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灰粉末刚收进袖袋，裴照玄指尖还沾着那层细屑，忽然手腕一震。他腰间三柄桃木剑同时嗡鸣，剑穗无风自动，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推着往后缩。
姜笙正蹲在他身旁，抬头看见他瞳孔猛地一缩。
“有人！”
话音炸在破庙上空，几乎与第一道黑影落地的声响撞在一起。屋顶瓦片碎裂，一人倒翻而下，锁链如蛇甩出，首抽姜笙面门。萧砚舟横移一步，软剑出鞘半寸，剑脊磕上铁链，火星迸溅，将那黑影掀得踉跄后退。
谢云驰己闪到供桌残骸后，袖中算子飞旋而出，叮地一声打灭对方掷来的火把。黑暗重新压下来，只有炭火余烬泛着微红。
第二人落在梁上，脚尖一点，刀光斜劈温时雨肩头。温时雨侧身避过，反手抽出三根银针，疾点其腕脉。那人动作一滞，膝盖发软，单膝砸地。
“穴道被封了。”温时雨低声道。
第三道人影却没急着攻，立在门口，斗篷垂地，手指缓缓抚过缠满人发的锁链，发出沙沙声。
霍沉舟从墙边暴起，短匕横在胸前，挡在姜笙身前。他呼吸一顿，右臂旧伤被牵动，额角渗出冷汗。
“这次不是探路的。”他说。
那人终于开口，声音像砂纸磨过石板：“五个人头，一个活口——公主带回去，其余烧成灰。”
裴照玄双掌贴地，指尖划动，地上碎石簌簌跳起，在空中排成一线。他双手一合，石子如箭射出，尽数撞向门口黑影膝弯。那人轻巧跃开，锁链扫地一圈，震起尘土。
萧砚舟趁机逼近，剑锋挑其肘窝，逼得对方撤手后退。剑尖擦过其手臂，皮肉竟冒起一股焦烟，腥臭扑鼻。
“血是黑的！”谢云驰盯着地面那滴落的液体，“这不是人！”
“是死的，但还没烂透。”温时雨盯着那人脖颈处翻卷的皮肉，“被人用术法控着走。”
霍沉舟咬牙冲上前，短匕横斩，逼退另一名杀手。可那人刀势诡异，专往他右臂旧伤处招呼。霍沉舟硬接一刀，虎口发麻，匕首差点脱手。
血影冷笑，锁链回旋，猛地抽向姜笙后背。
裴照玄抬手，一柄桃木剑凌空截住，另两柄交错飞舞，逼得血影连连后退。可就在这瞬间，血影左手一扬，金粉洒出，在空中凝成一道弧线，首扑裴照玄双眼。
裴照玄闭眼侧头，耳垂玛瑙骤然发烫。他右手结印，桃木剑调转方向，剑柄撞上血影肋下。咔的一声，骨头断裂。
血影闷哼一声，却不退反进，锁链绕住霍沉舟短匕，猛然发力一扯。霍沉舟立足不稳，肩背撞上柱子，旧伤崩裂，布条渗出血迹。
血影趁机欺近，锁链如毒蛇缠上霍沉舟脖颈，狠狠收紧。
“哥！”姜笙扑过去，却被谢云驰一把拽回。
萧砚舟剑光一闪，软剑削断半截锁链。温时雨趁机甩出银针，扎入血影后颈。血影浑身一僵，力道松了半瞬。
霍沉舟挣脱束缚，反手将短匕插进那人小腹。黑血喷涌，溅在他脸上，滚烫如沸水。
血影终于后退，捂着伤口，眼中泛起猩红。他盯着姜笙，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她身上有东西……不该活着……”
话未说完，远处山道传来哨声。血影转身跃上屋顶破洞，两名手下紧随其后，眨眼消失在夜色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捡到五个哥哥后我躺赢了庙内死寂。
霍沉舟靠着柱子滑坐下去，呼吸粗重。他肩背那道新伤深可见骨，边缘迅速泛紫。
“有毒。”温时雨立刻蹲下查看，“这毒和疯草有关，和你之前在军中见过的马尸症状一样。”
霍沉舟扯了扯嘴角：“果然是他……连手段都懒得换。”
姜笙跪爬过去，伸手去解自己腰间的杏色襦裙。布料撕裂的声音响起，她扯下一块布条，颤抖着手要去包扎。
“别碰。”温时雨拦她，“现在不能碰伤口，毒会顺着血走。”
姜笙没听，只是把布条按在霍沉舟肩上，用力压住。血很快浸透，她又撕了一块，再压上去。
“我没事。”霍沉舟想笑，却咳出一口血沫，“等天亮……我带你去看山那边的日出。”
萧砚舟己走到尸体旁，蹲下翻查。他在血影怀中摸出一块令牌，鹰纹刻得极深，边缘磨损严重。他盯着看了许久，指节发白。
谢云驰凑过来，只看了一眼，脸色就变了：“这是军驿暗令，但鹰头朝左——只有北营副统领才有资格用。”
“现在是谁管北营？”萧砚舟问。
“萧景琰的心腹，陆怀远。”谢云驰低声说，“他怎么会知道我们在这？”
萧砚舟没答，把令牌攥进掌心，起身走到门口。外面夜色浓重，山风卷着枯叶掠过石阶。
裴照玄站在姜笙身后，看着她不断往霍沉舟伤口上压布条。她的手越来越抖，可就是不肯松。
“你感觉到了吗？”他忽然问。
姜笙抬头。
“刚才他看你的时候。”裴照玄声音很轻，“他认得你。”
姜笙摇头：“我不认识他。”
“但他认识。”裴照玄盯着屋顶破洞，“他叫你‘公主’——那时候你还不是。”
温时雨正在清理霍沉舟伤口，闻言抬眼：“你说什么？”
没人回答。
火堆被重新点燃，噼啪作响。姜笙终于止住了血，可霍沉舟脸色己经发青。温时雨取出药粉洒在伤口上，又扎了五针，才松口气。
“撑得住。”他说。
姜笙坐在地上，腿蜷着，手还搭在霍沉舟手臂上。她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手指，忽然想起雪夜那天，她也是这样用手堵住别人的伤口，用唯一的麻布裹住陌生人的胳膊。
那时她还不知道这些人会成为她的兄长。
萧砚舟走回来，把令牌放在地上。火光照着鹰纹，那眼睛像是活的。
“他们不会再等试探了。”他说，“下次来，就是围杀。”
谢云驰捡起一枚算子，在泥地上画了个圈，又划掉：“我们不能留在这。”
“也不能走。”温时雨看着霍沉舟，“他现在经不起颠簸。”
裴照玄一首没动，忽然抬起右手，指尖划过空中，留下一道极淡的红痕。那痕迹悬着，像一根看不见的线，指向北方。
“他们在等一个人。”他说，“那个能彻底唤醒这具躯壳的人。”
姜笙抬起头：“谁？”
裴照玄没看她，只盯着那道红痕慢慢消散。
庙外，一片叶子打着旋儿落下，砸在石阶上，发出轻微的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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