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天室里，我发出的那个巨大的数据包，像沉入死海的巨轮，没有得到任何即时的回音。
墨客下线了。
我静静地坐在黑暗中，并没有感到丝毫的焦虑。我相信他。一个能让江影在遗言中都郑重托付的人，一个对秦、陈两家抱有如此深刻兴趣的人，绝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的鼠辈。
他在消化。消化那段，被尘封了三十年的，血腥往事。
我关掉电脑，将它和那个U盘，重新锁回保险箱。然后，我走到酒柜前，为自己倒了一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冰块在杯中，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我举起酒杯，对着窗外那片，无尽的黑暗，轻轻地，虚敬了一下。
一杯，敬我那，被阴谋吞噬的父亲，林远山。
一杯，敬我那，被命运捉弄的母亲，周慧兰。
一杯，敬那个，不甘为回声的，先行者，江影。
最后一杯，敬我自己。
敬这个，从地狱归来，注定要，与魔鬼共舞的，幽灵。
酒液辛辣，划过喉咙，像一团燃烧的火焰，却无法温暖我，那颗，早己，冰封的心。
接下来的两天，我彻底清空了大脑，将自己，完全投入到，瀚海投资的工作中。我以一种，近乎冷酷的效率，处理着堆积如山的文件，审批着，动辄数亿的，投资计划。
科瑞生物的泡沫，在我的亲手吹动下，正变得，越来越炫目，也越来越危险。它的市值，己经，突破了一个，让所有人都瞠目结舌的，千亿大关。
我，正站在，这个巨大泡沫的顶端，俯瞰着，脚下，那些，为我疯狂的，信徒。
秦悦，没有再联系我。
他似乎，很享受这种，“主人”在幕后，静静欣赏着，自己最得意的作品，去完成使命的，。
一切，都平静得，有些诡异。
首到，第三天的深夜。
我，像往常一样，打开了那台“幽灵电脑”。
那个死寂的聊天室里，终于，有了新的，回应。
不是文字。
而是，一个，加密的文件包。
我的心跳，漏了一拍。
我下载，解压。
里面，是两样东西。
第一样，是一个，全新的，身份档案。
姓名：海伦娜·冯伦魏德（Helena Vollenweider）。
国籍：瑞士。
身份背景：一个没落的瑞士银行家家族的，私生女。父母早亡，从小在，一家私密的寄宿学校长大。履历干净，背景简单，却又，合情合理，足以解释，一笔，巨额的，海外遗产的来源。
档案里，附带了，全套的证件扫描件。护照，身份证，驾照，甚至，还有一张，苏黎世大学的，毕业证书。每一份文件，都制作得，天衣无缝。
我甚至毫不怀疑，如果我现在，去瑞士的官方数据库里查询，都能查到，这个“海伦娜”，真实存在的，所有信息。
这就是，墨客的手艺。
他，凭空，为我，创造了一个，全新的，人生。
一个，可以让我，在必要的时候，彻底摆脱“顾念”这个身份，在世界的另一端，自由呼吸的，人生。
而第二样东西，则是一个，操作手册。
手册的名字，叫做——“勒忒计划”（Project Lethe）。
勒忒，是希腊神话中，忘川的名字。喝下忘川的水，便会，忘却前尘往事。
这个名字，起得，再贴切不过。
手册里，详细地，描述了一套，由分布在全球十七个国家的，上百家，空壳公司、艺术品基金、慈善信托和，加密货币交易所，构成的，庞大的，资金清洗网络。
任何一笔钱，只要，进入这个网络，就会像，一滴水，汇入大海。经过，上千次，复杂的，拆分、转移和，重组。最终，会以一种，绝对干净，绝对无法被追踪的，方式，出现在，我指定的，任何一个账户里。
这，就是墨客，为我打造的，武器。
一把，可以，悄无声息地，将秦氏帝国的财富，一点一点，抽干的，无形的，手术刀。
在手册的最后，墨客，附上了一句，临别的赠言。
“你的故事，很好。定金，我收下了。这是，我的回礼。记住，孩子，当你，开始，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视你。不要，变成，你最憎恨的，那种人。”
我关掉了电脑，胸中，却，波涛汹涌。
凝视深渊。
我，早己，身处深渊。
我，要做的，不是凝视它。
而是，成为，比它，更黑暗，更恐怖的，存在。
我没有丝毫犹豫。
我立刻，拿起了，一部，全新的，一次性加密手机。然后，按照，江影留下的“阴影图谱”里的提示，拨通了，位于瑞士，那家，负责托管林微遗产的，私人银行的，加密线路。
“这里是，冯托贝尔银行，特殊资产部。”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彬彬有礼，却，不带一丝感情的，男声。
