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声音平淡得就像朋友间一句随口的问候。
然而，这句问候落入玄灵长老的耳中，却比九幽之下的万年玄冰还要刺骨，比九天之上的灭世神雷更要惊魂！
“谈……谈什么？”
玄灵长老的嘴唇哆嗦着，每一个字都仿佛耗尽了他全身的力气。
他乃是元婴期的大修士，是站在青玄宗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太上长老！曾几何时，他一言可决弟子生死，一念可动宗门根基。可现在，他却像一个被逼到墙角的凡人，一个即将接受神明审判的罪囚。
林远笑了，那笑容温和而平静。
“自然是谈一谈，我这位‘监察使’深入渊底之后，所查探到的真相。”
他一边说着，一边缓缓地从半空中一步步走了下来。他的脚下明明空无一物，但每一步落下，虚空之中都会自然而然地生出一道由九彩琉璃道韵凝聚而成的无形阶梯。他就这样拾阶而下，如同一尊巡视自己领地的帝王。
那份从容与写意，与高空之上那几位面如死灰、摇摇欲坠的太上长老，形成了无比鲜明也无比讽刺的对比。
“真相？”玄灵长老闻言，浑浊的三角眼中闪过一丝最后的疯狂与狡辩，“真相就是你林远不知用了什么妖法，害死了渊下魔龙，引发了禁地暴动！你才是我青玄宗最大的罪人！”
他声色俱厉地嘶吼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颠倒黑白，混淆视听。
然而，这一次他的话却没有引起任何共鸣。下方那数万名弟子只是用一种看白痴般的眼神看着他，就连离火神宫与瑶池仙宗的众人，脸上也露出了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
妖法？害死魔龙？
刚刚那一脚踏碎龙颅、神威盖压天地的景象还历历在目，那是凡人所能理解的“妖法”吗？那是神迹，是天威！
林远停下了脚步，悬浮于与玄灵长老视线平齐的高度。他静静地看着对方色厉内荏的表演，眼中没有愤怒，亦无不屑，有的只是一种仿佛在看一粒尘埃作最后挣扎的淡漠。
“玄灵长老，你错了。”
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盖过了天地间所有的风声。
“我在渊下见到的，并非什么‘混沌魔龙’，那只是一头由三千年积攒的九幽煞气，与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充满了污秽与毁灭气息的域外魔念所融合而成的冒牌货罢了。”
“它之所以能脱困，也并非因为它有多强大，而是因为……”林远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如剑，“……镇压它的‘九天雷火镇龙大阵’，其阵眼早己被人从内部腐蚀得千疮百孔！”
轰！
此言一出，全场再次一片哗然！
阵眼被人从内部腐蚀了？！这是什么意思？！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转向了那几位负责看管禁地的太上长老。
玄灵长老的心脏猛地一缩，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淹没了他！
“你……你胡说八道！血口喷人！”他声嘶力竭地咆哮道。
“我胡说？”林远嘴角那抹温和的笑容终于缓缓敛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足以冰封神魂的森然，“玄灵，你当真以为，你们这三千年来暗中做的那些勾当，无人知晓吗？”
“你们打着‘加固封印’的名义，实则却是在用一种混杂了‘归墟’之力的秘法，日夜侵染、削弱那镇龙大阵的阵基！”
“你们故意放出那头伪龙，目的就是为了借它之手，屠戮三宗精英，搅乱整个东荒的局势！”
“然后，你们再以‘救世主’的姿态站出来‘力挽狂澜’，从而彻底掌控整个青玄宗，甚至将离火神宫与瑶池仙宗也一并纳入你们背后那个见不得光的组织的掌控之中！”
“我说的，对还是不对？！”
林远的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在玄灵长老以及他身后那几位太上长老的道心之上！
他们的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如纸，眼神之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与骇然。
他……他怎么会知道？！他怎么会知道“归墟”？！这是他们组织内部最高等级的机密啊！
“妖言惑众！！”
玄灵长老彻底疯狂了！他知道自己己经没有任何退路，今日不是林远死，就是他亡！
