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寒意稍退,但兽栏区域的恶臭却因气温回升而愈发浓烈。
灰黑色的冻粪山在慕容羽不知疲倦的铲动下,己肉眼可见地矮了下去,化作一车车污秽的冰块被推走。
他浑身沾满冰屑与污渍,汗水在额头上凝结成霜,又随着发力被震落。
每一次挥铲,每一次推车,动作依旧沉稳有力,呼吸悠长,不见丝毫疲态。
体内,《龙象炼骨篇》的精微运转下,筋骨持续得到淬炼,那因本源受损而黯淡的古铜光泽,正一丝丝重新变得明亮坚韧。
王执事带着几个跟班,远远地捂着鼻子,脸色越来越难看。
他本以为这足以累垮病倒任何家奴的苦役,能让慕容羽跪地求饶,甚至首接累死冻毙在这粪堆里。
可眼看日头偏西,那小子非但没有倒下,动作反而越来越稳,效率高得吓人!那堆积如山的冻粪,竟真的被他一个人清理了大半!
“妈的…这贱骨头是铁打的不成?”一个跟班低声咒骂,脸上带着惊疑。
王执事绿豆眼中闪过一丝阴鸷和不安。慕容羽越是表现得超出常理,他心头那股莫名的心悸就越发强烈。
这小子从黑风涧回来后就透着一股邪性!必须尽快弄死他,以绝后患!
他眼珠一转,凑到旁边一个獐头鼠目、名叫侯三的家奴耳边,压低声音,恶狠狠地吩咐道:“去!把我房里那包‘蚀骨粉’拿来。
掺到他晚上喝的水里!记住,手脚干净点!只要一点点,就能让他浑身骨头酥软,明天起来变成一摊烂泥,神仙也救不了!”
侯三吓了一跳,脸色发白:“执…执事…蚀骨粉…那可是剧毒…会死人的…”
“怕什么?”王执事眼神狠毒,“一个低贱家奴,死了就死了!谁会在意?到时候就说他冻死累死的!赶紧去!” 他踹了侯三一脚。
侯三不敢再多言,连滚爬爬地跑了。
王执事看着慕容羽忙碌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冷笑。小子,看你还能硬气到几时!
慕容羽仿佛对身后的阴谋毫无所觉,依旧一铲一铲地清理着最后的污秽。
但他的灵觉,在混沌神力的滋养下远超常人,王执事那充满恶意的低语和侯三仓惶离去的脚步声,如同落入古井的石子,清晰地映照在他心湖之中。
蚀骨粉?慕容羽眼神微不可察地一冷。果然是不择手段要置他于死地。也好,正好借此机会…
他不动声色,继续着手头的活计。当最后一车冻粪被推走倾倒,偌大的兽栏区域虽然依旧弥漫着恶臭,但那几座“冰山”己彻底消失,只留下大片被清理出的、冻得硬邦邦的土地。
夕阳的余晖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丢下铁铲,看都没看远处脸色铁青的王执事一眼,拖着沾满污秽的身体,朝着杂役院那口公用的水井走去。
杂役院的晚饭时间,气氛压抑而沉闷。劣质的杂粮饼子,寡淡的菜汤,就是所有家奴的伙食。慕容羽领了自己那份,走到角落,默默吃着。
他能感觉到,几道不怀好意的目光,尤其是侯三那躲躲闪闪、又带着一丝狠毒的视线,时不时地瞟向他。
果然,当他拿起那个粗糙的黑陶碗,准备去水桶里舀水喝时,侯三立刻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
抢先一步冲到水桶边,拿起旁边一个同样粗糙、却明显干净许多的木碗,舀了满满一碗水,脸上堆着极其不自然的谄媚笑容,递了过来:
“羽…羽哥!今天累坏了吧?快…快喝碗水!我刚打的,干净!”
这反常的殷勤,如同黄鼠狼给鸡拜年。周围几个知情的家奴都低下头,不敢看这边。
慕容羽目光平静地扫过那个木碗,又看了看侯三那紧张得几乎抽搐的脸。他沉默地接过木碗。碗中的水看起来清澈无比。
就在侯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色时,慕容羽端着碗的手腕极其轻微地一抖。
一丝凝练到极致、无形无质的混沌神力,如同最灵巧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探入水中,精准地裹住那几乎难以察觉、无色无味的细微粉末!
下一刻,他举起碗,作势要喝。就在碗沿触碰到嘴唇的瞬间,他手腕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再次一抖。
那缕混沌神力包裹着蚀骨粉,如同鬼魅般脱离水面,悄无声息地弹射而出,精准地射入了——
侯三自己那个喝了一半、放在脚边的破碗之中!整个过程快如闪电,毫无痕迹!
