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
最后一部手机被无情地收进贴着选手名字的密封袋里,标志着《CITY OF STARS》的练习生们正式进入“信息真空期”。
短暂的哀嚎过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异的、卸下重负的轻松感。
星穹馆高悬的星投榜大屏上,陆燃的名字依旧稳居榜首,秦野紧随其后,顾屿的名字在第三的位置散发着沉静的光芒,再往下是乃一、宁檬、严谨、姚嗔、张隽、钱乾……
“收心!训练!”
执行导演阿Ken的吼声在空旷的场馆里回荡,“目标——冰峰滑雪场!拉练开始!”
没有大巴的舒适,只有几辆刷着节目组Logo的、带着防滑链的大巴车,载着这群穿着统一亮色羽绒服的少年,一头扎进了海城郊外莽莽的雪山。
车窗外的世界迅速被无垠的白覆盖,松林挂满雾凇,空气冷冽得如同薄荷糖,吸一口,首冲脑门。
“哇——!”
车门一开,少年们压抑不住的惊叹和欢呼瞬间爆发,在寂静的山谷里激起回声。
眼前是连绵的雪坡,在冬日稀薄的阳光下泛着细碎的银光。
“陆燃!看那边!”
秦野指着远处一条陡峭的高级道,眼中燃起挑战的火焰,天生的“舞蹈怪物”属性似乎在雪地上找到了共鸣。
陆燃活动着手腕,笑得温润却自信:“怕你?”
顾屿没说话,只是默默蹲下,动作利落地扣好雪板固定器,拉下护目镜,遮住了那双沉静的眼。
他微微屈膝,重心下沉,整个人像一把蓄势待发的弓。
“等等我啊!”
宁檬手忙脚乱地摆弄着自己的单板,小圆脸急得通红。
“别急,重心放低,看前面。”
严谨扶了他一把,声音一如既往的稳定,像在解一道物理题。
姚嗔和张隽己经嘻嘻哈哈地抱着租来的雪圈冲向初级道,钱乾则认命地跟在明显也滑不太利索的乃一身边,充当人形拐杖。
陆燃 & 秦野, 两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率先冲下中高级雪道。
秦野的滑行带着舞蹈般的韵律感,每一次转弯都充满了力量与流畅的美学;陆燃则更显稳健精准,计算好轨迹,在雪浪中划出优雅的弧线。
两人时而并肩,时而交错,无声的较量在雪粉飞扬中进行,引来其他练习生羡慕的尖叫。
顾屿选择了更陡峭、人更少的一条道,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有纯粹的速度与控制力。
板刃刮起雪浪,他护目镜下的眼神锐利专注,身影在陡坡上化作一道疾驰的黑影,带着一股沉默的狠劲。
每一次惊险的贴地转弯,都让下面围观的人替他捏一把汗,又忍不住为他爆发出喝彩。
初级道上成了欢乐和摔跤的海洋。
周小胖坐着雪圈一路尖叫着翻滚而下,沾了满身的雪沫子,笑得像个雪人。
姚嗔试图挑战单板,结果刚站起来就表演了个标准的“脸刹”,爬起来还乐呵呵地对着镜头比耶。
严谨则成了“技术顾问”,耐心地指导着宁檬和几个同样战战兢兢的练习生,动作分解得条理清晰。
乃一摔倒了,钱乾赶紧去拉,结果被带得一起滚在雪地里,两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指着对方哈哈大笑,呼出的白气混在一起。
不管之前熟不熟,都立刻滑过去,七手八脚地把他拽了出来。
汗水混着雪水,在冻得通红的脸上流淌,换来的是彼此间毫无芥蒂的击掌和笑声。
冰冷的雪地,被他们滚烫的青春气息蒸腾得仿佛有了温度。
当夕阳的金辉给雪山镀上金边,一天的雪地撒欢终于结束。
少年们拖着酸软却兴奋的身体,被大巴拉回了市区。
一家藏在巷子深处、烟火气十足的老字号火锅店。
厚重的木门推开,温暖、混合着牛油、辣椒和各种香料辛香的热浪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骨头缝里的寒气。
红彤彤的九宫格在电磁炉上咕嘟咕嘟地沸腾着,白色的蒸汽氤氲上升,模糊了一张张年轻而鲜活的脸庞。
“哇!苏砚老师万岁!” 看到己经在包间里等候的苏砚,少年们爆发出由衷的欢呼。
苏砚只穿着简单的黑色高领针织衫,长发随意挽起,在蒸腾的热气里显得柔和了许多。
“坐,都坐。” 苏砚示意大家落座,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滑雪累瘫了呀,各位。敞开吃,我和PD提前说好了。”
“肉!肉来了!快下!”
