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回属于你的一切?”
苏轻欢重复着这句话,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她凝视着沈顾,试图从他深不见底的眼眸中,窥探出他话语背后的分量。
他到底是谁?一个普通的商队护卫,绝不会说出这样的话,更不会有这般气度。是被追杀的朝廷命官?还是某个大家族中失势的子弟?
无论哪一种,都意味着麻烦,天大的麻烦。
她一个只想带着家人种种田,过安稳日子的普通人,真的要卷入这种未知的漩涡中吗?
似乎看穿了她的犹豫,沈顾淡淡一笑,那笑容里带着几分自嘲,也带着几分掌控全局的自信:“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做超出你能力范围的事。我需要的,只是你的头脑,和你那些……出人意料的‘小玩意儿’。”
他意有所指地看了看苏轻欢的衣袖,显然,那晚的“窜天猴”给他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
苏轻欢沉默了。
她知道,这是一个无法拒绝的交易。
云溪谷虽好,但它就像一个美丽的玻璃罩,脆弱而不堪一击。没有种子和农具,他们无法真正扎根;没有自保的能力,一旦被外人发现,这里的一切都将化为泡影。
而沈顾,是她目前唯一的破局之机。他的见识、他的人脉(如果他还有的话),都是她急需的资源。
风险与机遇并存。想要得到,就必须付出。
“好。”苏轻欢终于抬起头,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清亮而坚定,“我答应你。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你说。”
“第一,不能伤害我的家人,不能将他们置于险地。”
“这是自然。”沈顾毫不犹豫地应下。
“第二,”苏轻欢顿了顿,一字一句道,“在你的事情了结之后,你我两清,从此桥归桥,路归路。我只想带着家人,在这云溪谷里,过安稳日子。”
她不想与那些权势纷争有任何长久的牵扯。
沈顾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没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条件。片刻之后,他缓缓点头:“一言为定。”
交易达成。
月光下,两只手轻轻交握,一个关乎未来的盟约,就此订立。
从这天起,苏轻欢和沈顾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种微妙的变化。他们不再仅仅是同舟共济的逃难者,更像是并肩作战的盟友。
沈顾开始主动向苏轻欢讲述一些外界的事情。他告诉她,距离云溪谷最近的镇子叫青石镇,约有两日的路程。镇子不大,但五脏俱全,由当地的几个大户把持。他还详细描述了镇上的布局,哪家米铺最公道,哪家铁匠铺手艺最好,都说得一清二楚。
这些信息,对苏轻欢来说,是无价之宝。她默默地将这一切记在心里,开始为走出山谷做准备。
而苏轻欢,也投桃报李。她不再刻意掩饰自己的一些“神奇”之处。她会“恰巧”找到一些能促进伤口愈合的“草药”,实际上是兑换的消炎药粉;她会熬制出味道鲜美、营养丰富的“补汤”,里面则添加了系统出品的营养液。
在她的精心调理下,沈顾的身体以惊人的速度恢复着。不过十来天,他己经可以下地行走,甚至能做一些简单的活计。
日子就在这种忙碌而充满希望的氛围中一天天过去。
苏家在云溪谷的生活己经初具规模。窝棚旁开垦出了一小块菜地,苏轻欢用仅剩的一点能量值,兑换了几包生长周期短的蔬菜种子——小白菜、萝卜和菠菜,悄悄撒了下去。
山谷里气候温润,土地肥沃,不过几天,菜地里就冒出了一片喜人的嫩绿。
苏长山每日都像看护宝贝一样守着这片菜地,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
这天下午,苏轻欢正在溪边处理一条刚捕到的肥美溪鱼,苏予安则在不远处的草地上追逐蝴蝶。
忽然,一阵“簌簌”的声响从谷口方向的密林中传来。
苏轻欢立刻警觉起来,她放下手中的鱼,将苏予安拉到自己身后,同时握紧了腰间别着的一把防身用的短刀——这是她花了4点能量值兑换的。
沈顾也听到了动静,他从窝棚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根削尖了的木棍,目光锐利地盯着林口。
很快,林子里钻出一个人影。
看清来人时,苏轻欢愣住了。
那人衣衫褴褛,蓬头垢面,正是与他们同村的李木匠!
李木匠显然也看到了他们,先是一脸的难以置信,随即爆发出巨大的狂喜,他连滚带爬地冲了过来,噗通一声跪倒在苏轻欢面前。
“苏家丫头!真的是你们!救命啊!救救我们吧!”他涕泪横流,声音嘶哑。
“李大叔,你快起来!发生什么事了?”苏轻欢连忙将他扶起。
“是……是张婆子他们……”李木匠喘着粗气,断断续续地说道,“他们……他们跟来了!”
原来,当初苏家脱离大部队后,张婆子一家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认定苏家是找到了什么好去处。于是,他们便悄悄循着苏家留下的车轮印记,一路追了过来。
而老实巴交的李木匠一家,因为得了苏轻欢的饼子和提醒,也抱着一丝希望,远远地跟在了张婆子一家后面。
“他们有多少人?”沈顾走上前来,沉声问道。
“就张婆子和她两个儿子,还有……还有王屠户一家。”李木匠的脸上充满了恐惧,“王屠户手里有刀,他们……他们昨天为了抢一口水,就把赵老三给……给打死了!”
苏轻欢的心猛地一沉。
王屠户她知道,是村里的一个恶霸,为人凶悍,心狠手辣。这张婆子,竟然跟这种人搅和到了一起!
“他们快到了吗?”
“快了,快了!就在后面的山坳里,我……我是拼了命才先跑过来报信的!”李木匠急得满头大汗。
话音未落,谷口方向便传来一阵嚣张的叫骂声。
“姓苏的!我知道你们就躲在这里!快给老子滚出来!把粮食和女人都交出来,不然就弄死你们!”
是王屠户的声音!
紧接着,张婆子那尖利刻薄的嗓音也响了起来:“苏轻欢你个小贱人!还想吃独食?门都没有!这地方是我们大家的!”
苏长山和刘氏闻声也赶了出来,听到这些话,两人的脸色都变得煞白。
他们最担心的事情,终究还是发生了。
这片他们辛苦开辟出来的世外桃源,即将迎来它建立以来的第一次,也是最严峻的一次考验。
苏轻欢的脸色也变得无比凝重。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片绿油油的菜地,又看了看家人脸上的惊恐,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身旁沈顾的脸上。
沈顾的表情依旧平静,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冰冷的杀意。
他缓缓举起手中的削尖木棍,对苏轻欢低声说了一句:“看来,你的‘小玩意儿’,又要派上用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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