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荆条扔在一边，声音沙哑地对蒙毅和章邯说：
“你们两个，出去。”
两人一愣，随即叩首。
“太上皇……”
“滚！”
嬴政低吼一声。
蒙毅和章邯不敢再多言，起身退出了行营。
偌大的营帐内，只剩下嬴政、王翦和垂手侍立的赵高。
嬴政扶起王翦，看着他苍老的脸，轻声问道。
“告诉朕。”
“一字不漏地告诉朕。”
“城门口，究竟发生了什么？”
“老臣……”
王翦的声音嘶哑。
“无能。”
王翦没有描述那惨烈的场景。
他只是简单地，将事实摆在了嬴政面前。
“咸阳宫城头，有一种名为‘火炮’的利器。”
“声如惊雷，威力无匹。”
“我军的投石车、冲城车，尚未靠近城墙百步，便被其轰为齑粉。”
“将士们……甚至没能摸到城墙。”
嬴政的拳头，悄然握紧。
火炮？
这是什么东西？
“还有呢？”嬴政的声音压抑。
“守城的，是李存孝。”
王翦说出这个名字时，语气中带着一丝敬畏。
“此人勇武，远超老臣想象。”
“一人一矛，立于城头，万军莫敢近前。”
“我军曾有数千精锐，试图趁着火炮间隙，强行登城。”
“被他一人，尽数斩杀。”
“尸体，堆满了城墙之下。”
李存孝！
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那个逆子手下，竟然有如此恐怖的猛将！
一个，就足以让二十万大军望而却步！
行营内的空气，寂静得可怕。
只剩下灯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良久。
嬴政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
他死死盯着王翦。
“那依你之见，需要多少人，才能攻下咸阳宫？”
王翦沉默了。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蒙武己经在回师的路上！”
“他手上有三十万平定楚地的大军！”
“加上你这二十万，朕有五十万大军！”
“五十万！”
嬴政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歇斯底里的味道。
“朕就不信，用五十万人的性命去填，还填不平他一座小小的咸阳宫！”
听到这话，一首沉默的王翦，猛地抬起了头！
“不可！”
他苍老的声音，第一次如此决绝！
“太上皇！万万不可！”
“那火炮之威，非人力可以抵挡！去再多的人，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那不是攻城！”
“那是让我大秦最后的精锐，去自寻死路啊！”
王翦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哀求。
“那你说怎么办？！”
嬴政一把将案几上的竹简扫落在地，怒吼道。
“难道朕就要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逆子，坐在朕的皇位上吗？！”
王翦看着暴怒的嬴政，嘴唇蠕动了几下，终究还是没有说话。
他知道，嬴政现在听不进任何劝告。
嬴政胸膛剧烈起伏，在营帐内来回踱步。
他忽然停下脚步，像是想起了什么。
他走到一旁的木箱前，从里面取出一卷用火漆封口的密报。
“你自己看！”
嬴政将密报扔到王翦面前。
王翦疑惑地捡起，打开火漆，展开了那卷帛书。
密报，是蒙武从前线发回来的。
当王翦的目光落在帛书上。
“秦琼……阵斩万人……破敌十万？”
王翦的声音都在颤抖。
这怎么可能？！
一个人，杀了一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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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继续往下看。
“西楚霸王项羽，勇冠三机，力能扛鼎，麾下八千江东子弟，皆以一当百……”
“蒙武将军与其交战，数次险象环生，勉强将其击退，亦是惨胜……”
一滴冷汗，从王翦的额角滑落。
他终于明白，嬴政为何如此急躁！
大秦的天下，早己不是他想象中那般稳固了。
内有嬴昊、李存孝这样的怪物盘踞咸阳。
外有秦琼、项羽这等绝世猛将虎视眈眈！
每一个，都是能以一己之力，改变战局的存在！
如果再把仅剩的五十万大军，全部耗死在咸阳城下……
那大秦，就真的完了！
王翦缓缓地，将帛书卷起。
他再次跪倒在地，对着嬴政，重重叩首！
“老臣……明白了。”
嬴政看着他，眼中的怒火渐渐平息。
“现在，你还觉得，朕是在胡闹吗？”
王翦抬起头，苍老的脸上，露出了凝重神情。
“太上皇，强攻，确是下策。”
“李存孝与秦琼之流，非常人可敌。”
“以力破之，代价太大。”
“为今之计，只有一个办法。”
嬴政目光一凝。
“说！”
王翦一字一顿地说道。
“以巧破力！”
“既然大军攻不进去，那便派遣绝顶高手，潜入宫中！”
“擒贼，先擒王！”
“只要能抓住嬴昊，咸阳宫之围，不攻自破！”
擒贼先擒王！
对啊！
他怎么忘了！
他手上，还掌握着一张王牌！
他的目光，缓缓转向了那个站在角落里的男人。
赵高。
赵高感受到了嬴政的目光，立刻心领神会。
他躬着身子，快步上前。
“太上皇有何吩咐？”
嬴政眯起眼睛，声音低沉。
“罗网之中，可有能担此重任者？”
赵高闻言，脸上露出一抹阴冷的笑容。
“回太上皇。”
“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惊鲵，正在农家执行任务。”
“此人智计无双，剑术超凡，乃是潜入刺杀的不二人选。”
“惊鲵？”
嬴政对这个代号有些印象。
“就是那个女人？”
“正是。”赵高恭敬地回答，“现任惊鲵剑主，田言。”
“她有把握吗？”嬴政问道。
“太上皇请放心。”
赵高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田言之心计，不在任何人之下。”
“由她出手，定能手到擒来！”
嬴政沉吟片刻，终于下定了决心。
“好！”
“立刻传朕的命令，召她回来！”
“朕要她不惜一切代价，潜入咸阳宫，给朕……提着那个逆子的头来见！”
“喏！”
赵高领命，躬身退出了行营。
王翦看着赵高离去的背影，眉头却微微皱起。
“太上皇。”
“这个计划虽好，但有一个致命的隐患。”
“什么？”
“秦琼。”王翦沉声道，“此人一日不除，终是心腹大患。”
“若是他在田言行动之时返回咸阳，后果不堪设想。”
嬴政闻言，嘴角却勾起一抹冷笑。
“老将军放心。”
“秦琼，朕自有安排。”
“东皇太一和月神，己经动身了。”
“阴阳家的人，会替朕拦住他。”
阴阳家！
东皇太一！
听到这个名字，王翦的心头猛地一震！
他没想到，嬴政竟然连这股神秘的力量都动用了！
看来，太上皇这次，是真的下了血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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