“毛肚!我的毛肚七上八下!”
“鸭肠!谁抢我鸭肠!”
“宁檬!你那片腰花都煮成石头了!”
“严谨,帮我调个蘸料呗?你手稳!”
“姚嗔!别把辣椒油溅我羽绒服上!新买的!”
包间里瞬间“炸”了。
筷子在翻滚的红汤里翻飞,抢食的嬉闹声此起彼伏。
隔着袅袅的蒸汽,看着这群少年。
他们的脸颊被热气熏得红扑扑的,眼睛亮晶晶的,嘴角沾着油渍也毫不在意,大声地说笑,毫无形象地互相调侃,分享着同一锅沸腾的滚烫。
这才是少年该有的样子。
顾屿吃得鼻尖冒汗,额发被蒸汽濡湿。
星穹馆的星光固然璀璨,但这雪线之上的呼啸寒风,这烟火人间里的沸腾喧嚣,才是这群少年身上最真实、最动人、几乎要溢出屏幕的生命力。
这一刻,他们是风雪同归、围炉共暖的少年同路人。
---
火锅店的喧嚣像潮水般退去,巷子深处只剩下冬日夜晚的冷冽空气和远处模糊的车流声。
苏砚没有立刻离开,她靠在冰冷的砖墙上……
心底那点被少年们蓬勃生气撩拨起的、属于过去的涟漪。
一个清瘦的身影便从巷口的光晕中走了出来,精准地停在她几步之外。
是顾屿。
他只穿着节目组统一的深灰色卫衣,身形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越发挺拔,也带着一丝夜风的凉意。
他呼吸有些急促,额角似乎还带着运动后的薄汗,显然是一路追出来的。
苏砚抬眼看他,烟雾模糊了她的视线,也模糊了她眼中的情绪。
“有事?”声音带着一丝微哑,少了几分刚刚在火锅局的柔和。
顾屿没有说话。
他深邃的目光落在苏砚脸上,缓缓抬起右手,掌心向上,摊开在两人之间狭窄的空气里。
路灯昏黄的光线吝啬地洒落下来,恰好落在他掌心的方寸之地。
那里,静静地躺着一枚耳夹。
不是时下流行的闪耀钻石,也不是夸张的几何造型。
它小巧,精致,线条流畅而古典,呈现出一种温润内敛的银白色光泽。最特别的是它的主体——一朵优昙婆罗花。
花瓣层叠舒展,形态被刻画得栩栩如生,每一瓣都薄如蝉翼,在微弱的光线下仿佛有生命般流淌着柔和的光晕。
花蕊处,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几乎难以察觉的月光石,此刻正幽幽地折射着一点冷冽而神秘的蓝光。
“好久不见。”顾屿抬起眼眸,望着苏砚。
掌心的优昙花耳夹,在昏黄的路灯下幽幽闪光,像一颗凝固的、穿越了漫长时光的星尘,无声地诉说着那个被遗忘在米兰深秋夜晚的秘密。
巷子里的风似乎更冷了,吹得苏砚的脖颈起了一层细小的栗粒。
“?”
这孩子说什么呢?虽然舞台上不是第一次见面,但是距离那场时装周到重逢,也没有很久。
估计是个感性的孩子。
没有别的目的。
然而,顾屿的手却在她指尖即将触碰到耳夹的瞬间,倏然合拢!
温热的掌心包裹住那枚冰冷的金属,优昙花和月光石瞬间消失在他紧握的拳心。
?
苏砚的指尖悬在冰冷的空气里。
他微微抬起下颌,线条清晰,他将耳夹挂在了自己的发间,晃了晃,“苏老师,这不是你的那枚哦~”
苏砚抿了抿嘴,这个恶童戏弄自己。
“不过,我确实捡到了那枚耳夹,苏老师可以送给我当做lucky charm吗?”
少年眨了眨眼睛,卖萌。
小屁孩,早晚胖揍你一顿[○?`Д′? ○]。
——
回到星穹馆,信息真空期带来的短暂松弛感如同退潮般迅速消失。
冰冷的空气里重新弥漫起无声的硝烟味。
巨大的星投榜屏幕依旧高悬,陆燃、秦野、顾屿的名字位列前三,资本是残酷的,其他人的名字不配出现在大屏上。
主题曲再评级的压力,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每个人头顶。
72小时的倒计时。
练习室灯火通明,不分昼夜。
汗水浸透了训练服,紧贴在贲张的肌肉线条上。
他们一遍遍扣着主题曲舞蹈中最复杂的双人配合动作,眼神交汇间是毫不掩饰的竞争火花和对完美的极致追求。
每一个wave的幅度,每一次转身的角度,都在反复打磨。汗水顺着他的下颌线不断滴落,在地板上晕开深色的印记。
C/D班混练室: 人声嘈杂,却也充满向上的挣扎。
严谨成了“编外导师”,帮宁檬和几个基础薄弱的练习生分解动作,标记节奏点。
“这里,数三拍,然后左脚踩重音,对,就是这样!”
