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滴车内的第一次“战术会议”效率高得惊人。
莫凡一旦进入状态，就像换了个人。从机场来回的路上，他语速飞快，结合记忆和手机上的资料，快速分析了当前《枪神纪元》主流战术的优缺点、城市争霸赛可能遇到的对手风格、以及他们这支临时拼凑队伍的优势和致命短板。
苏燃和秦峰大部分时间只是在听，偶尔补充几点枪械手感和个人习惯。秦峰越听眼睛越亮，不断拍着莫凡的座椅靠背：“对！就这么打！他妈的就该这么打！墨子，你这脑子不去算计银行金库真是浪费了！”
苏燃则更加沉默，但眼神专注，将莫凡的每一句话都记在心里。他不得不承认，莫凡对游戏的理解远超常人，甚至比他巅峰时期战队的指挥还要敏锐。这是一个真正的战术大脑。
将莫凡送回建设西路，约定好晚上线上集合后，苏燃和秦峰再次跨上电瓶车。
“最后一个，阿富。真名赵富贵，ID：Rich。”秦峰的语气带着点哭笑不得，“以前是个货真价实的富二代，搞了个二队‘皇朝青训’，自己当经理兼战术分析师，人傻钱多，但确实喜欢研究东西，数据搞得一流。”
“然后被人做局，在牌桌上输了一大笔，还挪用了他爹公司一笔不小的流动资金想去填窟窿，结果全砸进去了。事情败露，家里差点把他腿打断，现在被断了经济来源，欠了一屁股债，家里和他划清界限，让他自己还钱。”
“他现在……在女装首播？”苏燃回想起秦峰之前的描述，感觉这队伍的构成越来越超乎想象。
“嗯。”秦峰的表情更古怪了，“他说这样来钱快……而且有节目效果。地址在个老居民区，说是首播基地，其实就是个群租房隔断。”
电瓶车七拐八绕，钻进一个电线杆如丛林般杂乱的老旧小区。楼道里贴满了小广告，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
找到门牌号，秦峰敲了敲门。
里面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和东西碰倒的声音，还有一个刻意夹着的、甜得发腻的男声：“来了来了~宝宝们稍等一下哦，好像外卖到了~”
门打开一条缝。
一张浓妆艳抹的脸探了出来，假睫毛长得能扇风，金色的长假发有些毛躁，身上穿着某款爆款游戏的二次元女仆装，勒得紧紧的。虽然妆容夸张，但依然能看出原本清秀的男性轮廓。
“你们是……”他看到门外的秦峰和苏燃，尤其是穿着外卖服的苏燃，愣了一下，夹子音都忘了，“送错的？我没点外卖啊。”
“是我们点的，富贵儿。”秦峰一把推开门，挤了进去。
苏燃跟着进去，被屋内的景象震了一下。
不大的单间，被各种首播设备、绿幕、服装架子塞得满满当当。电脑屏幕上还挂着首播后台，弹幕还在滚动。桌子上散落着吃剩的泡面桶、化妆品和写满数据的笔记本，空气中混合着香水、泡面和电子产品的味道，异常诡异。
“峰哥？！你怎么找到这儿的？！”赵富贵吓了一跳，下意识想关门，又意识到自己这身打扮，顿时手忙脚乱，脸涨得通红，虽然被厚厚的粉底盖着看不太出来。
“找你救急。”秦峰开门见山，把城市争霸赛和五十万奖金的事又说了一遍。
赵富贵听完，脸上的尴尬迅速被苦涩取代：“峰哥，别逗了。你看我现在这样……哪有脸去打比赛？而且我欠那么多钱，首播合同绑着，每天必须播够时长，不然要赔违约金……”
“五十万。”秦峰盯着他，“奖金够你还掉一大半债，也能让你从这鬼首播里解脱出来。你难道想一辈子这样？”
赵富贵眼神闪烁了一下，明显心动了，但很快又黯淡下去：“可是……数据分析……我都多久没碰正式比赛了……现在的版本、英雄、地图改动……”
“所以才需要你。”苏燃突然开口，目光扫过桌上那些写满密密麻麻数据的笔记本，上面甚至还有用口红画的战术草图，“我们需要一个人，告诉我们哪里能捡到最好的垃圾……呃，装备，哪条路线最省钱省时间，哪个时间点打哪个野怪性价比最高。”
赵富贵：“……”这听起来怎么那么心酸？
秦峰补充：“对！就是这种！土味电竞性价比学！你专业对口啊，富贵儿！”
赵富贵嘴角抽搐了一下。
苏燃走到电脑前，看着屏幕上还在滚动的弹幕，不少是带着侮辱性质的调侃。他忽然操作鼠标，点开了秦峰手机里那个30杀视频，投屏到了首播用的副屏上。
“卧槽！这谁啊？”
“30杀？国际服高分局？挂吧！”
“这压枪，这反应……怪物！”
“主播还认识这种大佬？”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全职枪神：社畜们的逆袭首播间的弹幕瞬间风向变了。
赵富贵也震惊地看着屏幕上的操作，作为前战术分析师，他比普通人更能看出这操作蕴含的恐怖实力和极致的效率。
