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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桃木鸟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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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途,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

黑色的劳斯莱斯如一头沉默的钢铁巨兽,在城市的车流中划开一道迅疾的轨迹。窗外的街景被拉扯成一片片模糊的光影,飞速向后倒退。

我的心,却比这风驰电掣的速度跳得更快、更急。

顾母那几句颠三倒西却蕴含着惊天信息的呓语,像一把滚烫的钥匙,猛地插进我那早己被无数谜团锁死的思绪,狠狠一拧!

“咔哒——”

那些看似毫无关联的碎片——桃木鸟、蝶梦、神秘的“孩子”、衔尾蛇组织、母亲的死、顾母的恐惧……在这一刻,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骤然串联了起来!

一个模糊却又无比骇人的真相轮廓,正在我的脑海中疯狂成型!

桃木鸟!

那只我一首以为是母亲留给我作念想的桃木鸟!

我几乎是冲进顾晏尘的病房。

房间里依旧安静得可怕。那个我深爱的男人,仍像个陷入噩梦的睡王子,眉宇紧蹙,呼吸浅薄。

我的目光仅仅在他苍白的脸上停留了一秒,便立刻转向床头柜。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只造型古朴的桃木鸟。

它是我从苏家的老宅里翻出来的,是我母亲苏婉唯一的遗物,也是我和顾晏尘那段阴差阳错的婚姻里,唯一的情感连接。

我一首以为,它只是一个信物。

一个承载了上一辈人遗憾与爱恋的信物。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我伸出微微颤抖的手,将那只冰冷的木鸟攥进掌心。

它的触感温润而沉重。

我将它翻来覆去地看了好几遍。

它看起来是那么的普通。

通体由一整块上好的桃木雕刻而成,线条流畅古朴,没有任何拼接的痕迹,也没有任何可以打开的机关。

钥匙……在鸟的肚子里……

顾母的话,再一次在我耳边响起。

我死死盯着那只桃木鸟圆润光滑的腹部,心脏砰砰狂跳!

难道……

一个大胆的念头猛地从我脑海里冒了出来!

我不再犹豫!

我举起手中的桃木鸟,用尽全身的力气,朝着那由坚硬大理石铺就的冰冷地面,狠狠砸了下去!

“砰——”

一声清脆的木头碎裂声,在安静的病房里骤然炸响,显得格外刺耳!

那只陪伴了我二十多年的桃木鸟,在与地面接触的瞬间应声而裂,化作一地大小不一的暗红色木屑。

而在那堆破碎的木屑中央,一个被一层厚厚蜡丸包裹着的小小金属物体,正静静地躺在那里,在灯光的照射下,反射着一丝冰冷的微光。

我的呼吸,在那一刻彻底停滞了!

是它!

就是它!

我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了过去,像在抢救一件失而复得的绝世珍宝!

我小心翼翼地将那个还带着木屑余温的蜡丸捡起,用指甲一点点剥开外面那层因年代久远而变得有些发黄发脆的蜂蜡。

最终,一枚造型极其古朴而又精致的黄铜钥匙,出现在了我的掌心。

那钥匙很小,只有我的小指长短,通体呈现出一种古旧的暗金色。在钥匙的顶端,还刻着一个我非常熟悉的图案。

那是一只展翅欲飞的蝴蝶。

姿态灵动优美。

正是那幅引得顾安琪不惜杀人纵火也要据为己有的设计稿,“蝶梦”上的那只蝴蝶!

我的心脏再一次被巨大的震惊狠狠攫住了!

蝶梦……不是画……是地图……

我猛地抬起头,目光死死锁定在病房墙壁上挂着的那幅巨大的装饰画上!

那幅画是顾晏尘亲手画的,画的内容正是那幅让他魂牵梦绕了二十年的“蝶梦”!

之前,我一首以为他将这幅画挂在这里,是为了纪念他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为了提醒自己不要忘了那血海深仇。

可是现在,我才知道。

这幅画存在的意义,远不止于此!

它不仅仅是一幅画!

它更是一张地图!

我冲到墙边,一把将那巨大的画框从墙上摘了下来,然后将它平铺在空旷的地板上。

我拿着那枚刚刚从桃木鸟肚子里取出来的蝴蝶钥匙,趴在地板上,开始一寸一寸地在那幅色彩斑斓的画作上仔细寻找!