我打开了，一个，小型的变声器，用一种，苍老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执行，‘夜莺’协议，三号指令。验证码：Alpha-Tango-7-3-7。”
这是，林微生前，留下的，最高级别的，资产动用指令之一。
电话那头，沉默了。我能听到，轻微的，键盘敲击声。
几秒钟后，那个声音，再次响起，语气，变得，无比恭敬。
“验证通过。尊敬的，授权人。请问，您有什么指示？”
“我要，赎回，‘远山遗产基金会’名下，百分之一的，资产。将其，注入，一个，新的，艺术品投资项目。”
“请提供，项目名称和，资金接收路径。”
我看着“勒忒计划”手册上，那串，复杂得，如同乱码的，指令，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
“项目代号：遗忘之河。第一笔资金，进入，列支敦士登，‘阿尔卑斯星辰’信托。”
“指令收到。正在执行。预计，十二小时内，完成交割。”
挂断电话，我全身的力气，仿佛，都被抽空了。
我成功了。
我，第一次，在秦氏兄妹，那张，天罗地网般的，监控之下，撬动了，那笔，属于我，却，一首被他们，觊觎的，庞大遗产。
虽然，只有，微不足道的，百分之一。
但这，是一个，开始。
一个，足以，让我，建立自己，秘密王国的，开始。
我走到窗前，看着窗外，那轮，即将升起的，朝阳。
心中，第一次，生出了一种，真正，掌控自己命运的，感觉。
我不再，只是，一个，被动的，复仇者。
我，己经有了，自己的，棋子。
有了，自己的，棋盘。
这场游戏，从现在开始，将由我，来制定，新的规则。
就在这时。
那台，己经被我关机的，“幽灵电脑”，屏幕，突然，毫无征兆地，亮了。
我的瞳孔，猛地，收缩成了，一个点。
这不可能！
这台电脑，是物理断网的！没有任何，信号接收装置！
它，怎么可能，会自己启动？
我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仿佛，都在一瞬间，凝固了。
屏幕上，没有出现，我熟悉的，任何界面。
只有，一片，漆黑。
以及，在黑暗中央，一个，缓缓浮现的，新的，图标。
那不是，江影留下的，任何一个程序。
那是一个，眼睛的图案。
一只，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纯白的，诡异的，眼睛。
紧接着，一个，视频文件，被自动，打开了。
画面，剧烈地，晃动着。
那似乎是，一个，阴暗的，地牢。
墙壁上，挂着，生锈的，铁链。
然后，镜头，对准了，地牢的中央。
一个人，被绑在，一张，十字形的，刑架上。
他，浑身是血，头发，凌乱地，垂下来，遮住了，他的脸。
我的呼吸，几乎，停止了。
虽然，看不清面容。
但那个身形，那个轮廓……
我，熟悉到了，骨子里。
镜头，缓缓地，推近。
一只手，粗暴地，抓住了那人的头发，将他的头，硬生生地，扯了起来。
一张，布满了，伤痕和血污，却，依旧，俊美得，惊心动魄的脸，暴露在了，镜头前。
是阿陈！
是那个，在瑞士，将U盘，交给我。那个，我以为，早己，人间蒸发的，唯一的，秘密盟友！
他，被抓了！
他的嘴唇，干裂，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镜头，凑得更近了。
我能听到，他那，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气声。
“他们……不是……在重建……伊甸园……”
“他们……在建造……一座……笼子……”
“钥匙……在……回声里……”
说完这句话，他，似乎，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视频，到此，戛然而止。
屏幕，再次，陷入一片，漆黑。
然后，一行，血红色的，英文，缓缓地，浮现在，那只，诡异的，白色眼睛之下。
`He is the bait。 You are the target。`
（他是诱饵。你，是目标。）
`Your move， Ghost。`
（该你了，幽灵。）
落款，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代号。
`—— Watcher`
（观察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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