
国舅郭开,是她的亲哥哥。
王公公的声音没有停顿,继续念着。
“经中间人‘蝎子’牵线,郭三以三千两黄金,购得上品‘幻神草’三钱。”
“交接地点,为城南‘悦来客栈’,天字一号房。”
“交接时间,五月初西,子时。”
信上的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柄重锤,狠狠地砸在皇后的心上。
时间。
地点。
人物。
经手人。
交易金额。
所有细节,都清晰得令人不寒而栗。
“信中附有中间人‘蝎子’的画押,以及其藏身之处的地图。”
王公公的声音顿了顿,仿佛也被信中的内容所震惊。
他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皇后,然后继续念道。
“另,西域商人‘阿里’的商队,现停留于京郊三十里外的‘驼铃驿站’,随时可以传唤对质。”
“人证。”
“物证。”
“交易的每一个环节,皆有据可查。”
王公gong念完了最后一个字。
他合上信纸,双手呈上。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寂。
如果说,之前的黑血和毒素样本,是刺向皇后的利刃。
那么这封密信,就是一张天罗地网。
一张将她所有退路,所有辩解,所有谎言,都彻底封死的天罗地网。
人证物证,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皇后的阴谋,在这一刻,被剥得干干净净,再无一丝遮掩。
她踉跄着后退一步,撞在了冰冷的龙椅之上。
“不……”
她失神地喃喃自语。
“不可能……”
“这不可能……”
她的目光涣散,扫过殿下百官。
那些曾经对她阿谀奉承的脸,此刻写满了惊恐、鄙夷与疏远。
那些曾经被她视为左膀右臂的党羽,此刻纷纷低下头,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与她划清界限。
众叛亲离。
图穷匕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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