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诡异的鸡冠蛇海“护送”着前行了一段令人毛骨悚然的路程后,前方的林木逐渐稀疏,隐约露出了一片被清理过的空地。
而那些如同潮水般的毒蛇,在接近这片区域时,竟真的如同接到了某种无声指令般,缓缓停了下来,然后迅速退入了周围的密林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惊魂未定的众人,以及一座死寂的空营。
这就是吳三醒的营地。几顶帐篷歪歪斜斜地支着,其中一顶甚至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
篝火的余烬尚存一丝温热,旁边散落着打翻的饭盒、未及收拾的装备,甚至还有一把掉在地上的手枪。一切都显示着这里的人离开得极其匆忙,仿佛遭遇了某种突如其来的、无法抵抗的危机。
“三爷!”潘子焦急地低吼一声,不顾身上的伤痛立刻冲进营地,快速搜查了一圈,脸色越来越沉。
“没人……但也没有血迹和打斗的痕迹……像是……像是突然发生了什么,让他们不得不立刻撤离……”
这个发现让众人稍稍松了口气,至少没有看到最坏的结果。但随之而来的是更深的困惑和不安。是什么能让吳三醒那样老练的人都如此仓惶逃离?
疲惫和伤痛如同潮水般涌上,经历了连番恶战和逃亡,所有人的体力和精神都己逼近极限。
“不管了……先……先歇会儿……老子一步都走不动了……”王胖子首接瘫倒在地,捂着肋骨龇牙咧嘴。
没有人反对。这个虽然诡异但暂时没有蛇群骚扰的空营,成了他们眼下唯一的避难所。
众人迅速检查了帐篷,确认没有隐藏的危险后,便挪了进去,处理伤口,分配所剩无几的干净水和食物。
气氛沉重而压抑,对吳三醒等人的担忧和对前路的恐惧交织在一起。
沐辞靠坐在帐篷角落,闭目调息。内在的衰败感因为连续的透支而愈发强烈,如同一个不断扩大的黑洞。
她需要草药,不仅仅是治疗外伤,更需要尝试调配一些能暂时稳住她生命本源的东西,哪怕只是杯水车薪。
休息了片刻,感觉恢复了一丝气力,她站起身,轻声道:“我去附近看看,找点能用的草药。”
“我陪你去!”吳邪立刻站起来,脸上带着担忧。他现在对沐辞有种复杂的保护欲,既感激又觉得她太过虚弱。
“不用,我一个人更快。不会走远。”沐辞摇了摇头,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她需要单独行动,有些草药可能不方便在他们面前采摘。
吳邪还想说什么,被阿宁用眼神制止了。阿宁递给她一把小巧但锋利的匕首:“小心点。”
沐辞接过匕首,点了点头,撩开帐篷走了出去。
她在营地周围仔细搜寻着,感知力扩散开来,辨别着那些隐藏在普通植物中的、蕴含着特殊能量的草药。
就在她蹲下身,小心挖掘一株根茎呈暗紫色的草药时,一个冰冷的声音几乎贴着她身后响起:
“你的身体不对劲。”
沐辞的动作猛地一僵,心脏几乎漏跳一拍!她迅速收敛心神,没有回头,只是继续手上的动作,仿佛早有预料般平静地回答道:“消耗太大,有点虚而己。”
张起靈如同鬼魅般从她身后的树影中走出,沉默地站在一旁。
他看起来也有些狼狈,衣服有多处破损,沾着泥污,但气息依旧沉静,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测器,落在沐辞微微颤抖的指尖和那过于苍白的侧脸上。
“不只是虚。”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辩驳的确定,“你的‘气’在散。很快。”
沐辞挖药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她没想到张起靈的感知如此敏锐,竟然能首接点出她内在的崩坏。
她沉默了几秒,将草药小心放入随身的小布袋,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泥,终于抬眼看向他。
“我知道。”她的回答很简单,没有否认,也没有解释,眼神平静得近乎漠然,“所以需要草药。”
两人目光在空中交汇。一个冰冷探究,一个淡漠疏离。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声的较量和对彼此秘密的心照不宣。
张起靈看了她片刻,忽然转移了话题,指了指地上的泥沼:“那些蛇讨厌这种泥的气味。涂在身上,有用。”
沐辞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片颜色深黑、散发着特殊土腥味的泥沼。她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像他那样浑身涂满泥巴,确实是最简单有效的防蛇方法。
然而,她只是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抗拒:“不用了。我会找防蛇的草药,效果更好,也更……”她顿了顿,似乎找不到合适的词,最终只是淡淡道,“……更方便行动。”
让她像泥人一样在身上涂满烂泥?光是想象一下那种粘腻冰冷的触感,就让她从心底感到排斥。
哪怕是在这种朝不保夕的境地,她似乎也保留着某种近乎偏执的、对清洁和仪容的底线,或者说……习惯性的伪装?
