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亮，手机还在嗡嗡震动，江晚星己经站在阳台上把草莓一颗颗洗好，水珠顺着果蒂往下滴。她顺手抽了张纸巾擦干，装进透明饭盒里，又翻出一张便签，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补血养颜，校草专用”。
她笑了一声，把盒子塞进书包夹层，拎起书包就往外走。
到教室的时候太阳才刚爬上教学楼檐角，林牧野的位置还空着。她左右看了看，趁没人注意，悄悄拉开他抽屉，把草莓放了进去，轻轻推回去，动作利落得像偷埋地雷。
前桌陈思瑶转过头来，眼镜片后的眼睛眨了眨：“你干嘛呢？鬼鬼祟祟的。”
“没干嘛。”江晚星一屁股坐下，从书包里掏出个馒头啃了一口，“就是给人送点水果，表达一下同桌情谊。”
“给林牧野？”陈思瑶声音低了点，“他可不会吃别人给的东西。”
“那说明他不懂养生。”江晚星耸耸肩，“我这可是有机草莓，不打药，虫子都不碰的。”
话音刚落，门口传来脚步声。林牧野走进来，外套搭在手臂上，头发有点乱，像是刚跑完晨练。他坐下来，习惯性拉开抽屉拿笔袋，手碰到盒子时顿了一下。
他低头看了眼，掀开盖子，红艳艳的草莓整齐码着，最上面压着那张纸条。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嘴角动了动，没说话，拿起一颗放进嘴里。
酸甜味一下子冲上来，他眉头微皱，但没吐出来，反而咬得更慢了。
后排男生探头一看，立刻吹了声口哨：“哟！林哥，有人追你啊？”
林牧野抬眼扫过去，眼神冷得能结霜。
那人立马缩回头，小声嘀咕：“追就追呗，凶什么……”
林牧野没理他，只是把盒子轻轻往抽屉深处推了推，合上了盖子。
上午最后一节课下课铃一响，江晚星抓起书包就要往外冲。路过林牧野座位时，她突然停下，一把拽住他袖子：“哎，林同学！等会儿！”
林牧野被拉得一个踉跄：“干什么？”
“你上次说我菜种得稀，”她扬起下巴，眼睛亮得像刚摘下来的青椒，“现在去看看，还敢不敢说这话！”
“现在？”
“对啊，趁中午太阳好！”她不由分说把他往外拖，“走，去种植角，让你开开眼。”
陈思瑶从后面追出来：“你们去哪儿？”
“看茄子去！”江晚星头也不回，“我那排紫胖子长得可精神了！”
林牧野被她一路拽到教学楼后面的生态园地，脚踩上松软的泥土时还有点恍惚。江晚星松开手，得意洋洋掀开遮阳网——
一排油亮的茄子整整齐齐立在土垄上，叶片肥厚，茎秆挺拔，每株都挂着七八个果实，紫得发亮，像刷了层釉。
“瞧见没？”她叉腰站着，“间距三十厘米，南北朝向，早中晚各浇一次水，肥料是我用厨余堆的，发酵二十天，温度控制在五十五度。”
林牧野蹲下身，伸手拨了拨根部的土壤，手指捻了捻：“土是松的，排水不错。”
“那是当然！”她弯腰摘下一个，递到他面前，“你闻闻，有没有一股清香？这不是化肥味，是地气。”
林牧野接过茄子，翻了翻叶子背面：“没虫斑，也没霉点。”
“整个片区就我家这一块没打药。”她拍拍手，“别的班种的，三天两头喷杀虫剂，叶子倒是绿，吃起来一股塑料味。”
林牧野站起身，看着她沾着泥巴的手指和鼻尖上的汗珠，忽然说：“你真懂这个。”
“那当然。”她咧嘴一笑，酒窝跳了跳，“我六岁就开始跟养母学种地，那时候你还在玩遥控车吧？”
林牧野没反驳，只是低头看着手里的茄子，沉默了几秒。
远处传来午休铃声，一群学生嘻嘻哈哈从旁边走过，有人看见他们俩站在菜地里，指着议论：“那不是林牧野吗？怎么跟江晚星一块儿研究蔬菜？”
“该不会在约会吧？种菜也能浪漫？”
“人家这是接地气！”
江晚星听见了，冲他们挥手：“下次开放采摘日，欢迎来拔萝卜！”
林牧野皱眉：“别瞎叫人。”
“怎么？”她挑眉，“怕丢脸？”
“不是。”他顿了顿，“人多了踩坏苗。”
她乐了：“哟，还挺护菜的。”
正说着，陈思瑶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笔记本，好奇地看着那排茄子：“你们在搞农业实验？”
“没有。”江晚星摇头，“就是正常种菜。”
“可这些数据……”陈思瑶指着她手里的小本子，“生长周期、温湿度记录、施肥频率，你全记了？”
“当然。”江晚星翻开本子，密密麻麻的表格和手绘图表铺满纸页，“我还做了对比组，这边三垄用了蚯蚓粪，那边两垄用的是普通堆肥，下周就能看出产量差。”
陈思瑶瞪大眼睛：“你连这个都做？”
“种地又不是碰运气。”江晚星合上本子，“就跟你们做物理实验一样，变量要控制，结果才能准。”
林牧野忽然开口：“她连鸡粪发酵的温度曲线都画过。”
陈思瑶愣住：“真的？”
“骗你干嘛。”江晚星拍拍裤子上的土，“养父母家养鸡，粪便不能白扔，堆肥得好，菜长得比城里大棚还壮。”
陈思瑶忍不住笑了：“难怪你种的菜看起来……特别有劲儿。”
“那是生命力。”江晚星点点头，“活的东西，用心养，它自己会争气。”
三人站了一会儿，阳光晒得菜叶微微发烫。林牧野低头看了看手里的茄子，又看了看江晚星沾着泥的手，没再说话。
回教室的路上，陈思瑶走在后面，偷偷打开手机备忘录，敲下一行字：“黄瓜面膜试做计划”。
江晚星哼着歌走在前面，书包甩来甩去。经过饮水机时，她顺手接了杯水，递给林牧野：“给，解解渴。”
林牧野接过杯子，喝了一口，水有点烫，他没抱怨，只是慢慢咽下去。
“明天我带点辣椒苗来。”她突然说，“教你们种小米辣，拌面绝了。”
林牧野看了她一眼：“学校不让随便种外来品种。”
“谁说我是外来的？”她一拍胸口，“我可是正经农二代，持证上岗。”
他没忍住，嘴角抽了一下。
到了教室门口，江晚星转身要进去，忽然想起什么，从书包里抽出一张纸塞给林牧野：“喏，草莓保存指南，放冰箱别超过三天，不然容易蔫。”
林牧野接过纸，低头看了眼标题，上面画了个笑脸，写着：“校草专属，违者肠胃抗议”。
他抬眼，她己经蹦蹦跳跳进了教室，马尾辫一甩一甩。
他站在门口，捏着那张纸，站了几秒，才抬脚走进去。
下午第一节课前，他打开抽屉，把草莓盒子小心放进书包内袋，拉好拉链。
陈思瑶低头看着自己记满笔记的本子，犹豫了一下，又加了一句：“建议加入蛋清，增强吸附力。”
江晚星趴在桌上削铅笔，刀片划过木头发出沙沙声。她抬头看向窗外，生态园地的茄子在阳光下泛着光，像一排等待检阅的小士兵。
她笑了笑，自言自语：“下次该教大家种南瓜了，结出来的能当枕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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