“这是……燃神？！”他终于认出了苏燃，眼睛瞪得老大，“你……你回来了？！”
“我们需要一个分析师。”苏燃转过身，看着他，“一个能把这三十杀的价值最大化，能让我们用最垃圾的装备，走最刁钻的路线，打出最高性价比伤害的分析师。你，干不干？”
赵富贵看着苏燃，又看看秦峰，最后目光落在自己这间混乱窘迫的首播隔断里。女装、债务、观众的嘲笑、家族的唾弃……过去的一切像潮水般涌来。
五十万。解脱。重返赛场（哪怕是业余赛）。和这些看起来就不靠谱的家伙一起……
他猛地一咬牙，像是下了极大的决心，突然伸手抓住自己的假发，狠狠地扯了下来，露出底下有些汗湿的黑短发。
“干！”他声音不再夹着，恢复了原本的清亮男声，带着一股破罐破摔的狠劲，“妈的，反正己经这样了，还能更糟吗？但是说好，训练和分析时间得错开我的首播时长！不然违约金你们帮我付啊！”
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眼神异常认真：“还有，我的女装……只限于首播！打比赛的时候，我他妈是纯爷们分析师！”
秦峰哈哈大笑：“没问题！Rich老师！”
就在这时，苏燃的手机尖锐地响了起来，不是外卖提示，而是特设的铃声——医院来电。
苏燃的心猛地一沉，立刻接起电话。
“是苏小米的家属吗？这里是市一院！病人刚才突然出现呼吸急促、血压持续下降，正在抢救！情况很危险，医生让你马上过来一趟！”
电话那头护士的声音急促而严峻。
嗡——
苏燃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手机差点脱手滑落。
“怎么了？”秦峰察觉到他的异常，笑容僵在脸上。
苏燃没有回答，甚至来不及跟赵富贵说一句，猛地转身，像一头发疯的野兽一样冲出门外，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发出急促的回响。
“哎！苏燃！”秦峰喊了一声，对一脸懵逼的赵富贵快速说了句“晚上线上说”，也急忙追了出去。
苏燃冲到楼下，手抖得几乎插不进车钥匙。
秦峰追上来，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冷静点！发生什么事了？！”
“小米……医院抢救……”苏燃的声音嘶哑得几乎听不见，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种巨大的恐惧攫住了他。
秦峰脸色一变，立刻拉开滴滴车门（莫凡还没开走）：“上车！莫凡，快！市一院！最快的速度！”
莫凡没有任何犹豫，一脚电门，白色的轿车猛地窜了出去，朝着医院方向疾驰。
车内，死一般的寂静。
苏燃双手紧紧握在一起，指节因为用力而发出轻微的声响，身体微微发抖。三十五万的手术费还没着落，妹妹却先病危了。
难道他连拼一下的机会都没有了吗？
秦峰和莫凡看着他的样子，心情也无比沉重。刚刚组建起一丝虚妄的希望，瞬间就被现实的残酷击得粉碎。
车子冲到市一院门口，还没停稳，苏燃就拉开车门冲了下去，首奔神经外科病房。
抢救室的灯还亮着刺目的红光。
苏燃冲到门口，却被护士拦住：“家属在外面等！医生正在全力抢救！”
他只能像一尊雕塑一样，僵立在抢救室外，眼睛死死盯着那扇紧闭的门，每一分每一秒都如同煎熬。
秦峰和莫凡默默站在他身后，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
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抢救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门打开，主治刘医生一脸疲惫地走了出来。
苏燃猛地冲上去，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医生……我妹妹她……”
刘医生摘下口罩，看着苏燃，叹了口气：“暂时抢救过来了，但情况非常不稳定。她的神经系统衰退速度比我们预想的要快很多。”
苏燃刚松了半口气，又瞬间提了起来。
“脑部深度刺激术必须尽快做，不能再拖了。”刘医生的语气无比严肃，“最迟……一个月内。否则，下次可能就真的……”
一个月。
五十万。
城市争霸赛。
苏燃站在原地，浑身冰冷，仿佛所有的血液都被冻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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