“咕咚…咕咚…”慕容羽仰头,将碗里真正干净的水一饮而尽。清水甘冽,带着井水的冰凉,滋润着干渴的喉咙。
侯三瞪大了眼睛,看着慕容羽安然无恙地喝完了水,脸上那谄媚的笑容瞬间僵住,变成了错愕和难以置信。怎么回事?他明明…
慕容羽将空碗塞回侯三手里,眼神淡漠地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回自己的角落,重新盘膝坐下,闭目不语。
侯三呆立原地,手里拿着空碗,心头乱成一团麻。失败了?还是药效没发作?
他下意识地拿起自己那个破碗,心里七上八下,为了压惊,也为了掩饰,将碗里剩下的半碗水一口喝了下去。
水刚下肚,侯三脸色猛地一变!一股极其细微、却如同万蚁噬骨般的麻痒剧痛,瞬间从喉咙蔓延到肠胃!他“呃”地一声,手一松,破碗“啪”地摔得粉碎。
他捂住肚子,额头上瞬间冒出豆大的冷汗,身体不受控制地抽搐起来,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
“侯三!你怎么了?!”旁边的家奴吓了一跳。
“水…水…”侯三指着地上的碎碗片,眼神惊恐万状,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整个人蜷缩在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脸色迅速变得青紫!
杂役院内顿时一片大乱!家奴们惊慌失措地看着突然发病的侯三,不明所以。只有王执事,远远看到这一幕,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
他死死盯着蜷缩在地、痛苦不堪的侯三,又猛地扭头看向角落里面无表情、闭目盘坐的慕容羽,一股冰冷的寒意瞬间从脚底板冲上天灵盖!
是他!一定是这小子搞的鬼!他怎么知道的?!他怎么做到的?
王执事只觉得一股邪门的恐惧攥住了心脏,再不敢多看慕容羽一眼,趁着混乱,如同丧家之犬般仓惶溜出了杂役院。
慕容羽心神沉静,对屋内的混乱充耳不闻。侯三是死是活,他毫不在意。这种助纣为虐、心思歹毒之辈,下场如何皆是咎由自取。他更关心的是自身道基的修复。
他引导着体内混沌神力,缓缓流过丹田处那道细微的裂痕。
修复进展缓慢,如同精雕细琢。河图那温润的声音在他识海中响起:“根基之伤,非寻常药物可愈。
汝需寻‘蕴神草’、‘地脉紫芝’或‘百年血参’等蕴养本源之灵药,辅以混沌神力,方可加速愈合,弥补亏损。”
蕴神草?地脉紫芝?百年血参?慕容羽心中默念这些药名。
这些无一不是价值不菲、甚至可遇不可求的灵药!以他如今家奴的身份和身无分文的境况,想要得到,难如登天!
似乎感知到他的难处,河图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考量:
“灵药难得,然汝之‘他’,身处之界,或有寻常药物,经混沌息壤与天一真水滋养,或可催生变异,蕴生一丝微薄灵性,虽远不及真正灵药,然于汝此刻境况,或堪一用。”
慕容羽心中一动!对啊!现代世界的慕容羽!虽然那个世界灵气稀薄,但普通的草药经过息壤和水元精气这等神物滋养,说不定真能发生奇异变化!
他立刻凝聚心神,尝试通过混沌星痕,向另一端传递意念。这一次,他格外小心,控制着意念的强度,避免再次触动星痕的负担。
“慕容羽…可能…寻些人参、灵芝…何首乌…年份越久越好…寻常的也可…我有大用。”
意念传递过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陇东塬,夜色深沉。
慕容羽(现代)正强忍着胸口隐痛,尝试引导体内那股蛰伏的混沌力量在指尖流转,忽然,识海中传来了断断续续、却清晰无比的意念!
人参?灵芝?何首乌?年份越久越好?异界的自己需要这些?还要寻常的也可?有大用?
他立刻明悟!是了!异界的自己重伤未愈,需要灵药。
而自己这个世界虽然灵气匮乏,但这些补气益血的药材还是有的!若是能用息壤和水元精气滋养…
“没问题!”慕容羽(现代)没有丝毫犹豫,立刻回应,“我想办法去弄!你需要多少?”
“越多…越好…”对方意念传来,带着修复道基的渴望。
“好!等我消息!”慕容羽(现代)斩钉截铁。他看了一眼窗外沉沉的夜色,以及远处若隐若现、监视着慕容家小院的特殊项目组车辆的光点,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看来,必须想办法尽快进城一趟了!安邑城…不,是陇右市的药材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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