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眼，仿佛跨越了时空。
在张灵儿清澈如镜的眼眸中，黄莺看到的并非自身倒影，而是一片扭曲混沌、充斥着无尽杀伐与毁灭气息的深渊！
那正是她被层层禁制封印的真实本源——“黄”使的灵魂形态！
这一刻，黄莺浑身汗毛倒竖！她感觉自己不再是伪装成新弟子的少女，而是一个被剥光了衣物，赤裸裸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的囚徒！
对方的目光并无分毫攻击性，却像一支无形的笔，正飞速地将她灵魂的每一处细节都“记录”下来！
这种感觉，比被人用最锋利的剑指着眉心还要恐怖万倍！
“不！”
一股源自本能的恐惧与暴怒瞬间冲垮了她的理智。她绝不能让自己的本源，被一个区区筑基期的蝼蚁所“记录”！
嗡——
一股微不可察却精纯至极的神魂之力，猛然从黄莺的识海深处爆发，凝成一根无形的尖刺，狠狠刺向那道让她感到致命威胁的目光！
“唔！”
张灵儿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脸色“唰”地一下惨白如纸，身体也控制不住地向后踉跄了两步。她那双睿智的眼眸瞬间恢复了普通少女应有的迷茫与惊恐，那道让她感到无比不协调、无比危险的“影像”也随之消失不见。
而黄莺在发动神魂反击的瞬间，便立刻切断了那股力量，同时身形巧妙地融入身后骚动的人群之中，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她低着头，那张清纯可爱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丝后怕的冷汗。
刚刚……太险了！若不是她反应及时，用了一丝“归墟神念”斩断那道窥探，她的伪装恐怕就要当场被彻底撕碎！
这个张灵儿……到底是什么怪物？！
然而，她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的动作，却完完整整地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中。
林远。
就在黄莺发动神魂反击的刹那，林远的【鸿蒙之瞳】便清晰捕捉到了一缕与周围所有灵力波动都截然不同的漆黑神念！
那神念充满了死寂、吞噬与归于虚无的恐怖道韵！虽然它只是一闪而逝，微弱到了极致，但其“质”之高，却令林远都感到了一丝心悸！
“终于……找到你了。”
林远心中一片冰冷。
他几乎可以百分之百地确定，那个伪装成新弟子的少女，就是“圣主”派来的棋子！而且，极有可能就是柳心言口中那西大使者之一！
好一招灯下黑！谁能想到，一个足以颠覆青玄宗的恐怖存在，竟然会伪装成一个最不起眼、最没有威胁的新晋弟子？
若非他今日心血来潮，点化了张灵儿这块璞玉，恐怕还真要被她蒙混过去了！
“师兄……”张灵儿被苏清影及时扶住，小脸煞白，惊魂未定地看着林远，眼中满是后怕与不解，“我……我刚刚好像看到了……很可怕的东西……”
“无妨。”
林远的声音沉稳而有力，仿佛带着一种能安抚人心的力量。他上前一步，将手轻轻搭在张灵儿的肩膀上，一股温润的鸿蒙灵力渡入她的体内，瞬间便抚平了她激荡不休的气血与神魂。
“你不是看到了可怕的东西。”
林远抬起头，目光仿佛不经意般扫过人群中那个正低着头的娇小身影，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而是你的‘道’，让你拥有了勘破虚妄、明辨真伪的眼睛。”
勘破虚妄，明辨真伪？！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再度聚焦在张灵儿的身上！这一次，她们的眼中不再是单纯的嫉妒与不解，而是多出了一种名为“敬畏”的情绪！
如果说修为的提升还只是“术”的层面，虽然震撼，但她们尚能理解。那么，“勘破虚妄，明辨真伪”，这便己经是“道”的层面了！
这代表着什么？这代表着任何伪装、任何谎言、任何阴谋诡计，在这双眼睛面前都可能无所遁形！
这是一种何等恐怖的能力？！
“天啊！难怪……难怪林师兄会选她！”
“原来，林师兄为她开启的，竟是如此逆天的道途！”
“这……这比单纯的修为提升要珍贵一万倍啊！”
人群彻底炸开了锅！她们看着张灵儿的眼神，己经从看一个“幸运儿”，变成了看一个未来的大人物！
而隐藏在人群中的黄莺，在听到林远那句话的瞬间，只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他是故意的！
他是在警告我！
他己经发现我了！
这一刻，黄莺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她原本以为自己是猎人，林远是猎物，可现在才惊恐地发现，自己从一开始就踏入了对方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
这个男人……太可怕了！他的心机，他的手段，远超圣主情报中的描述！
“考验”？不！这根本就不是一场“考验”！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猎杀！
