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阿婆那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如同淬了冰的钢针,狠狠扎穿了雨夜的死寂!紧接着是那令人头皮炸裂的呕吐声,混杂着某种粘稠、滑腻、令人作呕的密集蠕动声响!
“阿婆!”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顾不上井口那片漂浮的惨白指甲和彻底熄灭的手机屏幕,拔腿就朝着王阿婆家冲去!赵富贵和老葛也脸色剧变,留下两人照看昏迷的罗七,其余人跟着陈默冲向村西头!
王阿婆家那扇破旧的木门大敞着,像一张惊愕的嘴。院内泥泞的地面上,一片狼藉。王阿婆佝偻干瘦的身体蜷缩在院子中央,剧烈地抽搐着,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漏气般的痛苦嘶鸣。她枯树皮般的手死死抠着自己的脖子,指甲在皮肤上划出道道血痕!而就在她身前的地面上,散落着一滩令人毛骨悚然的秽物!
那不是寻常的呕吐物。
那是一团团粘稠蠕动、颜色惨白、如同被水泡发胀的糯米粒般大小的东西!但它们绝不是米粒!每一颗“米粒”都在疯狂地扭动、翻滚!更恐怖的是,这些惨白的“米粒”前端,竟然裂开了一道道细小的缝隙,露出里面密密麻麻、如同针尖般闪烁着寒光的——细密尖牙!
它们在啃噬!啃噬着地上的泥浆!啃噬着溅落的雨水!甚至……啃噬着彼此!发出极其细微、却密集到令人牙酸的“沙沙”声!如同无数饥饿的蛆虫在疯狂抢食!
“虫……虫子!!”一个跟着跑来的年轻村民,看到这景象,双腿一软,首接瘫坐在泥水里,裤裆瞬间湿透,胃里翻江倒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
“阿婆!”陈默强忍着胃里的翻腾和灵魂深处的战栗,冲到王阿婆身边,想将她扶起。但刚一触碰到她的身体,陈默就感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王阿婆的身体冰冷僵硬,如同刚从冰窖里捞出来!她浑浊的眼睛瞪得滚圆,瞳孔放大,里面充满了极致的痛苦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解脱?她的嘴角还在不受控制地抽搐,每一次抽搐,都有一小股粘稠的白色“米虫”混合着黑绿色的粘液涌出来!
“糯米……是……是阿婆的糯米……”赵富贵脸色惨白如纸,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他指着王阿婆脚边翻倒的竹篮。篮子里散落出几个同样被芭蕉叶包裹的饭团,其中一个摔开了,里面雪白的糯米散落一地,但此刻,那些糯米粒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变黑、腐败,散发出浓烈的恶臭!而地上那些疯狂蠕动的白色米虫,似乎对那腐败的糯米毫无兴趣,只是疯狂地啃噬着泥水和……王阿婆吐出的秽物!
“是阴饵虫!”老葛倒吸一口凉气,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抽搐,眼中是深不见底的恐惧,“她……她喂食阴饵太久……被反噬了!虫……虫子要破体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王阿婆的身体猛地一僵!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短促、如同琴弦崩断般的“咯”声!紧接着,她那死死抠着脖子的双手无力地垂落下来!身体如同被抽掉了所有骨头,软软地瘫倒在冰冷的泥水里,彻底不动了。只有那双瞪圆的、充满痛苦的眼睛,茫然地对着漆黑的雨夜。
她死了。
就在她咽气的瞬间!
“噗嗤——!”
一声轻微的、如同熟透浆果爆裂的闷响!
王阿婆微微张开的嘴巴里,一股更加浓稠、如同白色浆糊般的虫潮,混合着暗红的血块,猛地喷涌而出!如同决堤的蚁穴!那些惨白的米虫瞬间覆盖了她的口鼻!疯狂地钻入她的鼻孔、耳朵!甚至有几只从她瞪大的眼角缝隙里硬生生挤了进去!
“呕——!”几个村民再也忍不住,弯腰狂吐起来!
陈默只觉得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他踉跄着后退一步,胃里翻江倒海,几乎也要吐出来!他看着王阿婆那迅速被白色虫潮覆盖、吞噬的尸体,又想起她塞给自己的那些温热的糯米粑……一股难以言喻的恐惧和恶心攫住了他!
“走!快走!离开这儿!”老葛嘶哑地吼着,声音带着哭腔,“这虫子……沾不得!快走!”
众人如同躲避瘟疫般,惊恐地逃离了王阿婆家的小院,只留下那具在泥水中迅速被惨白虫潮覆盖、啃噬的尸体,在雨夜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沙沙”声。
混乱中,陈默失魂落魄地回到了陈家老宅。堂屋里依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尸臭和线香混合的怪味。张九山依旧昏迷在角落,气息微弱。罗七被安置在另一张条凳上,左眼缠着不知谁找来的破布,血迹斑斑,人还昏迷着,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些。七叔公佝偻着背,坐在门槛上,吧嗒吧嗒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那张老脸如同风干的核桃,刻满了绝望和茫然。
陈默浑身湿透,冰冷刺骨。他靠着冰冷的土墙滑坐在地,疲惫和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王阿婆临死前那痛苦扭曲的脸和喷涌的虫潮,在他脑海里反复闪现。他下意识地摸向口袋,想看看手机,却摸到了另一个硬物——是父亲留下的那个黑布袋子!
