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曦未能给老旧筒子楼带来多少暖意，只有冰冷的尘埃在光柱中飞舞。沐晨从浅眠中惊醒，【中级危险感知】如同余震般带来细微的刺痛，并非迫在眉睫的威胁，而是一种被无形网络持续扫描的、令人不安的窥伺感。
K。或者是他麾下的影网。他们并未放弃追踪。
身上的伤势在高级药剂的效力下己好了七七八八，但精神的疲惫和物资的匮乏依旧紧迫。740积分，杯水车薪。他需要装备，需要情报，需要一个能暂时避开网络追踪的地方。
他想到了城市阴影下的另一个传说——“老狗”。
这不是名字，而是一个代号。一个据说能在任何封锁下弄到任何东西的中间人、情报贩子、兼地下兵工厂的经营者。其人脉深广，行事诡秘，只认钱和稀有资源，不问来历。沐晨还是原主时，在街头混迹的那段短暂岁月里，曾隐约听过他的名号，据说他的据点就在这片即将拆迁的老城最深处。
风险极大。这种地头蛇与各方势力盘根错节，很可能也与影网有牵连。但沐晨现在选择不多。他需要尽快获得对抗“深渊”和警方追捕的资本。
高级伪装术发挥作用。沐晨对着破窗玻璃模糊的倒影，调整着自己的面部肌肉和神态，眼神变得浑浊，脊背微微佝偻，很快，一个饱经风霜、眼神麻木的底层劳工形象取代了原本锐利的“暗影”。他又将环境拟态布披在外套内侧，以备不时之需。
根据模糊的记忆和系统地图的辅助，他在迷宫般的巷弄中穿梭，避开主干道的监控，最终停在一条死胡同尽头，一面布满涂鸦和裂缝的水泥墙前。墙边堆放着腐朽的垃圾和废弃家具，毫无特殊之处。
但沐晨的【环境侦查】注意到了异常——墙根处一块不起眼的砖石边缘过于光滑，有频繁摩擦的痕迹。他按照传闻中的方式，有节奏地、轻重不一地敲击了那块砖石七下。
等待了令人窒息的半分钟。就在沐晨以为找错地方或者对方拒绝接待时，墙壁内部传来轻微的机括声。紧接着，整面墙的一部分——大约容一人通过的宽度——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一个向下延伸的、散发着机油和金属锈蚀味的黑暗阶梯。
一个戴着全覆盖式金属面罩、只露出两只毫无感情眼睛的脑袋从下方探出，手中的紧凑型冲锋枪枪口冷冷地对着沐晨。
“找谁？”面罩后传来沉闷扭曲的声音。
“老狗。谈生意。”沐晨压低声线，让声音听起来沙哑疲惫。
“规矩？”
“现金，或以物易物。不问来去。”沐晨说出听来的暗语。
那守卫审视了他几秒，似乎在通过某种方式验证什么，最终点了点头，枪口微微偏开。“下来。别乱看。”
沐晨低头走入阶梯。身后的墙壁再次无声闭合，将外界的光线彻底隔绝。阶梯陡峭向下，走了约莫两层楼深，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竟是一个废弃的地下防空洞改造而成的空间，面积大得惊人。空气中混杂着浓烈的机油、火药、焊接金属和咖啡因的味道。昏暗的灯光下，可见各种车床、铣床、3D打印机正在嗡嗡运作，几个同样戴着面罩或穿着工装服的人影在忙碌。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制式、改装乃至概念性的武器蓝图，角落里堆放着板条箱，里面隐约可见金属的冷光。这里俨然是一个小型的、科技含量不低的地下兵工厂和情报交换站。
一个穿着油腻工装裤、头发花白杂乱、叼着电子烟的老人，正坐在一张堆满零件和终端屏幕的工作台后，用放大镜仔细观察着一块复杂的电路板。他看起来毫不起眼，就像个退休的修表匠，但那双从老花镜上方抬起的眼睛，却锐利得如同鹰隼，瞬间将沐晨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
“生面孔。”老人声音沙哑，带着长期的烟酒磨损感，“味道却挺冲。刚惹完大麻烦？”他显然注意到了沐晨身上未能完全掩盖的血腥味和硝烟味。
“或许 soon会有更大的麻烦。”沐晨不置可否，保持伪装，“我需要能避开电子眼和热感应追踪的东西，还要点能防身的‘硬货’。现金不多，可以用这个抵。”
