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带着一丝好奇,轻轻翻开了硬质的封面。
第一页,一张用铅笔勾勒的少年侧脸素描瞬间撞入眼帘。
画风带着明显的青涩感,线条远不如苏晚星现在作品的流畅精准,但那份捕捉到的神韵和专注的眼神,却有种首击人心的力量。
周晓晓的眉头不自觉地紧紧蹙起,指尖无意识地抚过画中少年的眉眼轮廓……
正当她准备合上放回时,一只冰凉的手猛地伸过来,“唰”地一下将画本从她手中抽走!
然后若无其事地将画本重新放回原位,“明天几点,在哪见面?”
周晓晓搓了搓食指回道:“还没说,到时候我提前来接你。”
“行。”
两人心照不宣地没有去提画里的人。
下班后,林夏提着精心挑选的果篮,来到那扇熟悉的红棕色门前。
他刚换了下手,准备抬手敲门,门却“咔哒”一声从里面打开了。
“表哥!你回来啦!快进来快进来!”
林宇那张洋溢着青春活力的脸探了出来,看到林夏,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林夏唇角微弯,眼含笑意,将手里的果篮递过去:“嗯。”
林宇笑嘻嘻地接过沉甸甸的果篮,腾出一只手亲热地拉着林夏就往屋里带,一边扯着嗓子朝里面喊:“妈——!”
“林宇!让你去买瓶酱油,磨磨蹭蹭半天……”
舅妈带着明显不耐烦的声音从厨房传来,伴随着锅铲碰撞的叮当声。
话音未落,她举着还沾着油星的锅铲就风风火火地走了出来。
当看到站在玄关的林夏时,舅妈脸上的愠怒瞬间被微笑取代:“回来了,你先坐着休息一会饭很快就好。”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挥了挥锅铲。
林夏温和地应道:“好,舅妈,不急。”
听到这声“舅妈”,女人脸上的笑意自然了一些,连眼角的细纹都舒展开来。
她转头催促林宇:“还愣着干嘛?赶紧给你爸打个电话,问问他到哪儿了!”
交代完,厨房里汤锅“咕嘟咕嘟”的沸腾声催着她,她又快步折回。
林宇麻利地拨通了父亲的电话,得知人己到小区楼下,便让父亲带酱油。
林夏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目光缓缓扫过这个承载了他许多回忆的家。
墙壁重新粉刷过了,是温暖的米白色,再不见当年斑驳脱落的墙皮;
那台老旧的电话机被一台崭新的、屏幕更大的壁挂电视取代;
餐桌也换成了更宽敞的款式,足够一家人围坐。
两间卧室的门紧闭着,其中一间,曾经是他和林宇两个半大少年挤在一起。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林宇跑去开门,林夏也自然地站起身。
门外站着风尘仆仆的舅舅,手里拎着那瓶酱油。
当他的目光落在林夏身上时,时间仿佛凝固了一瞬。
舅舅的眼眶迅速泛红,拿着酱油瓶的手微微颤抖,嘴唇翕动了几下,才发出有些沙哑的声音:“小夏……回来了。”
林夏心头一暖,迎上前,清晰地应道:“嗯,舅舅,我回来了。”
饭桌上,气氛温馨而热闹。
舅舅关切地询问林夏的近况,工作是否顺利,住在哪里是否习惯。
林夏一一耐心作答,语气平和。
林宇则像小时候一样,扒拉着饭也堵不住好奇的嘴,笑嘻嘻地追问:“表哥,你这么帅,有没有给我找个表嫂啊?”
林夏本想教育他两句,抬眼却撞上舅舅眼中同样带着期待和笑意的目光,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只无奈又坦率地回答:“没有。”
舅妈话不多,只是不停地给林夏夹菜,偶尔笑着问一句“味道怎么样?咸淡合适吗?”
饭后,林夏起身告别。
林宇依依不舍地送到门口,眼睛亮晶晶地问:“表哥,下次我能去你公司看看吗?就看看!”
看着林宇期待的眼神,林夏点头应允:“好。”
一旁的舅舅却连忙摆手,带着父亲的沉稳和顾虑:“别去给你哥添麻烦,好好上你的学!”
又寒暄了几句家常,叮嘱他们保重身体,林夏才在家人温暖目光的注视下离开。
楼道里的声控灯随着脚步声渐行渐远而熄灭,身后那扇红棕色的门内,依旧灯火通明。
周六清晨,晨光熹微
苏晚星赤脚站在二楼的木制阳台上,心不在焉地给几盆绿植浇水。
透明水壶在她手中倾斜,细小的水流温柔地浸润着土壤。
随意扔在身旁木榻上的手机,屏幕无声地亮起又熄灭,持续震动,未能引起她丝毫注意。
她的目光漫无目的地扫过楼下安静的街道,忽然定格——
一辆线条硬朗的深色吉普车缓缓停在了她家院门外。
驾驶座的门打开,一个颀长挺拔、熟悉到刻进骨子里的身影走了下来。
苏晚星瞬间僵住!
手中水壶倾斜的角度凝固了,壶嘴里,晶莹的水珠挣脱束缚,一滴,又一滴,沉重地砸落在阳台干燥的木地板上。
“嗒…嗒…”每一滴水珠砸落发出的轻响,在寂静的晨光中异常清晰。
在木纹上晕开一小圈深色的涟漪,像她骤然收紧的心脏上荡开的波纹。
门铃响了。
突兀的电子音穿透凝固的空气,一声,又一声,带着不依不饶的意味。
苏晚星像被惊醒的雕塑,猛地回神,指尖冰凉。
楼下,林夏按了许久门铃,无人应答。
他微蹙起眉,下意识地抬头,锐利的目光精准地投向二楼的阳台——
西目相对!
水壶嘴悬着的那颗将落未落的水珠,仿佛被无形的丝线吊住,静止在半空。
就在这时,木榻上持续震动的手机,终于耗尽了最后一丝电量,屏幕彻底暗了下去,归于沉寂。
周晓晓烦躁地关掉又一次提示“您拨打的用户暂时无法接通”的手机屏幕,眉头紧锁。
她发动车子,又猛地踩下刹车。
她重新拿出手机,手指翻飞地编辑信息:
周晓晓:星星!抱歉!!我刚知道晚棠映画的老板是林夏!
早上他们负责人突然说老板要亲自来和你谈漫改,我觉得不对劲追问了名字才知道是他!
你还好吗?
“啪嗒!”
悬停的水珠终于坠落,砸在木板上,声音在苏晚星耳中却如同惊雷!
她手一松,水壶“哐当”一声掉在脚边,水汩汩流出,浸湿了一小片地板。
苏晚星背靠着冰凉的墙壁,快速蹲了下去,双手抱住膝盖。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冲破肋骨。
混乱、震惊......情绪上涌似乎要将她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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