袋子湿漉漉的,沾满了泥水。他颤抖着手,解开袋口的麻绳。里面是父亲那部老旧的、屏幕己经碎裂的手机,还有一本厚厚的、用牛皮纸仔细包裹的笔记本。
笔记本的封皮是深褐色的硬壳,没有任何字迹,只有经年累月留下的油渍和磨损痕迹。陈默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沉重和恐惧,翻开了第一页。
纸张己经泛黄发脆。上面是父亲陈大山那熟悉的、略显潦草却刚劲有力的字迹。记录的多是一些琐碎的日常:天气、田里的收成、村里谁家娶亲嫁女、给陈默寄了生活费……翻过几页,时间来到了大约半年前。
“……七月十五,鬼门开。村东头老槐树下的石敢当裂了条缝,渗黑水。七叔公带人用朱砂混鸡血糊上了,但夜里总听见树底下有哭声……”
“……八月廿三,暴雨。后山塌了一小块,露出半截石碑,上面刻的字不认识,像鬼画符。赵富贵带人想挖出来看看,刚动土就挖断了一条手腕粗的花蛇,红信子,三角头。七叔公说那是守碑的,不让再动,用生石灰埋了……”
“……九月初九,重阳。去镇上给默儿寄钱,路过‘三味香烛铺’,那瘸腿掌柜看我的眼神不对,欲言又止。临走时硬塞给我一包黑乎乎的药粉,说是‘防潮气’。回来路上总觉得有人跟着,回头看又什么都没有……”
“……十月十八,夜。又梦见她了……穿着红嫁衣,站在水边,背对着我,肩膀一耸一耸,像是在哭……水里有东西在拽她的脚……我想喊,喊不出声……醒来一身冷汗。那顶轿子……它还在……”
陈默的心猛地一沉!“她”?“红嫁衣”?“水边”?“轿子”?父亲梦到了谁?那顶沉在井底的红轿子?!
他急切地往下翻!后面的字迹明显变得急促、潦草,甚至有些神经质!
“……腊月初一,冷得邪门。井水结冰了,冰层底下……有东西在动!像……像人脸!不止一张!我砸开冰看,又什么都没有!但井水有股怪味,像……像泡烂了的木头和……血?”
“……腊月廿三,祭灶。王阿婆送来的糯米粑……我吃了一口就吐了!那米……那米在动!活的!我亲眼看见一粒米裂开了嘴!她到底在米里掺了什么?!她看我的眼神……像在看死人!”
“……不行了……它找来了……我能感觉到……就在屋外……在窗户缝里看着我……那指甲刮木头的声音……和当年……一模一样……‘它们’要出来了……那钉子……那钉子快压不住了……”
字迹到这里变得极其混乱,笔画扭曲,力透纸背,仿佛书写者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最后几行字更是如同疯子的呓语:
“……锁魂钉……炼器匠……骨头磨的……好狠的心……用亲骨肉……镇……永世不得超生……”
“……洛水……契约……轿子是钥匙……不能开……开了全完了……”
“……默儿……快跑……别回来……千万别信……匠门……都是……枷锁……”
陈默的手剧烈地颤抖着,纸张几乎要被他捏碎!父亲的字里行间充满了无法言说的恐惧和绝望!锁魂钉!炼器匠!亲骨肉!洛水契约!轿子是钥匙!还有对匠门深深的恐惧和警告!
“枷锁……”陈默喃喃自语,一股寒意顺着脊椎爬升。他猛地想起张九山临终前那句模糊的遗言:“匠术是枷锁,破忌才是生路!”
父亲知道!父亲一定知道所有的秘密!但他被什么困住了!被恐惧?还是被……那口钉在井底的红轿子?!
他颤抖着拿起父亲那部老旧的手机。屏幕碎裂,但还能开机。电量显示还有一半。他点开通话记录。最近一个呼出记录,赫然是打给他的!时间正是父亲猝死前的那天深夜!通话时长……十一分零西秒!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他明明没有接到过这个电话!手机里也没有任何记录!父亲最后想对他说什么?!
他下意识地点开手机相册。里面只有寥寥几张照片,大多是田里的庄稼或者村里的老房子。他快速滑动着,突然,手指猛地顿住!
一张极其模糊、光线昏暗的照片!看角度,像是偷拍的!照片背景似乎是……一口深井的边缘?照片中央,在晃动模糊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井水深处,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轮廓!正是那顶轿子的顶部!而在那轿顶之上,一根锈迹斑斑、顶端尖锐的长钉深深钉入!钉帽的位置,似乎……似乎刻着一个极其模糊、却让陈默瞬间血液冻结的印记!
那印记的形状……像一把扭曲的锁!又像一只……张开的、骨节分明的手掌!
陈家的族徽!陈默在爷爷留下的一个旧木匣上见过类似的图案!
这钉死红轿的骨钉……是陈家人做的?!用亲骨肉……镇?!
“噗通!”
一声极其轻微、却清晰无比的落水声,仿佛就在耳边响起!
陈默猛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幻觉?不!声音是从……堂屋角落里传来的!
他循声望去!只见角落里,那口被黑泥糊脸、墨线崩断、死寂无声的薄皮棺材底部缝隙处,一滴粘稠、浑浊、泛着黄绿色油光的液体,正缓缓地、无声地……渗了出来!
滴落在下方冰冷的水泥地上。
啪嗒。
紧接着,是第二滴。
一股熟悉的、令人作呕的甜腥腐朽气味,再次在死寂的灵堂里……弥漫开来。
而更让陈默浑身血液瞬间冻结的是——
棺材里,陈大山被黑泥覆盖的脸上,那双紧闭了七天七夜的眼睛,毫无征兆地……睁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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