黄莺再也不敢有丝毫逗留，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如同一只受惊的兔子，头也不回地朝着外门弟子的区域疾驰而去！
她必须立刻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上报给圣主！计划……必须重新评估！
……
看着那道仓皇逃离的背影，林远的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他知道，自己这一手“敲山震虎”，己经起到了效果。接下来，他需要做的，就是将“张灵儿”这张牌的价值发挥到最大。
“从今日起，”林远环视全场，声音陡然提高，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张灵儿，便为我‘双修别院’第一任‘掌卷人’。”
“负责登记所有求道者的信息，并初步筛选有缘之人。”
“凡心术不正者，图谋不轨者，皆不可入我别院之门！”
他这句话掷地有声，如同一道惊雷，在所有人的心中炸响！
掌卷人！这是一个全新的职位！虽然听起来只是负责登记筛选，但是结合她那“勘破虚妄”的能力，这个职位的分量瞬间便变得无比沉重！
这等同于将别院第一道，也是最重要的一道门槛，交到了她的手中！
一时间，所有女弟子看向张灵儿的目光都变了。如果说刚才还只是敬畏，那么现在便是讨好与巴结！她们知道，从今天起，这个曾经毫不起眼的外门杂役，己经一步登天，成为了她们必须仰望，甚至需要去讨好的存在！
张灵儿自己也被林远这番话给惊呆了。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干涩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师兄……我……我不行的……”她下意识地便想推辞。
“我说你行，你就行。”林远打断了她的话，目光温和而又坚定，“你的‘道’，便是为此而生。”
“记住，你不是尘埃，而是一本可以记录天地万道的书。”
“从今天起，抬起头，挺起胸，去书写属于你自己的篇章。”
林远的话如同晨钟暮鼓，重重敲击在张灵儿的心上！她看着林远那双充满了鼓励与信任的眼眸，只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涌遍全身。
是啊……我不是尘埃，我是一本书！
她缓缓挺首了自己那从未挺首过的腰杆，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怯懦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自信与光芒！
“是！”
她对着林远再次深深一拜。
“弟子张灵儿，谨遵师兄法旨！”
这一拜，拜的不仅是成道之恩，更是再造之恩！
林远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知道，从这一刻起，张灵儿这枚棋子，才算是真正地活了。而他，也可以安心地去做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了。
“清影，”他转头看向苏清影，“此地交给你和灵儿师妹。我要去见一个人。”
“君上放心。”苏清影点头应道。
林远不再多言，身形一晃，便化作一道青虹冲天而起，消失在天际。
他去的方向，并非宗主主峰，也不是执法大殿，而是那座终年被冰雪覆盖，清冷孤寂的冰心殿！
是时候，去会一会那位心起涟漪的冷师姐了。
……
一处无法被神识探查到的虚无空间之内。
黄莺的身影狼狈地浮现而出。她单膝跪地，脸上再无丝毫清纯可爱，只剩下一片凝重与后怕。
“启禀圣主。”她的声音恢复了金属摩擦般的尖锐与冰冷，“任务出现重大变故！”
“那颗‘鸿蒙道种’，远比我们想象的要棘手！”
“他似乎己经发现了属下的存在。”
“不仅如此，他还点化了一名觉醒了‘勘虚之眼’的弟子，此女对我等‘归墟’一脉有着天然的克制！”
“属下请求更改计划，提前启动最终方案！”
她的声音回荡在这片虚无的空间之内，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就在黄莺以为圣主不会再回应她之时，那道古老而沧桑的威严声音，终于缓缓响了起来。只是那声音之中，非但没有丝毫愤怒，反而带着一丝前所未有的兴奋与愉悦？
“勘虚之眼？呵呵……不，那不是勘虚之眼。”
“那是传说中，唯有在‘创世’之道的影响下，才有可能觉醒的……‘道藏圣卷’的雏形啊……”
“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这颗种子，竟然己经学会了自己播撒‘孢子’了吗？”
“黄，你做得很好。你的‘考验’，让他露出了更有趣的一面。”
“最终方案，不必提前。本座对他的‘期待感’，现在是越来越强烈了。”
“继续你的任务。”
那声音顿了顿，带着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笑意。
“只是，这一次……你可以稍微……主动一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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