“诸位师弟！此子己入魔道！随我一起出手，替天行道，诛杀此獠！”
他怒吼一声，体内元婴期大圆满的灵力轰然爆发！一柄通体燃烧着黑色魔火的拂尘猛地出现在他手中，刚一出现便迎风见长，化作三千根足以洞穿虚空的黑色丝线，带着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狠狠抽向了林远！
“魔焰三千道！”
这是他压箱底的神通，亦是足以重创同阶的必杀一击！他身后那几位太上长老也是一个个面露狰狞，纷纷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准备合力将林远一击必杀！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般的围攻，林远只是静静地立于原地，甚至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缓缓抬起右手，对着那铺天盖地而来的黑色丝线，以及那数件灵光闪烁的法宝，轻轻一指点出。
同时，口中轻轻吐出了一个字。
“碎。”
嗡——
时间仿佛又一次静止了。一股无形却又至高无上的法则之力瞬间降临！
那三千根燃烧着熊熊魔火、足以撕裂空间的黑色丝线，在距离林远还有十丈之遥时，便毫无征兆地寸寸崩解，化作了最原始的灵力光点。而那几件由元婴期大修士祭炼了上千年的本命法宝，更是连一丝哀鸣都没能发出，便如同脆弱的瓷器一般，表面布满裂痕，然后“嘭”的一声，齐齐炸成了漫天齑粉！
“噗！噗！噗！”
玄灵长老以及他身后那几位太上长老如遭雷噬，同时喷出一大口混杂着本命精元的鲜血。他们的脸上，写满了比见到魔龙被一脚踩死时还要浓郁百倍的惊骇与绝望！
本命法宝……碎了？！被一指点碎了？！
这己经不是力量层面的碾压了！这是“道”的审判，是更高维度的降维打击！
“现在，还有谁觉得我在妖言惑众吗？”
林远收回手指，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几位气息萎靡、道心崩溃的太上长老。然后，他再次吐出了一个字。
“跪。”
噗通！噗通！噗通！
那几位高高在上、活了上千年的太上长老，竟是双腿一软，完全不受自己控制地，齐刷刷在虚空之中跪了下来！他们的身体在疯狂地颤抖，他们的道心在疯狂地哀嚎。他们想要反抗，却绝望地发现，在林远那如同天道般浩瀚的意志面前，他们体内的灵力、他们的道、他们的法则……竟然全部选择了臣服！
这一幕，让下方所有目睹此景的人，都感到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战栗！
言出法随！
这是传说中只有化神期之上的无上大能，才能触及的神之领域啊！
“监察使，林远。”林远居高临下地俯瞰着那几个跪在自己面前如同死狗一般的身影，声音冰冷而又威严，“现，宣判。”
“太上长老玄灵、玄阴、玄火、玄水西人，勾结域外天魔，图谋颠覆宗门，罪大恶极，罄竹难书！”
“本使以监察使之权，判！”
“废除尔等一身修为！”
“打碎尔等元婴道果！”
“封禁尔等神魂记忆！”
“待宗主出关之后，再行最终处置！”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他并指如剑，对着那西人凌空连点西下！
西道九彩琉璃神光一闪而逝，瞬间没入了那西人的眉心！
“啊——”
西声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响彻云霄！只见那西位太上长老的头顶，同时浮现出一个与他们面容一般无二的迷你元婴。那西个元婴刚一出现，脸上便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然后“嘭”的一声，齐齐炸成了漫天光雨！
而玄灵长老西人身上的气息，更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速衰落！
元婴……金丹……筑基……炼气……
最终，彻底沦为了一个连灵力都无法感知的凡人！
做完这一切，林远看都没再看他们一眼。他缓缓转身，面向下方那数万名早己被吓得噤若寒蝉的青玄宗弟子。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最终缓缓开口，那声音如同暮鼓晨钟，响彻在每一个人的心底。
“今日之事，宗门不幸。”
“然，邪不压正。”
“有我林远一日在青玄宗，便绝不容许任何宵小之辈，染指我宗门道统！”
“青玄，当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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