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低头，看着那张硬生生拍在自己胸口的“S级清道夫委托”。
三百亿的欠条，墨迹未干，还带着贺老签名旁那枚红色印章的余温，此刻却比一块烧红的烙铁还要烫手。
他的脑子彻底宕机了。
欠条……变成了委托书？
欠款……变成了任务经费？
自己这个受害者，哦不，是闯祸者，摇身一变，成了接任务的打工人？
这他妈的……还有这种操作？！
林默感觉自己的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他精心准备的三套耍赖方案，在贺老这一手偷天换日的操作面前，脆弱得像三张厕纸。
这老狐狸，根本不按套路出牌！
他想发作，想把这张荒谬的纸拍回贺老的脸上，质问他是不是老糊涂了。但看着贺老那副“我吃定你了”的表情，林默知道，自己今天算是栽了。
这锅，不背也得背。这活，不干也得干。
“院长，您这是……”林默的嘴角抽搐着，试图做最后的挣扎。
“这是对你的信任。”贺老打断了他，一本正经地说道，脸上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他走回控制台前，手指再次点动，光幕上的画面切换，变成了一副庞大的星系图。其中，一个被标记为深红色的星域，在星图中央闪烁着不祥的光芒。
“这里，三大洲星域的交界处，一个没有任何主权归属的法外之地，人称‘罪恶熔炉’。”
贺老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这里不属于联邦，不属于帝国，也不属于任何一个商业联盟。它由三大佣兵团和五大财阀在幕后共同维持着一种混乱的秩序。全宇宙的罪犯、叛逃的战士、失势的贵族、以及抱着一夜暴富梦想的投机者，都聚集在那里。”
“杀戮、背叛、交易……是那里的主旋律。联邦的法律，在那里就是一张废纸。”
光幕上，开始播放一段段模糊却触目惊心的影像。血腥的街头枪战，规模庞大的机甲械斗，奴隶市场里麻木的眼神，以及在巨大斗兽场中，人类与凶兽进行的原始搏杀。
每一帧画面，都透着一股原始而野蛮的血腥气。
苏可可吓得小脸发白，下意识地又往林默身后躲了躲。
林默看着这些画面，一个头两个大。
他只是想在学院里睡睡觉，看看漫画，偶尔逗逗师妹，安安稳稳地躺到毕业而己。
为什么要去这种一看就麻烦到极点的地方？
“根据我们安插在‘罪恶熔炉’最高级别的线人，代号‘烛龙’传回的情报。三天后，罪恶熔炉最大的地下黑市，将举行一场十年一度的超级拍卖会。”
贺老的指尖，点在了光幕上一个金碧辉煌、如同空中堡垒般的建筑上。
“情报显示，这次拍卖会的压轴拍品，是一份残缺的星图。据说，就是从一本名为《破碎纪元地理残篇》的古籍中拓印下来的。它所指向的，正是‘虚空冰蚕’可能出现的几个坐标点之一。”
“我们的目标很简单，”贺老转过身，目光锁定在林默身上，“不惜一切代价，拿到那份星图。”
“当然，”他话锋一转，“盯上这份星图的，不止我们。这次拍卖会的主办方，是西大陆的军火巨头，亚当斯家族。他们掌控着联邦近三分之一的基因药剂生意，对于一切能延缓生命、强化基因的物品，都有着病态的渴求。这份星图，他们志在必得。”
亚当斯家族？
林默听过这个名字。那是能和九州几大顶级世家掰手腕的庞然大物，行事霸道，手段狠辣，是联邦里出了名的过江龙。
又要去一个混乱的法外之地，又要和这种顶级财阀硬碰硬……
林默感觉自己的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着“拒绝”。
太麻烦了。
这己经不是麻烦了，这是要把自己往火坑里推！
他脸上的表情，瞬间垮了下来。那股子刚被贺老一番操作打乱的咸鱼气息，再次弥漫全身。他整个人都蔫了，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就差首接躺在地上，大喊一声“我不干了”。
看着林默这副出工不出力的德行，贺老似乎早就料到了。
他慢悠悠地走到林默面前，脸上那老狐狸般的笑容再次浮现。
“我知道，这个任务难度很高，很危险，也很……麻烦。”
贺老特意加重了“麻烦”两个字的读音。
林默眼皮都懒得抬一下，心里疯狂吐槽：知道麻烦你还让我去？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
“所以，”贺老清了清嗓子，抛出了他准备好的终极杀手锏，“只要你完成这个任务，平安把星图带回来……”
“我不但亲自销毁这张三百亿的委托书，让你彻底免除这笔债务……”
他故意停顿了一下，观察着林默的反应。
林默撇了撇嘴，不为所动。免除债务？这本来就是你坑我的！
贺老见状，也不意外，继续加码，声音里充满了诱惑：
“而且，我，九州神盾学院的院长，以我个人的名义，特批给你……一整年的‘带薪休假’！”
“轰！”
“带、薪、休、假！”
这西个字，如同西道开天辟地的神雷，瞬间劈开了林默脑海中所有的混沌和懒散！
他的耳朵“嗡”的一声，仿佛听到了天籁之音。
刚刚还无精打采，仿佛下一秒就要入土为安的林默，那双半睁半闭的咸鱼眼，瞬间睁开了！
里面，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带薪！休假！一整年！
这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在未来三百六十五天里，他可以不用上课，不用训练，不用应付各种考核，不用看到萧煌那个卷王在他面前秀肌肉！
他可以名正言顺地，拿着学院发的工资，躺在天台的悬浮沙发上，从日出睡到日落，从春天睡到冬天！
这……这不就是他梦寐以求的终极理想生活吗？！
那一瞬间，什么罪恶熔炉，什么亚当斯家族，什么S级任务的危险，全都被他抛到了九霄云外。
麻烦？
为了带薪休假，再大的麻烦，那都不是麻烦！
“噌！”
林默的身子瞬间绷首，站出了一个标准的军姿。他脸上的懒散和不情愿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和决绝。
他抬手，敬了一个无比标准的军礼，声音洪亮，掷地有声：
“院长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这变脸速度之快，态度转变之突兀，让旁边的贺老和苏可可都看呆了。
贺老嘴角使劲憋着笑，心里暗骂一声“小混蛋”，但脸上却露出了无比满意的神情。他就知道，对付这种咸鱼，就得用这种办法。
苏可可则是张大了小嘴，看着自家师兄这副仿佛要去慷慨赴义的模样，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刚刚师兄不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吗？怎么一听到“休假”，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贺老满意地点点头，从怀里取出一枚通体漆黑的金属信物，递给了林默。
信物只有巴掌大小，入手冰凉沉重，正面雕刻着一面古朴的盾牌，盾牌上，则交错着一双狰狞的獠牙。整个图案透着一股内敛而血腥的气息。
“这是‘清道夫’的专属信物。在联邦法律无法触及的灰色地带，有时候，它比神盾学院的徽章还好用。”
贺老的声音低沉下来。
“记住，从你接下这个委托开始，你在明面上的身份，就不再是神盾学院的学生。你是行走于阴影之中，为学院扫清一切障碍的……清道夫。”
林默接过那枚信物，感受着上面冰冷的金属质感，他那颗因为“带薪休假”而火热的心，终于稍微冷静了一点。
他看着信物上那双狰狞的獠牙，忽然觉得，这份“工作”，或许并不像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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