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卯时。
天色微明，金銮殿内，己是灯火通明。
君墨寒身穿一袭玄色绣金龙纹的亲王朝服，端坐于御座之侧，专为摄政王增设的席位之上。
他的面容冷峻，眼神深沉，不怒自威的气势，笼罩着整个朝堂。
文武百官，分列两侧，垂首肃立。
整个大殿，安静得落针可闻。
自那日朝堂剧变之后，这还是君墨寒第一次，正式以摄政王的身份，主持早朝。
所有人的心中，都带着一丝忐忑与不安。
尤其是那些曾经依附于皇后，或是对君墨寒有过非议的官员，此刻更是心头惴惴，如履薄冰。
君墨寒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
他没有立刻开口议事，只是静静地看着。
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人心，将每个人心底的怯懦与算计，都看得一清二楚。
时间，在沉寂中缓缓流逝。
压抑的气氛，让不少官员的额角，都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一名官员，从队列中走了出来。
此人，乃是御史台的中丞，李建成。
他向来以刚正不阿，敢于首谏而闻名。
也曾是朝中，少数没有明确站队，保持中立的官员之一。
他手持玉笏，躬身行礼。
“启禀摄政王。”
“臣，有本要奏。”
君墨寒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身上，声音平淡无波。
“讲。”
李建成深吸了一口气，朗声说道。
“臣要弹劾，都察院左都御史张承安，太医院院使刘承恩，殿前禁军统领赵无极等一十六人。”
“此十六人，身为朝廷重臣，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本是其职。”
“然，彼等却趋炎附势，结党营私，助纣为虐，蒙蔽圣听。”
“在废后郭氏谋逆一案中，更是颠倒黑白，混淆是非，险些酿成大错。”
“其行可鄙，其心可诛！”
“臣恳请摄政王，下旨严惩此等奸佞之徒，肃清朝纲，以正视听！”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回荡在金銮殿内。
一番话，说得是掷地有声。
跪在队列后方的张承安和刘承恩等人，听到自己的名字，顿时面如死灰，身体抖如筛糠。
他们知道，清算，终于还是来了。
君墨寒听完李建成的弹劾，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他只是淡淡地问道。
“依李中丞之见，该当如何处置？”
李建成毫不犹豫地回答。
“回王爷。”
“臣以为，当将此十六人，尽数革职查办，抄没家产，打入天牢，听候发落！”
“以儆效尤！”
他的话音刚落。
另一名官员，立刻从队列中站了出来。
此人，是吏部的一名侍郎，与张承安素有私交。
他躬身说道。
“摄政王，臣有不同看法。”
君墨寒的眉梢，微不可见地挑了一下。
“哦？”
“说来听听。”
那吏部侍郎硬着头皮说道。
“张大人等人，虽有过错，但究其根本，也是受了废后郭氏的蒙蔽。”
“所谓不知者不罪。”
“且，法不责众。”
“如今朝局刚刚稳定，若是一下子处置如此多的朝中大员，恐怕会引起朝野动荡，人心不稳。”
“臣以为，此事，当从轻发落。”
“只需将他们降职罚俸，以示惩戒便可。”
“还望摄政王，念在他们往日也曾为国效力的份上，给他们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的话，说得是情真意切。
立刻，便有几名与张承安等人相熟的官员，出列附和。
“是啊，王爷，还请法外开恩。”
“张大人他们，也是一时糊涂啊。”
“严惩固然可以立威，但宽恕，更能彰显王爷您的仁德。”
一时间，朝堂之上，分成了两派。
一派主张严惩，一派主张轻饶。
双方各执一词，争论不休。
所有人的目光，都偷偷地，瞟向了御座之侧的君墨寒。
他们知道，最终的决定权，掌握在这个男人的手中。
而他的决定，也将为他摄政之后，整个大夏的朝堂，定下一个基调。
是铁血，还是怀柔。
君墨寒静静地听着下方的争论，始终没有插话。
他的手指，在座椅的扶手上，有节奏地，轻轻敲击着。
“叩，叩，叩。”
那声音，不大，却像是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让原本嘈杂的大殿，渐渐地，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都闭上了嘴，紧张地看着他。
君墨寒的目光，缓缓扫过下方那些主张轻饶的官员。
他的嘴角，突然，勾起了一抹极淡的，带着一丝嘲讽的弧度。
“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缓缓开口，声音，冷得像是淬了冰。
“本王倒是想问问你们。”
“当他们，在朝堂之上，指着本王的鼻子，诬陷本王监国不力，意图谋反的时候，可曾想过，给本王一个解释的机会？”
“当他们，附和着那毒妇，要将本王和王妃，当场格杀的时候，可曾想过，要给本王一个自证清白的机会？”
“当禁军的刀，己经架在本王脖子上的时候，你们这些所谓的同僚，又有哪一个，站出来，为本王说过一句话？”
他的声音，一句比一句，更加冰冷。
一句比一句，更加森然。
那几名求情的官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煞白。
冷汗，顺着他们的额角，涔涔而下。
君墨寒缓缓地站起身。
一股磅礴的威压，瞬间席卷了整个大殿。
“在其位，谋其政。”
“身为言官，风闻奏事，本是职责。”
“但，职责，不是让你们颠倒黑白，党同伐异的工具！”
“身为臣子，忠君体国，本是本分。”
“但，本分，不是让你们见风使舵，明哲保身的借口！”
“国法，就是国法！”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在国法面前，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也没有任何，改过自新的机会！”
他的声音，如同惊雷，在每个人的耳边炸响。
震得所有人，都心神俱颤。
他不再看那些求情的官员，而是将目光，转向了殿前的侍卫。
“来人！”
“是！”
两名身材魁梧的侍卫，立刻上前。
君墨寒伸出手指，指向了那个最先开口求情的吏部侍郎。
以及，后面附和的几名官员。
“将这几人，给本王拖出去！”
“摘去顶戴花翎，革除所有官职！”
“永不录用！”
那几名官员，顿时如遭雷击，在地。
“王爷饶命啊！”
“王爷，臣等知错了！”
然而，他们的哀求，没有换来任何怜悯。
侍卫们面无表情地上前，像拖死狗一样，将他们拖出了金銮殿。
凄厉的惨叫声，渐渐远去。
大殿之内，死一般的寂静。
剩下的官员，一个个噤若寒蝉，连头都不敢抬。
杀鸡儆猴。
所有人都明白了。
这位摄政王，要的，是绝对的权威。
是令行禁止。
任何敢于挑战他决定的人，都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君墨寒重新坐下，目光，落在了李建成的身上。
“李中丞。”
“臣在。”
“都察院左都御史一职，暂由你兼任。”
“至于张承安等人……”
君墨寒的眼中，闪过一抹冷冽的杀意。
“依你所言。”
“革职，抄家，下天牢。”
“三司会审之后，再行定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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