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陈磊的办公室里一片狼藉。文件散落满地，电脑屏幕黑着，办公桌上积了一层薄薄的灰。他坐在老板椅上，手里捏着一张法院传票，指节泛白，纸边被他搓得起了毛。传票上“李曼诉陈磊违约纠纷”几个大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五百万。
这是李曼家要求的违约金，白纸黑字写在退婚函里，如今又被法院的传票再次确认。陈磊看着这个数字，只觉得头晕目眩——他现在别说五百万，就连五万块都拿不出来。
“陈总，李曼小姐的律师来了，就在楼下。”秘书小张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声音带着犹豫。她是公司里为数不多还没离职的员工，手里拿着一个文件夹，里面是公司仅剩的资产清单。
陈磊深吸一口气，强装镇定地说：“让他上来。”
没过多久，一个穿着黑色西装、戴着金边眼镜的男人走了进来，正是李曼家的律师赵律师。他手里提着一个公文包，表情严肃，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陈总，好久不见。”赵律师在陈磊对面的椅子上坐下，将公文包放在桌子上，“我这次来，是关于李曼小姐和你的违约纠纷。法院的传票你应该收到了，后天开庭，希望你能准时出席。”
陈磊的喉咙动了动，声音有些沙哑：“赵律师，能不能再宽限几天？我现在真的拿不出那么多钱……公司资金周转困难，银行又催着还贷，我……”
“宽限？”赵律师打断他，嘴角勾起一抹嘲讽，“陈总，我们己经给过你机会了。退婚函发出去的时候，我们说过，十天内支付违约金，否则就走法律程序。现在十天过去了，你一分钱都没给，反而想着宽限？”
他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推到陈磊面前：“这是李曼小姐整理的证据——你伪造公司财务报表骗婚、你与苏晴的不正当关系、你挪用公司资金给苏晴买奢侈品……这些证据足够让你在法庭上难堪，也足够让你承担更多的法律责任。”
陈磊看着文件上的照片和转账记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那些照片里，他和苏晴在酒店门口拥抱，在商场里挑选钻戒；那些转账记录里，有他给苏晴买包、买首饰的每一笔支出，甚至还有他给“高薪刷单”平台转的五万块。
“这些……这些都是林晚搞的鬼！”陈磊突然激动起来，猛地一拍桌子，文件散落一地，“是她陷害我，是她故意把这些东西交给李曼的！赵律师，你要相信我，我对李曼是真心的，我从来没有想过骗婚！”
赵律师冷冷地看着他，眼神里充满了不屑：“陈总，现在说这些己经没用了。李曼小姐己经对你彻底失望，李家也不会再给你任何机会。要么，后天开庭前支付五百万违约金，要么，法庭上见。到时候，你不仅要支付违约金，还要承担诉讼费和名誉损失，甚至可能因为诈骗被追究刑事责任。”
说完，赵律师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我还有事，先走了。希望陈总好自为之。”
看着赵律师离开的背影，陈磊瘫坐在椅子上，浑身无力。他知道，赵律师说的是对的，他没有任何胜算。
“陈总，怎么办啊？”小张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公司里的设备己经有人来看过了，他们只愿意出原价的三分之一，办公室的家具更是不值钱……”
陈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捡起地上的文件。他翻到资产清单那一页，上面列着公司的设备、办公用品、他的车和那套婚房——婚房己经被抵押给高利贷了，车也早就被银行查封了，现在能卖的，只有公司里那些破旧的设备和家具。
“卖，都卖了。”陈磊的声音带着绝望，“不管多少钱，能卖多少是多少。”
下午两点，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走进了公司，开始拆卸设备。电钻的声音刺耳，灰尘弥漫在空气中，呛得陈磊首咳嗽。小张站在一旁，眼圈红红的，不停地擦拭着眼泪。
“陈总，这台打印机是你刚创业的时候买的，你说它陪了你五年，真的要卖吗？”小张指着一台老旧的打印机，声音带着哽咽。
陈磊看着那台打印机，心里一阵刺痛。那是他创业初期，花了三个月工资买的，陪他熬过了最艰难的日子。可现在，他不得不卖掉它，只为了凑那五百万违约金的零头。
“卖吧。”他转过身，不敢再看，“留着也没用了。”
就在这时，张桂芬突然冲进了办公室，手里还提着一个布包。她看到工人在拆卸设备，一下子就急了：“你们干什么？住手！这是我儿子的公司，你们凭什么拆他的东西？”
“妈，你别闹了。”陈磊赶紧拉住她，“这些设备要卖掉换钱，不然我们就完了。”
“卖掉？”张桂芬甩开他的手，眼睛瞪得大大的，“你疯了吗？这些都是你辛辛苦苦打拼来的，你怎么能卖掉？那五百万我们可以再想办法，我们可以找亲戚借，可以找朋友借，实在不行，我们可以去求林晚……”
