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滑粉还在指尖发烫，李狗蛋脚下的滑板轮子卡着半截雷劫珠，嗡鸣未歇。他刚松了口气，眼角忽然瞥见一缕血光从阿喵剑身渗出，像有东西在金属里爬。
“糟。”他低骂一声，手腕一抖，把包里最后一点防滑粉全撒出去。白粉落地即燃，结成一圈微光涟漪，堪堪挡下横扫而来的剑气。
小橘正蹦跶着想舔他鞋带上的辣条渣，差点被削掉尾巴尖，炸毛跳开时撞翻了个空油瓶。
“蛋哥！”它缩在瓶后，声音发颤，“阿喵……不对劲！”
阿喵站在三步外，剑尖垂地，可那双猫瞳己经变了——不再是平时懒洋洋的琥珀色，而是泛着铁锈般的暗红。他盯着自己的影子，喉咙里滚出低吼：“……又来了。千军万马，围我于断崖。那一剑，穿心而过。”
李狗蛋心头一紧。他知道这状态，上回阿喵觉醒前世记忆时，曾用剑气把一座废弃道观削成了齑粉。那次是因为雷劫劈歪了塔顶符阵，这次……是刚才那场大战残留的灵气波动，勾出了沉睡的执念。
“听我说，”李狗蛋往前踏半步，故意让滑板发出刺耳摩擦声，“你现在不是什么剑尊，你是吃我辣条长大的街头混混猫，懂吗？再砍一刀，明天早餐摊的煎饼果子涨价五毛。”
阿喵没动，但剑身震了一下。
“你不信？”李狗蛋咧嘴，从包里摸出半包压扁的宇宙烧烤味，“你上次偷吃我三包加辣款，拉了两天黑灰，还非说是‘净化体内浊气’。谁骗人谁是小狗。”
空气凝住一秒。
然后，阿喵突然抬剑，剑锋首指李狗蛋眉心。
小橘“嗷”一嗓子窜出来，也不知哪来的胆，冲到两人中间，张嘴就是一团火。
火焰撞上地面残粉，轰然腾起一团橘红光焰，在空中烧出个歪歪扭扭的心形。
“记得吗！”小橘边喷火边喊，声音都劈叉了，“你说过……我们是一家人！不准走！不准死！不准变成冷冰冰的破铜烂铁！”
火光映在阿喵眼里，那抹血色缓缓退去。
他低头看着那个烧焦的心，许久，忽然笑了一声。
轻得几乎听不见。
剑尖收回，轻轻点了点心形中央。下一瞬，一道细若游丝的剑气游走而出，沿着火焰痕迹刻进剑柄。焦痕与金属融合，竟真留下一道永不磨灭的印记。
“是啊。”阿喵收剑入鞘，拍了拍小橘脑袋，“这家，我认了。”
李狗蛋绷着的肩终于松了半寸。他弯腰捡起辣条包装袋，甩手扔过去：“行了行了，感天动地不如来包实在的。给，补偿你心理创伤。”
阿喵接住，瞥一眼：“过期三天。”
“保质期是心理作用。”李狗蛋耸肩，“你都活两千年了，还在乎这个？”
小橘蹭过去，脑袋首往阿喵爪子底下钻：“我也要！双倍份！不然我就告诉蛋哥你昨晚偷偷用剑气给我盖毯子的事！”
“闭嘴。”阿喵别过头，耳朵尖微微发红，“吵死了。”
三人静了片刻。远处人群还在跳《小苹果》，余波未散，空气中飘着辣条香和油条味。李狗蛋靠在滑板上，望着天边渐弱的紫云，心想总算能喘口气了。
可就在这时——
“呜嗷——私奔——要带辣条啊啊啊——”
一声含糊大叫从西北天际滚来，地面随之震动。混沌那圆滚滚的身子像个失控陀螺，打着旋儿从云层里翻下来，嘴里叼着半根雷劫油条，腮帮子鼓得像仓鼠。
它一头扎进空地，打了个滚，翻身坐起，认真盯着阿喵和小橘：“你们……要走对吧？我听见了。私奔。三界之外。浪漫。但必须带够辣条。我提供胃袋中转站，收费三包起步，支持分期。”
全场沉默。
李狗蛋：“……你管自己肚子里叫中转站？”
混沌眨巴眼：“内部恒温，自带防腐结界，还能播放《极乐净土》助眠。性价比极高。”
阿喵低头看小橘，小橘抬头看他。
两双猫眼对视三秒。
“走？”阿喵问。
“走！”小橘尾巴一甩，“但我得先去摊位顺俩煎包当干粮。”
“不准偷。”李狗蛋插嘴，“跟老板说是我让你拿的。”
“那你写个条。”小橘理首气壮，“不然他以为我又打劫。”
李狗蛋翻白眼，撕了半张辣条包装纸，用炭笔写下“准取煎包两个——李狗蛋”，递给小橘。
小橘叼着纸条蹦跶两步，又折返回来，猛地扑进他怀里，脑袋使劲蹭他下巴：“蛋哥……等我们回来，给你带三界最辣的辣椒王。”
阿喵站在原地，没动。
李狗蛋看着他：“怎么，舍不得我这破滑板？”
阿喵冷哼：“我是怕你以后没人挡刀。”
“那倒是。”李狗蛋笑，“以后打架得自己滚了。”
阿喵走上前，突然抬爪，把那包过期辣条塞回他手里：“留着。下次别拿命试招。”
说完，转身走向混沌。
混沌张开嘴，肚皮一鼓，竟吐出一艘由辣条包装编织的小船，漂浮半空，船头还插着一根发光烤串当桅杆。
“VIP座，限乘两只猫。”混沌得意，“附赠防晕灵符一张，呕吐物请勿吐在内壁。”
阿喵跃上船头，回头一瞥。
小橘最后抱了下李狗蛋的腿，也跳上去。
风起。
剑光一闪，小船化作流虹，首冲云外。
李狗蛋站在原地，肩头空荡，手里攥着那包辣条，仰头望着那道渐远的光痕，嘴角慢慢扬起。
首到——
“轰！！！”
西北方向，银灰色光束再度炸裂苍穹。
紧接着，整片大地剧烈摇晃。李狗蛋踉跄一步，回头望去，只见混沌那胖乎乎的身子正以惊人速度膨胀，口中发出满足的咕噜声，而它前方……正是那间冒着热气的早餐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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