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看着他，眼神复杂。
良久，才缓缓开口。
“好。”
“于将军忠勇可嘉。”
“我便命你为南征主将，督七路兵马，即刻启程，救援樊城。”
“末将，遵命！”
“丞相，关羽勇冠三军，末将一人，恐难当此任。”
“还请丞相，再为末将择一员悍勇副将，以壮军威。”
这话一出，刚刚才稍微缓和的气氛，又一次凝固了。
大殿内，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谁都知道，这个副将，说白了就是先锋。
是去跟关羽硬碰硬的。
这活儿，比当主将还要危险。
谁敢去？
曹操的目光，再一次扫过众人。
这一次，他的眼神里，己经不只是失望了。
而是带着凛冽的杀意。
就在这时。
一个洪亮如钟的声音，从殿外传来，震得整个大殿都嗡嗡作响。
“末将庞德，愿为副将！”
曹操的眼睛，瞬间亮了。
“庞令明？”
“正是末将！”
庞德走到大殿中央，单膝跪地，声如洪钟。
“关羽匹夫，不过浪得虚名！”
“末将此去，必斩其首，献于丞相帐下！”
好大的口气！
在场众人，无不倒吸一口凉气。
就连曹操，也被他这股冲天的豪气给惊到了。
“好！”
曹操猛地一拍案几，站起身来。
“有令明此言，我军何愁不胜？”
“我封你为征西都先锋，领军三万，随于禁将军，即刻出发！”
“此战若胜，我为你加官进爵！”
“末将，谢丞相！”
庞德重重叩首。
他站起身，转身便向殿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满朝文武。
那眼神，充满了不加掩饰的轻蔑。
“大丈夫，当马革裹尸，建功立业。”
“尔等食君之禄，却惜身畏死，与懦夫何异？”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曹操看着庞德远去的背影，眼神中满是欣赏。
但他身边的许褚，却凑了过来，低声说道。
“丞相，这庞德，毕竟是马超旧部。”
“如今马超在刘备麾下，此人，怕是靠不住啊。”
曹操闻言，却只是淡淡一笑。
“仲康，你忘了，他兄长庞柔，如今也在刘备军中。”
“正因如此，我才用他。”
“他若想在曹营立足，让家人不受猜忌，此战，便必须拼死。”
“他这是在用关羽的命，给自己纳投名状啊。”
许褚听得一愣一愣的，似懂非懂。
曹操重新坐下，脸上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看着殿外，喃喃自语。
“关羽，你的死期，到了。”
“只是不知……仲达那边，能否说动孙权那只小狐狸。”
……
与此同时。
江东，秣陵。
孙权一身便服，正与大都督陆逊，对坐弈棋。
“至尊。”
陆逊落下一子，轻声开口。
“刚刚得到密报。”
“蜀汉南郡太守糜芳，派人秘密潜入我江东，西处求购粮草军械。”
孙权的动作，顿了一下。
“糜芳？”
“刘备的小舅子？”
“他买这么多粮草军械做什么？”
陆逊微微一笑，胸有成竹。
“还能做什么？”
“自然是给关羽的北伐大军用的。”
“哦？”孙权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关羽出兵，围困襄樊，战线拉得太长，声势又太过浩大。”
陆逊不紧不慢地分析道。
“刘备的主力，都在汉中与曹操对峙，根本无力支援。”
“荆州一地，府库早己被他搜刮一空。”
“如今，他的后勤，怕是己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所以，糜芳这个南郡太守，才会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病急乱投医，把主意打到我们江东头上来了。”
孙权听完，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有意思，有意思！”
“这关羽，还真是打肿脸充胖子。”
“没钱没粮，还学人家北伐？”
他捏起一枚棋子，在指尖把玩着。
“那依你之见，这批粮草，我们是卖，还是不卖？”
陆逊摇了摇头。
“不卖。”
“为何？”
“卖了，就是资敌。”
陆逊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我们正好可以借此机会，让曹操和关羽，在襄樊城下，拼个你死我活。”
“等到他们两败俱伤，我们再出兵，一举夺回荆州！”
“这，才是坐收渔翁之利的上上之策。”
“好！”
孙权抚掌大笑。
“伯言之言，深得我心！”
“就这么办！”
“传令下去，严禁任何商人，与蜀汉交易粮草军械，违者……”
“斩！”
他的话，还没说完。
一个内侍，急匆匆地从外面跑了进来。
“启禀吴侯！”
“魏国使者，司马懿，于宫外求见！”
司马懿？
孙权和陆逊，对视了一眼。
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惊讶。
曹操的人？
他来干什么？
孙权沉吟片刻，眼中闪过玩味。
“有意思。”
“说曹操，曹操就到。”
“看来，这襄樊之战，比我想象的，还要热闹啊。”
他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袍。
“传令。”
“召集所有文武，大殿议事。”
“宣！”
“司马懿，觐见！”
建业。
吴侯宫。
孙权端坐于主位之上。
殿下，站着一个身形瘦削的男人。
正是司马懿。
“呵呵……”
一声轻笑，打破了殿内的沉寂。
开口的，是位列文臣之首的张昭。
他须发皆白，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真是稀客啊。”
“昔日曹丞相何等威风，赤壁一场大火，烧得八十万大军丢盔弃甲。”
“如今，竟也会派人到我江东来求援？”
“莫不是，那关羽当真有三头六臂，打得你们魏王，连床都下不来了？”
这话说得，可是相当不客气了。
几乎是指着司马懿的鼻子在骂。
曹操病重，在各国高层之间，早己不是什么秘密。
张昭此言，无疑是在揭曹魏的伤疤。
司马懿闻言，眼皮都未曾抬一下。
他只是淡淡地开口。
“张公此言差矣。”
“胜败乃兵家常事。”
“昔日吴侯不也曾兵败合肥，险些为张辽所擒么？”
“嘶——”
殿中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
好家伙！
这人是真敢说啊！
合肥之战，孙权亲率十万大军，却被张辽八百骑兵杀穿大营，差点活捉。
这是孙权毕生最大的耻辱。
整个江东，谁敢提这茬？
“你！”
他指着司马懿，气得浑身发抖。
孙权敲击案几的手指，停了下来。
“司马仲达。”
“你此来，就是为了激怒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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