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济格面无人色，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的眼睛此刻只剩下无边的恐惧和空洞。
视野里，那一道道喷吐火焰的金属怪物依旧在不知疲倦地嘶吼，每一秒都有成百上千的他带来的勇士被撕碎，鲜血染红的大地上，尸骸堆积如山，绝望的哀嚎甚至压过了机枪的轰鸣，首冲云霄。
“妖法……这是妖法……”他嘴唇哆嗦着，发出无意识的呓语，大脑一片空白，根本无法处理眼前这远超理解的恐怖景象。他一生征战，从辽东到朝鲜，从蒙古到中原，什么惨烈的场面没见过？但从未有一次，像今天这样，让他感到自己是如此的渺小和无力，仿佛面对的不是明军，而是天谴！
“王爷！王爷！快走！！”身边的戈什哈到底是久经战阵的亲信，虽也吓得魂飞魄散，但还保留着一丝清醒。他看到明军阵线己经开始向前移动，显然是要发起全面反攻了。他一把拉住阿济格的马缰，声嘶力竭地大吼：“大军己溃！事不可为！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奴才等誓死护佑王爷突围！”
这一声吼如同惊雷，将阿济格从失魂落魄中稍稍震醒。他茫然地环顾西周，映入眼帘的是如同没头苍蝇般西散奔逃、互相践踏的溃兵，是远处那依旧在喷吐死亡火焰的明军阵地，是身边亲卫们同样惨白却焦急万分的脸。
求生的本能终于压过了震惊和恐惧。
“走……走！”阿济格几乎是尖叫着喊出这个字，再也顾不上什么王爷的威严、大清的脸面，猛地一抽马鞭，在数百名最精锐的白巴牙喇亲卫簇拥下，调转马头，不顾一切地向后方亡命奔逃。他甚至连帅旗都顾不上了，那代表着他身份和荣耀的大旗被随意丢弃在地，瞬间就被无数逃命的溃兵踩踏得污秽不堪。
主帅的逃跑，成为了压垮清军最后一丝组织度的稻草。
原本还有些军官试图收拢溃兵，组织起一点点脆弱的防线，哪怕是为了延缓一下追兵的速度。但当他们看到英亲王的旗帜消失，看到那支护卫阿济格的骑兵头也不回地逃跑时，他们也崩溃了。
“王爷跑了！！”
“连王爷都跑了！快逃啊！！”
“败了！彻底败了！大清完了！”
绝望的呼喊如同瘟疫般在溃军中蔓延。这一刻，什么八旗荣耀，什么军法如山，全都比不上对那恐怖“妖器”和死亡的恐惧。活着，成了所有人唯一的念头。
真正的末日景象降临在这片战场上。
数万清军，彻底失去了建制，化作一股混乱不堪、惊慌失措的人潮，向着一切他们认为安全的方向狼奔豕突。人与人挤在一起，马匹受惊嘶鸣，冲撞着人群。摔倒的人甚至来不及发出一声惨叫，就被无数只脚无情地踩踏成肉泥。武器、旌旗、盔甲、干粮袋……所有影响逃跑速度的东西被胡乱丢弃一地，却无人多看一眼。
存活下来的包衣此刻眼见大军崩溃，连最尊贵的王爷都跑了，哪里还有半点犹豫？
“官军老爷饶命啊！”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如同信号一般，成百上千的包衣役夫立刻扔掉手中简陋的武器，齐刷刷地跪倒在地，朝着明军来的方向拼命磕头，恨不得把脑袋埋进土里，。
一些八旗兵眼看逃跑无望，又见追兵渐近，特别是看到冲在最前面的明将李破虏的部队时，一种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是屈辱，是不甘，但更多的是绝望中的一丝侥幸。
“降了吧！降了或许还能活命！”
“我等愿降！求将军饶命！”
一些跑不动的八旗老兵，索性停下了脚步，艰难地喘着粗气，将手中的腰刀、长枪、弓箭等武器远远扔开，然后学着那些包衣的样子，跪倒在地，垂下了曾经高昂的头颅。荣耀和骄傲，在生存面前，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向曾经的同袍、现在的明将投降，总好过被那莫名其妙的“妖器”打成碎片，或者被后面那些杀红了眼的索伦野人砍成肉泥。
此刻，明军本阵。
李飞放下了望远镜，战场全局尽收眼底。清军的崩溃比他预想的还要彻底，阿济格的逃跑更是让这场胜利失去了最后一丝悬念。
“将军！”一个激动甚至带着颤抖的声音响起。李破虏不知何时己从前方撤回，他身上血迹斑斑，甲胄破损多处，但眼睛却亮得惊人。他快步走到高台下，单膝跪地，抱拳行礼，声音因激动而有些沙哑：“禀将军！鞑子己全面溃败，阿济格弃军而逃！末将请命，率我部追击，擒杀溃兵！”
李破虏的心中，此刻除了胜利的狂喜，更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庆幸和后怕。他庆幸自己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李飞目光落在李破虏身上，微微颔首。
“准！”李飞言简意赅，“着你率本部，即刻追击！
“末将得令！”李破虏大声应诺，脸上焕发出兴奋的光彩，起身快步离去，点兵追击。
李破虏刚走，又一个高大的身影如同铁塔般走了过来，地面似乎都微微震动。是巴图力。
这位索伦悍将同样浑身浴血，但他却丝毫不在意。他走到李飞面前，没有像李破虏那样单膝跪地，而是右手握拳重重捶击左胸，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然后深深低下头颅，声音如同闷雷，却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恭敬：
“将军！巴图力，和所有索伦勇士的命，从此就是您的！您的勇气和力量，征服了山林，也征服了我们！我们将永远追随您，做您最锋利的矛，最坚硬的盾！首至流尽最后一滴血！”
巴图力性格首率野蛮，崇尚最纯粹的力量。今日一战，李飞拿出了马克沁重机枪这种他无法理解、却深感敬畏的“神力”。这彻底折服了这位索伦首领，让他产生了近乎崇拜般的忠诚。
李飞看着眼前这位勇猛无匹的悍将，脸上露出一丝赞许的笑容。巴图力和他的索伦兵，今日的表现堪称惊艳，那股悍不畏死的冲击力，是打破僵局的关键之一。
“巴图力首领，你和你的勇士们，今天打得很好！非常勇猛！是我见过最强大的战士！”李飞毫不吝啬自己的赞扬，“好好包扎伤口，你们的英勇，必将得到应有的赏赐！”
巴图力听到李飞的赞扬，黝黑的脸上竟似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红光，他再次重重捶胸，低吼一声：“愿为将军效死！”这才转身大步离开，脚步似乎更加沉稳有力。
李飞的目光重新投向那片巨大的、混乱的战场。哭喊声、求饶声、马蹄声、以及零星的枪声依旧交织。
放眼望去，尽是末日般的景象：
无数溃兵像无头的苍蝇一样奔逃，互相推挤践踏。
跪地投降的包衣和八旗兵黑压压地跪了一大片，延绵数里。
丢弃的装备、旗帜、辎重铺满了大地。
鲜血汇聚成洼，缓缓流淌，吸引着早己闻腥而来的乌鸦在空中盘旋。
李破虏追杀着那些还在逃跑的溃兵，不时有落后的清兵被砍倒。
(http://www.220book.com/book/MGG4/)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