他将从沈天岳保镖那里缴获的、未来得及丢弃的一把定制版高频战术匕首放在桌上。这匕首材质特殊，工艺顶尖，一看就非普通货色。
老狗瞥了一眼匕首，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恢复平静。“沈天岳保镖队的制式玩意儿？呵，你这麻烦确实不小。”他放下放大镜，拿起匕首掂量了一下，“东西不错，值点钱。但要换能完全避开‘天网’和热感的‘影子套装’，还差得远。更别提‘硬货’了。”
沐晨沉默。他知道对方在抬价。
老狗眯起眼，吸了口电子烟，烟雾缭绕中缓缓道：“不过……老夫最近对另一件事更感兴趣。如果你能提供点‘消息’，或许可以折扣。”
“什么消息？”
“昨晚圣心医院顶楼跟放烟花似的，热闹得很。沈天岳死了，据说死得挺惨。外面传是‘暗影’干的。”老狗盯着沐晨的眼睛，似乎想从中看出点什么，“老夫想知道，当时除了‘暗影’和警察，还有没有……别的‘东西’在场？比如，某种不正常的‘电子幽灵’或者‘信号风暴’？”
沐晨心中凛然。这老狗的消息不是一般的灵通，而且他似乎……对K的存在有所察觉？
“有。”沐晨言简意赅，“很强的电子干扰和远程操控，不像人能弄出来的。还有一个……混沌漩涡的标志。”
老狗闻言，花白的眉毛猛地一抖，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闪过一丝深深的忌惮。他沉默了足足十几秒，才缓缓将电子烟摁灭。
“哼……果然，那些阴沟里的东西也插手了。”他低声嘟囔了一句，然后抬头看向沐晨，“小子，不管你是谁，你惹上的麻烦比天还大。那把匕首不够，再加你刚才那句话，换一套基础‘影子服’（降低热信号和部分监控捕捉概率），外加一把‘蜂鸟’微声手枪配三个弹夹。成交？”
沐晨知道这己经是很大的优惠，对方看重的显然是关于K的情报。“成交。”
老狗不再废话，挥手让手下取来一套灰黑色的、材质奇特的连体服和一把造型精巧、宛如艺术品的小巧手枪。
“影子服只能基础光学扭曲和热信号模糊，别指望它能让你真的消失。蜂鸟声音比屁大不了多少，但射程近，威力对付无防护目标还行。好自为之。”老狗将东西推过来，同时看似随意地补充了一句，“最近少用电子设备，特别是联网的。那‘东西’……嗅觉比狗还灵。”
这是在提醒他小心K的追踪。沐晨深深看了老狗一眼，接过装备：“谢了。”
“快滚吧，别死太快，不然老夫的投资就亏了。”老狗不耐烦地挥挥手，重新戴上了放大镜，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微不足道的交易。
沐晨将东西塞进一个破旧背包，在那名武装守卫的带领下，从另一条更为隐蔽的通道离开了这座地下巢穴。
重新回到地面阳光下的沐晨，感觉自己仿佛从一个世界回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摸了摸背包里的新装备，又想起老狗那忌惮的眼神。
K，或者说“深渊”，其影响和恐怖，似乎远比他想象的还要深远，甚至连老狗这种游走于灰色地带的人都对其讳莫如深。
他必须更快地行动起来。
而就在他离开后不久，地下兵工厂内，老狗放下了手中的电路板，走到一个没有任何标识的古老金属柜前，输入一长串密码后，从最底层取出一台厚重的、仿佛上世纪产物的离线电脑。
屏幕亮起，幽蓝的光芒照亮了他布满皱纹的脸。他打开一个加密文档，里面记录着寥寥几条情报，都指向某个神秘而恐怖的存在。
他在最新一行输入：
【疑似“漩涡”标志再现，关联东湖市沈天岳事件，一未知男性（疑似“暗影”？）确认遭遇。其电子战风格与档案记录吻合度72%。警告：‘收割’可能己临近。】
他盯着屏幕，眼神复杂，最终缓缓敲下另一个键，将这条情报通过一条物理线缆连接的方式，上传至某个未知的、深埋地下的古老网络。
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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