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绵的唇,最终没有落在谷幕的唇上。
那温热而柔软的触感,带着一种近乎虔诚又偏执的力道,印在了谷幕的颈侧。
不是粗暴的啃咬,是带着试探和确认的辗转厮磨,如同沙漠中濒死的旅人终于找到了水源,贪婪地汲取着那一点点的。
谷幕浑身猛地一僵,从被亲吻的那一小片皮肤开始,酥麻感迅速窜遍西肢百骸。
她这辈子,打架斗殴受过伤,挨饿受冻吃过苦,却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事情。
大脑彻底宕机,一片空白,只剩下颈侧那带着湿意的触感和路绵近在咫尺的灼热的呼吸。
她能感觉到路绵的鼻尖轻轻蹭过她的皮肤,能感觉到带着颤抖的亲吻,沿着她颈部的线条,一点点向上,滑过下颌,最终停留在她紧绷的唇角边缘。
不再前进,也不再后退,只是若有若无地贴着,像是在压抑着某种即将喷薄而出的,疯狂的情绪。
谷幕的心脏快要跳出来。
她想推开她,想质问,想逃离这令人窒息的亲密,可身体像是被灌了铅,沉重得无法动弹。
超越她认知范围的接触,让她有些失去了反应的能力。
路绵似乎察觉到了她的僵硬和无声的抗拒,她停了下来,微微抬起头。
黑暗中,她的眼睛亮得惊人,里面翻涌着近乎癫狂的兴奋。
一种失而复得的,扭曲的狂喜。
她轻轻环住谷幕的腰,将脸埋在她的颈窝,声音闷闷的,阴恻恻地飘进谷幕的耳膜。
“为什么……”她的手臂收紧,力道大得几乎让谷幕感到疼痛,“为什么姐姐要让我一个人。”
“为什么……离开我?”
“姐姐……”她抬起头,近距离地凝视着谷幕震惊而茫然的双眼,那双漂亮的眼睛里此刻充满了困惑。
“你对我……难道除了那点可笑的姐妹责任,就再也没有……其他的感情了吗?”
不等谷幕回答,或者说,她根本不需要谷幕的回答。
路绵松开了环住她的手,转而抓住了谷幕的手腕,力道大得不容挣脱。
她拉着谷幕的手,按向自己的左腕。
谷幕的指尖触碰到了一处凹凸不平的皮肤。
那是一道己经愈合却依旧狰狞的疤痕。
“这里,一道。”路绵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像是在展示某种战利品,“是姐姐欠我的第一次。”
然后,她又拉着谷幕的手,移向自己锁骨下方,隔着薄薄的衣料,谷幕能感觉到另一道同样明显的疤痕。
“这里,第二道。”路绵的嘴角勾起一个极淡的弧度,“是姐姐欠我的第二次。”
她的手指顺着那道疤痕的轮廓轻轻划过,眼神空洞了一瞬。
“姐姐,当时我躺在那里,血都要流干了,好痛好痛喔。”路绵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可是更痛的是,我发现姐姐真的,不要我了。”
“比让我死掉还要痛苦。比被他们欺负的时候还要绝望。”
路绵抚上谷幕的胸口,手指打圈。
那里是心脏在跳动的地方。
“姐姐这颗心,比薄冰还要冷。”
谷幕的呼吸彻底停滞了。
她看着路绵手腕和锁骨上的疤痕,听着她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述说着那些触目惊心的过往,只觉得一股愧疚感从脚底首冲天灵盖。
是她……
都是因为她……
如果不是她不告而别,如果不是她留下那封遗书,路绵怎么会……
巨大的愧疚和心痛如同海啸般将她淹没,让她喉咙发紧,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能说什么?道歉?解释?
在路绵展示的这些证据面前,任何语言都显得苍白无力,甚至虚伪。
她就像个被钉在耻辱柱上的囚徒,连挣扎的资格都没有。
路绵静静地看着她,看着她眼中翻涌的痛苦、愧疚和无力,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嘴唇。
半晌,她松开了谷幕的手腕,动作轻柔地侧躺下来,与谷幕面对面。
她伸出手,冰凉的指尖轻轻抚上谷幕的脸颊,沿着她清晰的颌线缓缓移动,眼神专注得令人心慌。
“姐姐。”路绵的声音很轻,带着一种梦呓般的温柔。
“你不讲话也没关系。”
“我爱你。”
这三个字,像最终落下的铡刀,斩断了谷幕最后一丝侥幸。
路绵垂眸,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她眼底最真实的情绪,只留下平静到诡异的表面。
“姐姐喜欢做好人。”她轻轻地说,指尖停留在谷幕的唇角,“那就……好人做到底吧。”
谷幕想拒绝,想推开这令人窒息的一切,想告诉路绵这样是不对的,是扭曲的。
可是……
当她看到路绵手腕上那狰狞的疤痕,当她想起路绵这七年来可能经历的痛苦和疯狂,当她意识到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自己时……那点微弱的拒绝的念头,就像风中残烛,瞬间熄灭了。
是她把路绵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是她欠她的。
她还有什么资格去拒绝。
汹涌的愧疚感如同沼泽,将她越陷越深,剥夺了她所有的力气和立场。
最终,在长久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谷幕只能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一句轻得几乎听不见的话。
“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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