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木森林的木屋算不上宽敞，却被灵木族弟子收拾得格外妥帖。石桌上摆着陶制的碗，里面盛着温热的灵草汤，袅袅白雾裹着淡淡的药香，在冷得发僵的空气里晕开一片暖意。林砚辞捧着碗，指尖传来陶碗的温度，终于驱散了些许从雪岭带来的寒气，只是目光落在沈清玄肩上那截新包扎的布条上时，眉头还是忍不住蹙了蹙。
那布条是她亲手缠的，当时还特意往灵草粉里加了些青丘特有的暖绒草——按阿执给的草药图谱说，这草能促进伤口愈合，还能镇痛。可方才沈清玄和大长老讨论灵脉修复细节时，抬手比划灵脉走向的动作幅度稍大，她还是敏锐地察觉到他指尖几不可察的停顿，连说话的语气都轻了半分。
“在想什么？”沈清玄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林砚辞猛地回神，才发现自己盯着他的肩膀出神太久，连碗里的汤凉了都没察觉。他伸手过来，指腹轻轻碰了碰她的碗沿，眉梢微挑，“汤凉了，我让弟子再热一碗。”
“不用不用！”林砚辞赶紧把碗往怀里缩了缩，耳朵尖泛起一层薄红，“我自己喝，凉一点也没关系。”话刚说完，就见沈清玄己经起身走向门口，跟守在外面的灵木族弟子低声嘱咐了两句。他的背影映在昏黄的油灯下，玄色的衣摆扫过地面，带着灵木族特有的草木气息，让她莫名想起在雪岭找补天石时，他把外套披在她身上的模样——当时也是这样，没等她拒绝，就把温暖先递了过来。
阿执在她袖口动了动，细小的触角轻轻蹭了蹭她的手腕，声音压得极低：“宿主，你耳朵红得快赶上灵木族的红浆果啦。”
林砚辞赶紧用另一只手捂住耳朵，瞪了袖口一眼：“别乱说，我就是冻的。”嘴上这么说，心里却跟揣了只乱撞的兔子似的，连呼吸都放轻了些。她偷偷抬眼，正好对上沈清玄回头的目光，他眼里带着点笑意，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动作，却没点破，只是把刚热好的汤碗递过来，轻声说：“慢点喝，别烫着。”
“嗯。”林砚辞接过碗，低头盯着碗里的汤面，不敢再看他。余光里却能看到大长老正和族长、二长老围在另一张石桌旁，桌上铺着一张泛黄的灵脉图，三人的脑袋凑在一起，时不时用手指点着图上的某个位置，低声讨论着什么。
族长的情绪比在雪岭时平静了许多，只是眉宇间还凝着几分愧疚。方才他进屋时，看到林砚辞手里的补天石，还特意走过来，声音沙哑地说了句“阿砚，今日之事，是我糊涂”。林砚辞当时只摇了摇头，说“族长也是为了青丘，只是被执念迷了眼”——她没说假话，从二长老递给他那截枯掉的狐尾草时，她分明看到他眼里闪过的痛苦，那不是装出来的，是真的在乎青丘的族人。
“明日去灵脉核心处，得先布个防护阵。”大长老的声音打破了木屋的安静，林砚辞抬起头，正好看到他用手指敲了敲灵脉图上标着“交界谷”的地方，“那里是青丘和灵木族灵脉交汇的地方，也是断裂最严重的区域，执念本源的残魂大概率藏在灵脉裂缝里，一旦我们激活补天石，它肯定会出来捣乱。”
族长点了点头，指腹着灵脉图边缘，语气带着几分自责：“都怪我之前被贪念蒙了眼，没早点发现灵脉枯萎是执念本源搞的鬼，还差点伤了清玄先生和阿砚，更差点毁了两族的生路。”他说着，抬手按了按自己的胸口，“方才二长老给我服了灵木叶，我现在能感觉到，体内还有些黑气没散干净，明日布阵时，我或许帮不上太多忙，但护着阿砚和补天石，肯定没问题。”
二长老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温和：“族长，你能醒过来就好。明日我带狐族的侍卫负责外围警戒，灵木族的弟子跟着大长老布防护阵，清玄先生和阿砚专注激活补天石，这样分工最稳妥。”
沈清玄走过去，目光落在灵脉图上“交界谷”的位置，指尖在图上轻轻划了道弧线：“交界谷的地势特殊，三面环山，只有南边有个狭窄的出口，一旦黑气从灵脉裂缝里冲出来，很容易被困在谷里。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在谷口布一道‘聚灵阵’，把两族的灵气汇聚在谷口，既能挡住黑气向外扩散，也能在关键时刻给补天石补充灵气。”
大长老眼睛一亮，连连点头：“清玄先生这个主意好！灵木族的灵气偏厚重，适合做防护阵的根基，狐族的灵气灵动，正好能引导灵气在聚灵阵里流转，两者结合，就算是执念本源的残魂，也别想冲破阵法。”
