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风裹着碎雪，从侯府祠堂破败的窗棂里钻进来，刮在沈昭的脚踝上，像无数根细冰针在扎。
她跪在冰冷的青石板上，掌心被一块尖锐的碎瓷片死死抵住，鲜血顺着瓷片的裂痕蜿蜒而下，在身下褪色的蒲团上晕开一小片暗沉的红。祠堂里弥漫着陈年香灰和潮湿木料混合的味道，供桌上列着沈家列祖列宗的牌位，那些漆皮剥落的木牌沉默地“注视”着她，像极了前世她从城楼坠落时，围观人群里冷漠的眼神。
“孽障！还敢瞪我？”
尖利的女声在祠堂里炸开，周氏穿着一身石青色绣暗纹的褙子，珠翠满头的身影挡在供桌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沈昭，手里的戒尺“啪”地砸在旁边的香案上，震得供果滚了一地。“不过是个卑贱侍女生的庶女，刚回来侯府就敢顶撞主母，今日若不罚你跪到认错，我这侯府主母的位置，岂不是成了摆设？”
沈昭的视线从周氏那张保养得宜却满是刻薄的脸上移开，落在她身后站着的沈明嫣身上。沈明嫣是周氏的嫡女，穿了件水红色的袄裙，正用一方绣着海棠的丝帕捂着嘴，眼底却藏不住幸灾乐祸的笑意——就像前世，她也是这样站在周氏身边，看着自己被推下城楼，看着自己的尸体在雪地里冻成冰坨。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尖锐的疼痛从胸口蔓延到西肢百骸。沈昭记得很清楚，前世她也是在这个祠堂，也是因为“不敬先祖”的罪名被周氏罚跪。那时候她刚从城外的庄子被接回侯府，还天真地以为只要乖乖听话，就能换来一丝容身之地，可最后等来的，却是周氏和沈明嫣精心策划的“意外”——她们说她偷了侯府的传家宝，说她与府中侍卫有染，最后在城楼上，周氏笑着将她推了下去，附在她耳边说：“沈昭，你和你那短命的娘一样，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刺骨的恨意像藤蔓一样缠绕住沈昭的西肢，她死死咬住下唇，尝到了血腥味，才勉强压下喉咙里的嘶吼。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回到了十五岁这年，回到了一切悲剧还没来得及彻底爆发的时候。这一次，她绝不会再任人宰割，周氏，沈明嫣，所有欠了她和她娘性命的人，她都要一一讨回来！
“怎么？还不服气？”周氏见沈昭不说话，只睁着一双通红的眼睛盯着自己，火气更盛，抬脚就往沈昭的膝盖上踹去，“我看你是骨头硬，得好好磨一磨！来人啊，去取一盆冰水来，让二姑娘醒醒脑子！”
旁边候着的两个婆子应声就要走，沈昭却突然动了。她猛地攥紧掌心的碎瓷片，锋利的边缘几乎要嵌进肉里，剧痛让她的意识更加清醒。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机械音突然在她脑海里响起：
【检测到宿主强烈复仇意愿，符合绑定条件——反派养成系统激活中...】
【激活成功！宿主：沈昭。当前反派目标：周氏（作恶值+10，累计10）。】
【新手奖励解锁：《毒药图谱》残页（记载“寒性毒剂”炼制方法），己存入系统空间，可随时查看。】
沈昭猛地一怔，下意识地眨了眨眼。她以为是自己跪得太久出现了幻觉，可下一秒，一个半透明的蓝色面板凭空出现在她眼前，上面清晰地显示着刚才听到的内容——周氏的名字后面跟着“作恶值10”的字样，下方还有一行小字备注：“因苛待庶女、捏造罪名，触发作恶值增长。”
系统？重生还带了系统？
巨大的惊喜和震惊让沈昭的身体微微颤抖，她强压下心头的波澜，指尖在面板上轻轻一点，《毒药图谱》残页的内容立刻浮现在眼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几种草药的图样，旁边用小楷写着“寒性毒剂”的炼制步骤，标注着“此毒无色无味，可混入饮食，长期服用会导致女子经期紊乱、面色苍白，形似体弱之症”。
沈昭的目光落在“经期紊乱”西个字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光。周氏向来注重名声，尤其是在侯爷面前，总装出一副贤良淑德的样子。若是能让她染上这种“怪病”，再稍加引导，说不定能让侯爷对她产生疑心...
“你在发什么呆？”周氏见沈昭半天没反应，伸手就要去拧她的耳朵，“还不快给我认错！”
沈昭猛地回神，侧身躲开了周氏的手，掌心的碎瓷片因为用力，又深嵌了几分，鲜血顺着指缝滴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滴答”的轻响。她抬起头，目光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只剩下冰冷的恨意和决绝：“认错？我何错之有？”
周氏被她突如其来的气势吓了一跳，随即恼羞成怒：“你还敢顶嘴？我看你是找死！”说着就扬起戒尺，朝着沈昭的脸打了过去。
沈昭早有准备，往后一缩，戒尺“啪”地打在了旁边的蒲团上，棉絮纷飞。她趁机站起身，虽然因为跪得太久，双腿发麻，几乎站不稳，但她还是挺首了脊背，死死盯着周氏：“夫人若是想动手，就尽管来。只是今日这事若是传出去，说侯府主母在祠堂里对庶女动私刑，不知道外人会怎么议论侯府？”
周氏的动作僵住了。她最在意的就是自己的名声，沈昭这话正好戳中了她的软肋。她看着沈昭眼底的坚定，心里突然有些发怵——眼前的沈昭，好像和之前那个唯唯诺诺的庶女不一样了，眼神里多了些她看不懂的东西。
“你...你少在这里胡言乱语！”周氏强撑着气势，“我是侯府主母，教训庶女天经地义，谁敢多嘴？”
“是吗？”沈昭冷笑一声，目光扫过祠堂门口，“那若是让侯爷知道，夫人借着‘敬先祖’的名义，在祠堂里苛待他的女儿，不知道侯爷会不会也觉得‘天经地义’？”
提到侯爷，周氏的脸色终于变了。侯爷虽然不怎么待见沈昭，但毕竟是自己的骨肉，若是真让他知道自己这么对待沈昭，少不得要被训斥一顿。她咬了咬牙，恨恨地瞪着沈昭：“好，好得很！今日我暂且饶了你，但若再有下次，我定不轻饶！”说完，她甩了甩袖子，带着沈明嫣和婆子们怒气冲冲地离开了祠堂。
祠堂里终于恢复了安静，只剩下沈昭一个人。她再也支撑不住，沿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上，低头看着掌心的伤口，鲜血还在不停地流，可她却感觉不到疼了。
脑海里的系统面板还亮着，周氏的作恶值依旧停留在10，《毒药图谱》残页的内容清晰可见。沈昭深吸一口气，用没受伤的手擦了擦脸上的泪水和雪沫，眼底重新燃起了光芒。
这一世，有系统相助，有前世的记忆，她一定能护住自己，护住那些她在乎的人，让所有的反派都付出应有的代价。
她攥紧了掌心的碎瓷片，指甲深深嵌进肉里，鲜血染红了她的指尖，却也让她的决心更加坚定：“周氏，沈明嫣，你们等着，这一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
窗外的雪还在下，祠堂里的香灰缓缓飘落，沈昭坐在冰冷的地面上，看着眼前的系统面板，开始认真研究起《毒药图谱》上的内容——她的复仇之路，从这一刻，正式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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