张起靈对于她的拒绝似乎并不意外,也没有再劝,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转身如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再次消失在林间,仿佛只是路过提醒一句。
沐辞看着他消失的方向,微微蹙眉。她总觉得张起靈刚才那提议……似乎带着点别的意味?但她没时间深想,继续专注于寻找草药。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找到了几样需要的药材,包括一种叶片散发着奇异辛辣气味的、据说能有效驱蛇的植物。她仔细采集了一些,松了口气,准备返回营地。
然而,当她靠近营地,看清里面的情形时,整个人瞬间僵在了,脸上那惯有的平静表情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裂痕,写满了震惊和……无语。
只见帐篷旁的空地上,吳邪、王胖子、潘子、甚至阿宁,几乎每个人从头到脚都糊上了一层厚厚的、黑乎乎的泥巴!只有眼睛和嘴巴露在外面,活脱脱像是刚从泥潭里捞出来的兵马俑!
王胖子还在努力地把一坨泥往自己脖子上抹,嘴里嘟囔着:“嘿,还别说,小哥这法子虽然埋汰了点,但心里是踏实多了!那些花花绿绿的长虫应该不敢近身了吧?”
吳邪一脸生无可恋地坐在那里,任由潘子给他后背补泥,小声抱怨:“胖子……你能不能轻点……这泥里好像还有小虫子……”
阿宁则闭着眼,紧抿着唇,脸色难看至极,显然对这副模样极度抗拒却又不得不为之,强忍着不适。
潘子稍微好一些,因为身上有伤口只涂了脸部和手臂等暴露部位,但看起来也十分狼狈。
整个帐篷里都弥漫着一股浓郁的土腥味。
沐辞:“……”
她拿着好不容易才找到的、散发着辛辣气味的驱蛇草药,站在那里,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都说……她会去找防蛇的草药了啊……
看着空地上的一堆“泥人”,沐辞只觉得额角青筋微跳,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荒谬感涌上心头。
“沐……沐小姐?”吳邪最先发现僵在路边的她,看到她手里拿着的、明显是草药的植物,又看看自己浑身黑泥的样子,脸上瞬间爆红,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你……你找到药了啊……”
王胖子也停下了动作,挠了挠头(结果挠了一手泥),嘿嘿干笑了两声:“那啥……沐妹妹,我们这不是……以防万一嘛……小哥说的总没错……是吧?”
潘子咳嗽了一声,试图挽回一点形象:“沐姑娘,别介意,在野外,保命要紧,形象什么的都是狗屁。”
就连阿宁也睁开眼,看了沐辞一眼,眼神复杂,似乎想解释什么,但最终还是别扭地扭开了头。
沐辞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那万马奔腾般的无语感,面无表情地走到篝火旁,将草药放下。
“……捣碎的敷外伤。这些,”她指了指蛇灭门和雄黄草混合物,“点燃了熏烤营地周围,或者涂在帐篷和衣服上,防蛇效果比泥巴好。”
她的语气尽量保持平稳,但仔细听,还是能听出一丝极力压抑的波澜。
众人看着那些草药,又互相看了看对方满身的泥巴,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微妙的尴尬和……搞笑。
所以,他们这泥巴是白糊了?
最终,还是王胖子忍着笑打了圆场:“咳……有备无患,有备无患。泥巴也能隔离些湿气。沐妹妹,多谢了,这些草药来得正是时候。”
张起靈不知何时又悄无声息地回到了营地边缘,看着那群正在手忙脚乱清理泥巴、涂抹草药的人。
目光最后落在正低头认真捣药的沐辞身上,看着她默默地走进帐篷,将治疗用的草药分给需要的人,然后拿起那束驱蛇草,面无表情地开始将其捣碎,将汁液涂抹在自己手腕、脚踝和脖颈等暴露的部位。
他的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眼神深处,似乎闪过一丝极淡极淡的、几乎无法察觉的微光。
做完这一切,沐辞走到帐篷角落,抱着膝盖坐下,闭上眼睛,不再看那群人。
只是那微微抽搐的嘴角,暴露了她内心绝非表面那般平静。
这群……笨蛋。
张起靈……这个闷油瓶……切开果然是黑的!
一种劫后余生、哭笑不得、却又因共同经历而悄然拉近的微妙气氛,在这弥漫着土腥和草药味的帐篷里缓缓流淌。
虽然前途依旧未卜,危机西伏,但至少在这一刻,他们不再是各自为政的陌生人,而是真正意义上,共同在泥泞和鲜血中挣扎过来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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