林砚辞捧着碗走过去，凑到灵脉图前仔细看了看。图上的交界谷被画成一个不规则的椭圆形，几条细细的蓝线从青丘和灵木族的方向延伸过来，在谷中心交汇，却在交汇处断了一截，断口处用墨点了几个小点，想来就是灵脉裂缝的位置。她指了指那些墨点，轻声问：“大长老，激活补天石的时候，是不是要把它放在灵脉裂缝正上方？”
“没错。”大长老点头，语气严肃起来，“补天石的灵气要顺着裂缝渗进灵脉里，才能修复断裂的部分。但这个过程中，阿砚你需要用自己的灵气引导补天石的光带，让它精准地钻进裂缝——你的灵气最纯，又一首带着补天石，和它的契合度最高，只有你能做到。”
林砚辞心里一紧，下意识地攥紧了怀里的补天石。那石头似乎感应到她的紧张，轻轻动了动，透出一丝微弱的暖意，像是在安慰她。阿执也从她袖口探出头，触角晃了晃：“宿主，别担心，我会帮你感应灵气的流向，要是有黑气靠近，我肯定第一时间告诉你。”
沈清玄看了她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动作很轻，却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我会一首在你身边，要是黑气出来，我会先挡住它，你专心引导灵气就好。”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就像在雪岭时，他挡在她身前说“你要伤她，先过我这关”时一样，让她瞬间放下了不少顾虑。
“嗯！”林砚辞用力点头，心里的紧张渐渐被一种莫名的勇气取代。她想起在青丘看到的那些枯树，想起灵木族弟子说“灵树的叶子掉了大半”时的担忧，想起族长和二长老眼里对族人的牵挂——这些都是她必须做好这件事的理由，就算有危险，也不能退缩。
木屋外的风渐渐大了起来，吹得窗棂“吱呀”作响，偶尔还能听到灵木森林里传来的灵鸟啼叫，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大长老看了看窗外的天色，起身道：“时候不早了，大家早点休息，明日还要赶早去交界谷。阿砚姑娘，你和清玄先生住东屋，那里有暖炉，能暖和些。”
林砚辞跟着沈清玄往东屋走，路过族长身边时，他突然叫住她：“阿砚。”她停下脚步，回头看他，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狐毛香囊，递了过来，“这是青丘的护心香囊，里面装了凝神草，明日激活补天石时，你带着它，能帮你稳住心神，别被黑气影响。”
林砚辞接过香囊，指尖触到柔软的狐毛，心里一暖：“谢谢族长。”
“该说谢谢的是我。”族长叹了口气，目光落在她怀里的补天石上，“是你和清玄先生，让我没酿成大错。明日修复灵脉，我一定尽全力。”
东屋果然比外间暖和，墙角的暖炉里燃着灵木柴，散发出淡淡的香气，把寒气都挡在了门外。屋里只有一张木床，旁边放着一张矮榻，沈清玄指了指矮榻，对林砚辞说：“你睡床，我睡这里就好。”
“不行！”林砚辞赶紧摇头，“你的肩膀还伤着，睡矮榻会不舒服的，我睡矮榻，你睡床。”她说着，不等沈清玄反驳，就抱着自己的小包袱走到矮榻边，把暖玉符放在榻上——这是沈清玄给她的，一首揣在怀里，现在正好用来暖榻。
沈清玄看着她执拗的样子，无奈地笑了笑，也没再争执，只是把自己的外套脱下来，盖在她的包袱上：“夜里冷，把这个盖上。”他的外套上还带着他身上的草木气息，林砚辞抱着包袱，鼻尖萦绕着这熟悉的味道，突然觉得心里格外踏实。
躺下后，林砚辞却没什么睡意。她看着屋顶的木梁，脑子里反复过着明日修复灵脉的步骤：先布防护阵，再布聚灵阵，然后她引导补天石的灵气钻进灵脉裂缝，沈清玄和大长老负责挡住黑气……每一步都想得很清楚，可阿执之前说的“黑气在变强”，还是像根小刺似的扎在她心里。
“还没睡？”沈清玄的声音突然传来，林砚辞侧过头，看到他坐在床边，手里拿着一片灵木叶，正轻轻擦拭着灵木杖上的纹路。油灯的光落在他脸上，柔和了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连眉梢的线条都变得温顺了些。
“嗯，有点担心明日的事。”林砚辞老实说，“阿执说灵脉核心的黑气在变强，我怕……”
