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婕妤猛地抬头：“这不可能，我早就写信让父亲和林家切割，不……”
“你父亲会听你的吗？”
说得好听一点，是他们许家出了一个宠妃，说得难听一点，失了宠的宠妃，对家族一点用都没有。
而和林家的合作，是实打实的好处。
兰溪的祖父是吏部尚书，有考核百官升迁的职责，而林京府统领的京兆府有监督百官之职，这两个官位，都是肥差。
贿赂之人数不胜数。
兰尚书胆子小，贪也不敢贪大的，皇帝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但林京府胃口大，皇帝己经到饿了忍无可忍的地步，否则也不会暗示兰尚书对林家动手。
兰溪也不会按照上一世的记忆，将皇帝处决的那些贪官，全都写在一个账本上交给兰尚书。
没有林京府的私印又怎么样？
谁做坏事的时候，会在证据上留下自己的把柄？
皇帝说是，那就是。
许婕妤这回是真的慌了，起身就要冲出去。
但她刚刚小产，身体极度虚弱，下身还有撕裂的伤口在流血，还没跑上两步，就被青苎拉了回来，重新扔在地上。
“只要你把贞贵妃的事毫无保留的告诉本宫，本宫就放你出去。”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贞贵妃目前在皇帝心里还是有点地位，贸然出手，恐后患无穷。
兰溪从不打必败之仗。
许婕妤早就收买了程嬷嬷，如今程嬷嬷己被处死，但收买她的人还在。
据兰溪所知，程嬷嬷可是在贞贵妃进宫前就伺候在身边的奶娘。
要说亲密，程嬷嬷是贞贵妃最亲密最信任的人之一。
所以很多事情，程嬷嬷应该都是知情人。
“本宫很好奇，你怎么说服程嬷嬷背叛贞贵妃的。”
许婕妤呼吸急促：“这世上所有的忠心，都是因为给的筹码不够多。”
程嬷嬷是对贞贵妃忠心耿耿，但这又能怎么样？
贞贵妃入宫之后，深受皇上宠爱，又安排了好几个嬷嬷和有本事的宫女太监。
久而久之，程嬷嬷就不得用了，被贞贵妃安排在六皇子身边做管事嬷嬷。
六皇子身边的掌事嬷嬷哪有贞贵妃身边的奶嬷嬷威风？
许婕妤随便挑拨几句，再许以金银财宝，把她在宫外的子女和孙儿都照顾成了财主老爷。
再向程嬷嬷许诺，只要她毁了六皇子，许婕妤就会安排她出宫，给她买一座大宅子，让她和自己的家人团聚，共享天伦。
她还会不动心吗？
宫中向来都是富贵险中求的。
胆子大的，敢拼搏的人才能拥有一切。
兰溪倒是很认同许婕妤的观点：“那就把你从程嬷嬷那里打听到的都告诉本宫。”
“兰昭仪，你想知道，就先放我出去，帮我向皇上求情。”
“你现在可没有跟本宫讲条件的筹码。”
兰溪抬眼看着她：“要么按照本宫说的做，要么死，只有这两个选择。”
空气里流转着沉默的气息，以及从许婕妤身上 传来的血腥之气。
她垂着头，最终选择了妥协：“贞贵妃……”
故事里发生的一切，和兰溪猜测的相差无几。
当年贞贵妃第一次去太子府，就是自己设计救下了太子的宠物狸花猫。
她明知萧凌赫对自己一见钟情，还日日去太子府找太子妃，表面上是陪太子妃解闷，实际上就是在勾引太子萧凌赫。
只不过那时候她还是太子妃的闺中好友，更是太子妃哥哥的未婚妻。
似有似无的暧昧让太子妃察觉出贞贵妃与皇帝之间的不同，这让太子妃气愤不己。
就在二人差点撕破脸的那天，太子妃为免自家哥哥娶一个心比天高的女子，给贞贵妃下药。
可贞贵妃是奔着太子妃的位置去的，一夜失身，她便与太子妃之位无缘。
所以，贞贵妃才会恨透了皇后。
但这事贞贵妃不想让皇上知道，于是才编排出了一场皇帝横刀夺爱的戏码。
后来还借着皇后害她的理由，对皇后所生的三个皇子痛下杀手。
而皇后因为始终愧对自己惨死的兄长，没有深究贞贵妃的罪名。
加之皇上有意偏袒，皇后从此郁郁寡欢，承受了这一切的痛苦，熬垮了自己的身子。
“这是程嬷嬷告诉我的，这件事，皇上和皇后娘娘都不知道。”
那必然是不知道的。
先不说皇上知道了会不会冷落贞贵妃，单是皇后知道真相，一定会对贞贵妃展开毁天灭地的报复，怎么会把自己憋出内伤？
后宫果然没有真善美，只有白莲花。
还好兰溪从头到尾都没相信过贞贵妃，对她的示好始终保持警惕。
至今，自己也没有任何把柄落在贞贵妃手上。
“我知道的都己经说了，帮我……帮我见到皇上。”
兰溪摇摇头：“程嬷嬷的知道的肯定不止这些，而且要完成那么多事情，贞贵妃动用了不少人，那些人呢？现在何处？”
大部分肯定都被贞贵妃灭口了，但兰溪相信，一定有漏网之鱼。
许婕妤又沉默下去，兰溪也没有逼迫，时间在一点点流逝。
终于，全家被下了大狱的许婕妤最先沉不住气：“当年，连杀三位皇子的太监逃出宫去，我只知道他是湖州一个叫杨庙村的地方出来的人，再多的，我真的不知道了。”
这还是有一次程嬷嬷说漏嘴她才知道的。
她是收买了程嬷嬷，让她叛变，但程嬷嬷是贞贵妃的奶娘，是她一手带大了贞贵妃，她对许婕妤，也保留了很多。
这便够了，有了这个有用的消息，贞贵妃那儿就不算无坚不摧。
湘州……
这么巧！
她正好要写信给湖州知县荣盛写信，这个老太监，也可让他帮着查一查。
兰溪起身，走到门口才回身对许婕妤道：“皇上刚下朝没多久，正要去承香殿看六皇子，你跑快些，或许还能遇到。”
“唰！”
那道破败的身影迸发出最后的力气，迎着骤然落下的大雨，瞬间就融入了雨幕之中。
青苎打开油纸伞：“娘娘，皇上己经将林家和许家的男丁全都斩首，您为何……”
为何要骗许婕妤去做无用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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