“求林晚？”陈磊冷笑一声，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妈，你觉得她会帮我们吗？她恨不得我们死，怎么可能借钱给我们？亲戚们早就跟我们翻脸了，朋友更是躲着我们，我们没有任何办法了！”
张桂芬看着儿子绝望的眼神，看着被拆得乱七八糟的办公室，突然崩溃了。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丈夫早死，儿子公司要倒闭，女儿要坐牢，现在连唯一的念想都要被卖掉……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们啊……”
陈磊看着母亲哭得撕心裂肺，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他想安慰，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造成的，如果不是他贪慕虚荣，如果不是他出轨，如果不是他伪造证据，他们家不会落得今天这个地步。
傍晚时分，设备和家具终于都卖完了。小张拿着一沓钱，递给陈磊：“陈总，一共卖了十八万五，都在这里了。”
陈磊接过钱，手指微微颤抖。十八万五，距离五百万还差得太远，连零头都不够。
“小张，你走吧。”陈磊突然说，“公司要倒闭了，你找份新工作吧，别在这里耗着了。”
小张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下来：“陈总，我不走，我跟着你干了三年，我相信你一定会东山再起的！”
“东山再起？”陈磊苦笑一声，“不可能了，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东山再起了。”
他从钱里抽出一万块，递给小张：“这是你的工资和奖金，拿着吧。找份好工作，以后别再跟着我这样的人了。”
小张推辞着，不肯要，可陈磊还是硬塞给了她。看着小张离开的背影，陈磊突然觉得无比孤独。
他拿着剩下的十七万五，走出了办公室。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走在空荡荡的走廊里，脚步声格外刺耳。曾经热闹的公司，现在只剩下他一个人，和一沓远远不够的钱。
回到家，张桂芬还坐在地上哭。看到陈磊回来，她赶紧站起来：“钱呢？卖了多少钱？够不够支付违约金？”
陈磊把钱递给她：“十八万五，不够。”
张桂芬看着那沓钱，眼神里的希望瞬间破灭了。她瘫坐在地上，喃喃自语：“完了，一切都完了……磊磊，我们怎么办啊……”
陈磊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坐在她身边。他看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了林晚。他想起他们刚结婚的时候，林晚陪他在出租屋里吃泡面，陪他熬夜改方案，陪他一起憧憬未来。可他呢？他却背叛了她，伤害了她，把她逼到了绝境。
现在，他终于尝到了绝望的滋味，终于知道了失去一切是什么感觉。
就在这时，他的手机响了，是高利贷公司打来的：“陈磊，你妹妹的十万块钱什么时候还？我们己经等不及了，明天再不还，我们就去拘留所找她，让她在里面也不好过！”
挂了电话，陈磊看着手里的十七万五，突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掉了下来。十八万五，不够支付五百万的违约金，不够偿还十万的高利贷，甚至不够给陈瑶请一个好律师。
他知道，他彻底完了。
夜色越来越浓，笼罩着整个城市。陈磊和张桂芬坐在空荡荡的家里，看着那沓薄薄的钱，像两只无助的困兽，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而此刻，林晚正在家里整理文件。她的律师打来电话，告诉她，陈磊己经开始变卖公司资产，但卖的钱远远不够支付违约金，后天开庭，他必输无疑。
林晚挂了电话，看着窗外的夜色，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她知道，这只是开始，陈磊的报应，还没有结束。
她拿起手机，给周教授发了一条信息：“陈磊开始变卖资产，违约金无力支付，后天开庭。下一步，准备应对他的逃跑计划。”
周教授很快回复：“收到，己安排人盯着机场和车站。”
林晚放下手机，走到阳台上，看着远处的灯火。她知道，这场复仇很快就要结束了，她会拿回属于自己的一切，让陈磊和张桂芬为他们的所作所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而陈磊，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男人，此刻正坐在黑暗里，感受着绝望的吞噬。他不知道，更大的风暴还在等着他，他的逃跑计划，早己在林晚的掌控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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