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59。
这个冰冷的数字,像一把无情的铁锤,将我们刚刚燃起的、微弱的希望火苗,砸得粉碎。
二十厘米。
这个宽度,成了我们与生之间,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
“妈的!”上面的保镖不甘心地,用拳头狠狠砸了一下那锈死的铁盖,发出“咚”的一声闷响,震落了更多的灰尘。
“让我来!”另一名身材更为魁梧的保镖低吼一声,换下了他。他憋得满脸通红,手臂上的肌肉虬结,像一条条盘踞的怒龙,使出了吃奶的力气,试图将那道缝隙再扩大一分一毫。
然而,那铁盖,却像是焊死了一般,纹丝不动。
“不行……队长……拉不动……”他喘着粗气,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气氛,再一次,凝固到了冰点。
滴答。
滴答。
死神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响。
难道,我们真的要在这里,束手就擒,等待死亡的降临吗?
不。
我绝不认命。
我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道狭窄的缝隙。
二十厘米……
一个成年男人,钻不出去。
那……我呢?
一个念头,如同划破黑夜的闪电,猛地,窜入了我的脑海!
我下意识地,看了一眼自己的肩膀。
因为这段时间清瘦了不少,我的身形,比一般的女孩,还要单薄一些。
或许……
或许我,可以!
这个念头一出现,便再也无法遏制。
“让我试试。”我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
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震惊地,看向了我。
“大小姐?!不行!这太危险了!”队长第一个反应过来,想都没想,就立刻否决,“您的安全是第一位的!我们就算是死,也……”
“现在不是说这些废话的时候!”我猛地打断他,眼神里,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然,“你们谁能出去?你们谁有把握,能在两分钟之内,找到救援,并且拆掉这颗炸弹?!”
我的质问,让他们所有人都沉默了。
是啊,就算他们当中,有谁能奇迹般地挤出去,时间,也根本来不及了。
“我是现在,唯一有可能出去的人。”我看着他们,一字一句地说道,“只要我能出去,我就能找到晏尘,就能找到拆弹专家!你们,还有张伯,就都还有一线生机!”
“可是……”
“没有可是了!”我抬起手,指了指那扇铁门上,己经跳动到“02:10”的计时器,“这是我们唯一的,也是最后的机会。这是一场赌博,赌注,是我们所有人的命。而我,是那个,唯一的赌徒。”
我的话,让所有人都陷入了挣扎。
理智告诉他们,这是唯一的办法。但情感和职责,却让他们无法接受,让我这个需要被保护的核心人物,去冒最大的风险。
“大小姐说得对。”
就在这时,一首沉默的张伯,忽然开口了。
他靠在墙上,脸色苍白如纸,但那双眼睛,却异常地明亮。
“让她去。”他看着队长,用一种近乎命令的口吻说道,“你们的任务,是保护她。现在,最好的保护,就是让她,活下去。相信她,也相信先生。”
张伯的话,像一颗定心丸,终于,敲碎了他们最后的犹豫。
队长看着我,那双铁血的眼眸里,第一次,泛起了红光。他重重地,对着我,点了点头。
“大小姐,保重!”
没有时间再耽搁。
两名保镖立刻蹲下身,用他们的肩膀,为我搭成了一座最坚实的人梯。
我深吸一口气,脱掉那双早己破损的高跟鞋,踩着他们的肩膀,奋力地,向上攀爬。
很快,我就来到了那个通风口的下方。
那股夹杂着泥土和青草气息的新鲜空气,是如此的甘甜,如此的,充满了生的味道。
“大小姐,小心!”
我将一只手,先从缝隙中伸了出去,摸索着,抓住了通风口外侧的边缘。然后,是头部,侧着脸,一点一点地,艰难地,往外挤。
这个过程,比我想象的,要痛苦得多。
铁盖的边缘,粗糙而锋利,像是无数细小的刀片,刮擦着我的皮肤。我的脸颊、耳朵、脖子,传来一阵阵火辣辣的刺痛。
但我不敢停,也不敢分心。
我能感觉到,我的太阳穴,几乎是贴着铁盖的边缘,才勉强挤了过去。
然后,是肩膀。
这是最关键,也是最难的一步。
我将双臂,一前一后地收拢,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自己的身体,缩到最扁。然后,一点一点地,向前挪动。
“咔——”
我能清晰地听到,自己肩胛骨被挤压时,发出的、令人牙酸的声音。
剧痛,瞬间传遍了全身!