画的背景是一片繁花似锦的秘密花园,园中有假山、有流水、有亭台、有楼阁,构图极其复杂,色彩也极其绚烂。

若不是有顾母的提醒,恐怕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将这幅美轮美奂的艺术品和一张冰冷的地图联系在一起。

但是现在,我的视角彻底改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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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再去欣赏那些绚烂的色彩,而是开始用一种近乎苛刻的眼光去审视画上的每一个细节。

那蜿蜒的溪流,是不是代表着某条真实的河流?

那错落的假山,是不是代表着某个山脉的走向?

那画中唯一的一座中式阁楼,是不是就是我们最终的目的地?

我的大脑在飞速运转,试图从我那少得可怜的地理知识里,找出一个与画中景象相匹配的地方!

可是,没有。

我想遍了国内所有的名山大川和著名的古典园林,却始终找不到任何一个与画中景象能够完全吻合的地方。

难道……是我猜错了?

一阵深深的挫败感涌上心头。

就在我几乎要放弃的时候,我的指尖无意中划过了画中那只作为主角的巨大蝴蝶。

那蝴蝶画得极其逼真,翅膀上那繁复而华丽的花纹,在灯光的照射下,甚至还泛着一层淡淡的金属光泽。

等等……金属光泽?

我的心脏猛地一跳!

我下意识地将手中的那枚黄铜钥匙拿了起来,与画中蝴蝶翅膀上的某个花纹进行比对!

那一瞬间,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

完全吻合!

钥匙顶端那只展翅蝴蝶的轮廓,竟然和画中蝴蝶翅膀上的某个极其不起眼的暗金色花纹,严丝合缝地重叠在了一起!

这不是巧合!

这绝对不是巧合!

这是一个标记!一个隐藏在画作之中的最关键的标记!

我激动得几乎要尖叫出声!

我强忍着内心的狂喜,将目光顺着那个标记向外延伸。很快,我便发现在那蝴蝶的另一边翅膀上,同样的位置,还有一个极其微小、几乎要与背景融为一体的黑色墨点。

如果说,钥匙代表的是起点。

那么,这个墨点代表的又是什么?

我死死地盯着那个墨点,大脑再一次飞速运转起来!

突然,一个被我忽略了很久的细节,猛地从我的记忆深处浮现了出来!

顾晏尘曾经跟我说过,当年顾安琪在剽窃了这幅“蝶梦”之后,为了将它彻底据为己有,曾经擅自在画的右下角添加了一个她自己的私人印章!

而那个印章的位置……

我猛地将目光移向画的右下角!

果然!

在那里,有一个极其不和谐的红色篆体印章!

印章的内容,是一个极其张扬的“琪”字!

而那个被我发现的黑色墨点,正好就位于这个“琪”字的中心!

刹那间,我恍然大悟!

我明白了!我彻底明白了!

我母亲苏婉,她早就预料到了一切!她早就料到顾安琪会剽窃她的画作,甚至连顾安琪会在什么位置盖上她自己的印章,都算得一清二楚!

所以,她将计就计!

她故意在画中留下了那个看似毫不起眼的墨点,将那个最关键的坐标,隐藏在了顾安琪那最引以为傲的签名之下!

这才是真正的瞒天过海!

这才是真正的天衣无缝!

我激动得浑身都在颤抖!

我立刻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地图软件。然后,将钥匙所在的蝴蝶花纹作为参照原点,将印章所在的墨点作为目标终点,再结合整幅画的比例尺……

一个精准的经纬度坐标,瞬间便被我计算了出来!

我将那个坐标输入到地图的搜索栏里。

下一秒,一个让我既熟悉又陌生的地名,赫然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

——苏家,祖宅。

那个承载了我所有童年记忆的地方。

那个我以为早己被一场大火烧得一干二净的地方。

那个我母亲苏婉生命中最后的归宿之地。

原来……

原来所有的秘密,都藏在那里!

藏在那个我们所有人都以为早己化为灰烬的起点!

“张伯!”我猛地回过神来,对着一首守在门外的张伯嘶吼道,“备车!立刻!去苏家祖宅!”

“少夫人,”张伯推门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犹豫与担忧,“可是,先生他……”

“他不会有事的。”我转过头,深深地看了一眼病床上那个依旧沉睡着的男人,眼神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坚定与决绝。

“等我,把我们的未来,带回来。”

说完,我不再有丝毫犹豫,转身快步冲出了病房。

身后,那幅被我平铺在地板上的“蝶梦”,在灯光的照射下依旧绚烂如初。

只是,那画中蝴蝶的翅膀,仿佛在这一刻轻轻扇动了一下。

一场迟来了二十年的风暴,终于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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