“怕它会伤到人？”沈清玄接过话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语气温和，“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你要相信，我们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大长老经验丰富，族长和二长老会护住我们，灵木族和狐族的弟子也都做好了准备，还有阿执帮你感应黑气，我们一定能解决它。”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而且，执念本源的残魂再强，也抵不过两族的善念。你还记得在雪岭时，族长看到枯狐尾草时的样子吗？他心里有青丘的族人，那就是善念；灵木族弟子愿意冒着风雪来帮我们，也是善念。这些善念聚在一起，就是最厉害的武器，黑气再凶，也挡不住。”
林砚辞听着他的话，心里的不安渐渐消散了。她想起在雪岭看到的灵木族援兵，想起大长老举着灵木杖挡在她身前的样子，想起二长老为了劝族长，一路从青丘追到雪岭……这些画面像暖流一样淌过心里，让她突然明白，“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是大家一起朝着同一个目标努力，是你护着我，我也护着你。
“我知道了。”林砚辞点点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意，“明日我一定会好好引导灵气，不让大家失望。”
沈清玄看着她放松下来的样子，眼里也染上几分笑意。他抬手把油灯的火苗调小了些，轻声说：“快睡吧，明日要早起。”
林砚辞“嗯”了一声，闭上眼睛。暖炉的温度透过被褥传过来，怀里的补天石也轻轻散发着暖意，还有沈清玄身上的草木气息萦绕在鼻尖，让她很快就有了睡意。迷迷糊糊间，她好像听到阿执在耳边小声说：“宿主，清玄先生真好，他刚才一首在看你，怕你冻着。”
她想反驳，却实在抵不过困意，渐渐睡了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林砚辞突然被一阵细微的震动惊醒。她猛地睁开眼，就听到阿执带着急促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宿主！快醒醒！灵脉核心的黑气在剧烈波动，好像要冲出来了！”
林砚辞瞬间清醒，赶紧坐起身。窗外的天还黑着，只有几颗星星挂在天上，可木屋的地面却还在微微震动，连墙角的暖炉都晃了晃，里面的火星溅出来，落在地上。她刚要下床，就看到沈清玄己经站在门口，手里握着灵木杖，脸色凝重地看着灵脉核心的方向——那里原本该是漆黑一片，此刻却隐隐透出一丝黑色的雾气，像一条毒蛇，正慢慢从地面钻出来。
“怎么回事？”大长老和族长、二长老也被震动惊醒，快步走了过来。大长老看着那丝黑气，脸色瞬间变了，“不好！黑气提前苏醒了，它好像察觉到我们明日要修复灵脉，想先动手！”
沈清玄握紧灵木杖，灵木杖的顶端透出淡淡的青绿色灵光：“它现在的力量还没完全恢复，我们得趁现在压制住它，不然等天亮了，它的力量变强，就难对付了。”
族长也抽出石斧，身上的灵气开始涌动：“我跟你去！二长老，你留在这里保护阿砚和补天石，大长老，你去召集灵木族弟子，布防护阵！”
“不行！”林砚辞赶紧拉住沈清玄的袖子，“你的肩膀还伤着，不能去冒险！我跟你一起去，我能感应补天石的灵气，或许能帮你压制黑气！”
沈清玄回头看她，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可看到她坚定的眼神，又想起她之前在雪岭的勇敢，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但你一定要跟在我身后，不许擅自行动。”
林砚辞用力点头，从怀里掏出补天石。补天石似乎感应到了黑气的存在，开始发出强烈的金色光芒，把整个木屋都照得亮堂堂的。她握紧补天石，跟着沈清玄、大长老和族长，快步朝着灵脉核心的方向跑去——夜色里，黑色的雾气越来越浓，震动也越来越剧烈，一场提前到来的战斗，己经拉开了序幕。
下集预告：交界谷前战黑气，补天石光护两族，执念残魂现真身？
(http://www.220book.com/book/MDKL/)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