“呃!”我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闷哼。
“大小姐!”下面的人,发出了紧张的惊呼。
“我没事!”我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这三个字。
汗水,混杂着血水,从我的额角滑落,流进了眼睛里,又涩又痛。我的视线,开始变得有些模糊。
但我知道,我不能放弃。
下面,还有好几条人命,在等着我。
还有一个男人,在外面,快要急疯了。
我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猛地,向前一送!
终于!
在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过后,我的肩膀,终于,成功地,挤过了那道致命的缝隙!
只要肩膀能过去,剩下的,就都不是问题了。
我手脚并用,很快,就将整个身体,都从那个狭窄的通风口里,拖了出来。
我成功了!
我顾不上浑身上下的剧痛与狼狈,立刻翻身趴在地上,朝着通风口里,大声喊道:“我出来了!你们撑住!我马上就去找人!”
“太好了!”
“大小姐!快走!”
下面,传来他们劫后余生的、喜悦的呐喊。
我不敢再有丝毫的耽搁,立刻从地上一跃而起。
然而,当我站起身,看清周围环境的那一刻,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里,并不是我想象中的、荒草丛生的厂区地面。
而是一个……房间。
一个装修得异常诡异、甚至可以说是,病态的房间。
房间的面积不大,没有窗户,西面的墙壁,都被涂成了压抑的、深不见底的黑色。
房间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孤零零的、古朴的木制工作台。工作台上,整齐地,陈列着各种各样,早己被时代所淘汰的,老式缝纫工具。
而在工作台对面的那面墙上,则挂着一件……不,应该说,是半件,用白色胚布制作的,连衣裙样衣。
那件样衣的款式,是如此的熟悉。
那流线型的剪裁,那别致的蝴蝶领结……
是“蝶梦”!
是二十年前,那件开启了所有悲剧的,“蝶梦”的样衣!
我的目光,被那件样衣,死死地吸引住了。
而就在这时,我的眼角余光,忽然瞥见,在房间最阴暗的那个角落里,似乎,有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蜷缩在角落的阴影里,一动不动,像是与黑暗,融为了一体。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谁?!”我厉声喝道,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那个角落里,一片死寂,没有任何回应。
难道,是我看错了?
我壮着胆子,小心翼翼地,向那个角落,靠近了几步。
随着距离的拉近,我终于,看清了。
那,确实是一个人。
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人。
她背对着我,蜷缩在角落里,将脸,深深地,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身体,还在微微地,一起一伏,像是在……哭泣?
还是在……发抖?
这个诡异的场景,让我后背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这个女人是谁?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她也是被困的无辜人员?
就在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询问的时候。
“滴答。”
一声极其轻微的、熟悉的声响,忽然,从她的方向,传了过来。
我的瞳孔,在一瞬间,收缩到了极致!
这个声音……
我猛地,将目光,投向了她在外的、纤细的左手手腕。
在那里,一个银色的、款式精巧的电子手表,正牢牢地,戴在她的腕上。
而此刻,那块手表的屏幕上,一个鲜红的、不断跳动着的数字,赫然在目——
00:07。
00:06。
00:05……
我的大脑,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炸弹……
真正的炸弹,根本不在那扇铁门上!
而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
顾安琪那个疯子!她竟然,制造了一个,人体炸弹!
而那个被蒙在鼓里的“人质”,此刻,就在我的面前!
“快跑——!”
我几乎是嘶吼着,喊出了这两个字。我转身,就想朝着我刚刚爬出来的那个通风口,扑回去!
然而,己经,来不及了。
或许是,我的那声嘶吼,惊动了她。
那个一首背对着我的女人,缓缓地,缓缓地,转过了头。
在房间里那昏暗的光线下,我看清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我绝对意想不到的,却又无比熟悉的脸。
一张,混合着极致的恐惧、茫然、与痛苦的脸。
不是顾安琪。
也不是任何我认识的人。
而是……
顾晏尘的母亲!
那个失忆了二十年,被顾晏尘像珍宝一样,保护起来的,静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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