宁檬小脸煞白,咬着嘴唇,一遍遍重复,眼神却异常倔强。
姚嗔和张隽互相充当对方的镜子,对着抠动作细节,累得瘫在地上就互相打气:“再来!不能掉到F班!”
乃一 & 钱乾: 一个依旧怕累,一个依旧任劳任怨地陪着练。
“钱乾,我腿要断了!” 钱乾抹了把汗,把水递过去:“快了快了,再坚持五遍!你看隔壁班的顾屿,那才是真狠人!”
乃一瞥了一眼,像是被感染到,认命地爬起来继续。
深夜。
大部分练习生己经体力透支,横七竖八地躺在练习室的地板上沉沉睡去,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在空旷的房间里回荡。
顾屿还在跳。
他关掉了练习室的主灯,只留下角落一盏昏暗的落地灯。
巨大的落地镜里,他的身影被拉长,显得有些孤独。
汗水早己将他的训练服彻底湿透,紧贴在身上,勾勒出年轻而充满力量的肌肉线条。
他的动作不再追求极致的速度和力量,反而慢了下来,像是在感受每一个肌肉的发力,每一次呼吸与节奏的配合。
旋律在他脑海中循环播放。
就在这时,练习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
宁檬探进一个小脑袋,手里还拿着两瓶运动饮料。
他显然没料到里面还有人,而且是顾屿,吓了一跳,小声问:“顾屿?你…你还在练啊?”
顾屿停下动作,转过身,气息微喘,额发湿漉漉地贴在额角。
看到是宁檬,他紧绷的肩线似乎放松了一丝,点了点头:“嗯。”
“给你。” 宁檬小跑进来,把一瓶饮料塞到顾屿手里,冰凉的瓶身激得顾屿掌心一缩。
“我看你晚饭都没怎么吃…别太拼了,身体要紧。”
宁檬的声音带着真诚的关切。
顾屿拧开瓶盖,冰凉的液体滑过灼热的喉咙,带来一丝短暂的清明。
他看着宁檬担忧的小圆脸,沉默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你也早点休息。”
“嗯!我晚上吃太撑了,消完食儿就回宿舍了”。
宁檬看着他沉静的侧脸,还想说什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小声说了句“加油”,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去,带上了门。
昏暗的练习室里,又只剩下顾屿一个人,和他被拉长的影子。
他走到落地窗前,窗外是沉睡的海城,霓虹依旧璀璨,却遥远而冰冷。
他抬手,隔着训练服,再次触碰了一下口袋中那枚坚硬的轮廓。
冰凉的金属似乎汲取了他的体温,微微发烫。
他闭上眼,深深吸了一口气,眼底所有翻涌的情绪都被强行压下。
他走回练习室中央,重新按下音乐播放键。
主题曲激昂的旋律再次响起,充满了整个空间。
脑海中浮现出那一日。
他和他的父亲,顾氏集团的掌舵者,吵得尤为激烈。
“父亲。”顾屿出声,手指无意识地着口袋里的优昙花耳夹,冰凉的金属硌着掌心。
顾父没有回头,只是微微抬了抬手,将一份文件无声地推到他面前。
“看看。”
顾屿拿起文件。
条款清晰而冰冷,大概意思就是:他的父亲做出让步,给他3年时间去闯出个名堂,这期间顾屿不会得到顾氏集团任何形式的资源倾斜与人脉便利。3年时间一到,没有做出成绩,就回家族,无条件接受集团安排。
顾父终于转过身,“签了它,你能得到你想要的‘自由’——在规则之内。顾家给你这个名字,不是让你用来任性,而是让你时刻记住,你每一个行为可能带来的后果。”
他踱步到顾屿面前,“或者,你现在放下它,下个月准时到集团总部报到。我给你一个能发挥你能力的起点。”
顾屿垂眸,指尖在最后那行字上轻轻划过。
他抬起头,迎上父亲审视的目光,“笔。”
顾父眼底极快地闪过一丝极淡的失望。
门合上。
顾父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儿子签好的名字上,许久,才几不可闻地低语:
“让我看看,你能走到哪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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