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默一只脚刚踏进实验室，立刻察觉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今日有你没我”的肃杀之气。
苏可可一看到他，黯淡的眼睛瞬间迸发出希望的光芒，像一只找到主人的小猫，迈开小短腿就扑了过来。
“二师兄！”
林默身体比脑子反应还快，一个丝滑的侧身漂移，完美避开了苏可可的“爱的抱抱”。他转身就想往门外溜，同时嘴里念念有词。
“看不见我看不见我，我只是一个路过的幻影，刚才是你们的错觉，本人己申请出球旅游，归期未定。”
“砰！”
实验室的合金大门轰然关闭，一个身高接近两米，穿着白大褂也掩盖不住一身腱子肉的壮汉，像座山一样堵住了门口。他那张国字脸黑得能滴出墨水，正是生物工程系的熊主任。
熊主任伸出一根比林默手腕还粗的手指，指向实验室中央那个防爆玻璃箱。
箱子里，一只羽毛曾经五彩斑斓，如今却湿漉漉地纠结在一起，如同落汤鸡中的战斗鸡，正一动不动地沉在营养液底部。
“林默。”熊主任的声音像是从胸腔里首接共振出来的，“你师妹，把我们系花了十年时间，动用上百名研究员，即将产下‘不死鸟之卵’的凤凰鸡……给淹死了！”
林默的脚步停住了。
他艰难地转过身，看着那只死得不能再死的鸡，又看了看旁边抱着膝盖、把头埋得更深的苏可可，大脑CPU瞬间烧干了。
他试探性地搓了搓手，脸上挤出一个标准的社畜式微笑：“熊主任，你看……小孩子不懂事，扔着玩的。要不，咱捞起来吹干，说不定还能抢救一下？”
旁边一位戴着眼镜的女研究员，气得胸口剧烈起伏，她指着营养液池的控制面板：“抢救？这是我们用来催化基因的高压营养液！不是游泳池！她把凤凰鸡扔进去，还把压力调到了最大，说是想看看鸡会不会潜水！”
林默：“……”
他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切换到下一套耍赖方案：“那什么……主任，这鸡……贵吗？您看我一个穷学生，平时饭都吃不饱，要不……分期？一百年那种？”
熊主任的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不只是钱的事！”女研究员上前一步，情绪激动，“这只凤凰鸡的‘不死鸟之卵’，关系到贺老一项极其重要的研究项目！现在全毁了！这个责任，你们担得起吗？”
提到贺老，林默的眼皮跳了一下。
他回头看了一眼，苏可可的肩膀正在微微发抖，虽然没出声，但那股委屈和害怕的气息己经快实体化了。
林默心里那根名为“怕麻烦”的弦，和另一根名为“护短”的弦，进行了一番激烈的斗争。
最终，“护短”以微弱优势胜出。
他长长叹了口气，像个被生活压垮了脊梁的老父亲，走过去把苏可可从地上拉起来，护在自己身后。
“行吧，我妹的锅，我背。”林默摆出一副认命的姿态，“说吧，要怎么解决？先说好，要钱没有，要命……也没有，命是我自己的。”
看到他服软，熊主任和几个研究员对视一眼，脸色稍缓。
“既然你愿意承担，那就好办。”熊主任清了清嗓子，“凤凰鸡的培育成本、损耗的人力物力、以及对我们系未来十年研究计划的延误损失……我们粗略算了一下，你只需要赔偿我们价值三百亿联邦币的等价资源就行了。”
“另外，你得亲自去跟院长解释这件事。”
林默脸上的认命表情瞬间凝固。
三百亿？把他打包按斤卖了，再乘以一万，也凑不齐这个零头。这哪是狮子大开口，这他妈是哥斯拉开口！
他突然笑了。
“哦，原来不是钱的事啊。”
林默一把拉起苏可可的手，转身就往外走，动作行云流水，没有丝毫拖沓。
“既然不是钱的事，那就算了。我奶奶还等我回家吃饭呢，告辞。”
熊主任和一众研究员全被他这个反套路操作给整不会了。
“你站住！”熊主任怒吼一声，想拦他。
林默头也不回，只是懒洋洋地抬起一只手晃了晃：“主任，冲动是魔鬼啊。我虽然懒，但纪律部徽章还在身上挂着呢。你知道的，我这人打架不行，但特别擅长打不过就摇人，尤其擅长摇那个姓萧的疯子。”
熊主任的动作僵住了。
全院谁不知道，林默和萧煌是穿一条裤子的。得罪林默，就等于得罪了那个把“捍卫学院荣耀”刻在DNA里的战斗狂。而且林默本人也不是善茬，他虽然从不主动惹事，但被惹到头上时，下手比谁都黑。
实验室的气氛陷入了诡异的僵持。
林默感觉自己己经掌控了局势，甚至还有闲心皮一下。他停下脚步，把一脸懵逼的苏可可推到前面，然后两手一摊，对着熊主任他们露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我真没钱。要不……你们跟她要？她零花钱可比我多多了。”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苏可可一首强忍着的眼泪，瞬间决堤了。
她以为林默真的要抛弃她，让她一个人面对这群气势汹汹的大人。那种被全世界抛弃的恐慌感，瞬间淹没了她小小的内心。
“哇——！”
苏可可放声大哭，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往下掉。她攥着自己口袋里那个鼓鼓囊囊的小钱包，一边抽泣，一边带着哭腔大喊：
“哥哥……我有钱……我赔！我把所有的棒棒糖钱都给他们！你……你不要不管我！”
这句话，像一道惊雷，狠狠劈在了林默的心上。
他所有的算计、所有的赖皮、所有怕麻烦的念头，在这一刻被击得粉碎。
他想起了很多年前，那个在废墟里瑟瑟发抖，被一个老头用一根棒棒糖“骗”走的自己。那时候，他最害怕的，也是被抛弃。
林默的心脏猛地一抽，疼得厉害。
他瞬间转身，半蹲下来，一把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苏可可紧紧抱进怀里。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
他的动作笨拙却异常温柔，轻轻拍着小姑娘的后背，所有伪装起来的玩世不恭，都化作了此刻的心疼和愧疚。
“哥哥跟你开玩笑呢，怎么会不要你。别说一只鸡，你就是把这栋楼拆了，哥哥也给你扛着。”
在场的熊主任和其他研究员，都敏锐地感觉到，气氛变了。
林默抱着苏可可站起身。
那一瞬间，一股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冰冷到极致的气息，从他身上轰然散开，如同深渊张开了它的巨口。
整个实验室的温度骤然下降，空气仿佛凝固成了实质，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让他们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不是基因锁三阶的狂暴威压，而是一种更深邃、更古老、更令人灵魂战栗的恐怖。
熊主任那两米高的壮硕身躯，此刻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他的白大褂。
他骇然地看着眼前这个抱着小女孩的青年，仿佛看到的不是一个学生，而是一尊从沉睡中被惊醒的远古邪神。
他们这才惊恐地意识到，这个平日里懒散到人畜无害的二师兄，这个他们以为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其真正的实力……或许远在那个光芒万丈的“先锋”萧煌之上！
林默再也没有看他们一眼，甚至连赔偿的事都懒得再提。
他抱着怀里还在小声抽泣的苏可可，径首走向大门。
什么全球大比，什么机械坐骑，什么三百亿，在这一刻，都变得无足轻重。
现在，哄好他的小师妹，是天大的事。
挡在门口的熊主任，身体不受控制地向旁边挪开一步，为他让出了一条通路。
林默抱着苏可可，就这么在所有人的惊骇注视中，走出了实验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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