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金属摩擦般的声音，在林然的脑海深处不断刮擦，带来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凡人。”
“你以为斩断的，只是皮毛……”
话音未落，世界发出了一声最后的悲鸣。
不是耳朵能听见的声音，而是一种源自法则层面的断裂。
咔嚓嚓——
天际那道遍布裂痕的巨大屏障，再也无法维持自身的存在，在一瞬间彻底崩解。
无数碎裂的光片，带着守护者们最后的力量与不甘，从苍穹之上飘落，在接触到虚空能量的瞬间便湮灭无踪。
守护了整个世界千百年的壁垒，消失了。
再无任何阻隔。
无穷无尽的虚空诅咒能量，失去了最后的束缚，化作漆黑的狂潮，从深渊漩涡中倒灌而出，朝着整个世界疯狂席卷。
首当其冲的，便是圣物阵法前那些本就摇摇欲坠的白袍守护者。
“守住！”
一名年迈的守护者发出最后的咆哮，将手中权杖的光芒催动到极致。
然而，那点微光在漆黑的潮水面前，连一朵浪花都未能激起。
诅咒的能量瞬间将他吞没。
他的身体在扭曲中化为虚无，圣洁的白袍被染成漆黑，最后连同骨灰一起消散。
他手中的圣物权杖失去了所有光泽，变成凡物，无力地坠入深渊。
一个。
又一个。
林然跪在地上，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身影被虚空吞噬。
他想站起来，想去帮忙，可身体却不听使唤。
力量被彻底抽空了。
虚空之刃的重量压得他手臂都在颤抖，每一次呼吸都牵动着内脏的剧痛。
心脏的跳动沉重得让他窒息。
视野边缘的黑斑在不断扩大，侵蚀着他最后残存的意识。
绝望，化作冰冷的潮水，淹没了他的心脏。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从刀柄上滑落，整个人要彻底坠入黑暗的前一刻。
一丝微弱的暖意，从他戴着戒指的手指上传来。
那股暖流并不强大，却带着一种无法被磨灭的坚韧，顺着他的手臂，缓慢而坚定地流入他的西肢百骸。
濒临停滞的心脏，被这股暖流重新注入了一丝活力。
身体的脱力感，被暂时压制了下去。
林然猛地喘了一口气，涣散的意识重新凝聚。
是引魂石。
他低下头，看到那枚古朴的戒指正散发着柔和的光。
光芒与手中虚空之刃的刀身产生了奇特的共鸣。
刀身上那些诡异流动的符文，在接收到这股力量后，流转的速度变得更加平稳有序。
它们不再是单纯地吸收外界的虚空能量，而是在进行某种转化。
这股力量……并非只是用来开启仪式的钥匙。
林然的脑海中，有什么东西被触动了。
他抬起头，望向深渊的中心。
那个庞大的轮廓并没有追击，也没有理会那些正在被诅咒能量吞噬的世界。
它将绝大部分的力量，都朝着深渊更深邃的黑暗中灌注而去。
那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被孕育。
或者说，正在被召唤。
一种前所未有的巨大威胁，让林然全身的每一个细胞都发出了战栗的警报。
不能让它成功。
可自己己经没有力量再去挥出刚才那一刀了。
怎么办？
就在这时，一段尘封在血脉深处的古老记忆，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那并非文字，而是一幅幅流动的画面。
是他的某一位先祖，留下的传承片段。
画面中，一位手持虚空之刃的先祖，面对的同样是无尽的虚空。
但他没有斩击。
他只是将刀尖对准了那片混乱的能量之海。
“虚空并非尽头……”
一个苍老的声音在记忆中回响。
“……而是另一扇门。”
门？
林然的视线，落在了自己发光的戒指，与嗡鸣的长刀之上。
引魂石……
虚空之刃……
引导……
钥匙……
一个疯狂的念头，在他的脑海中成型。
如果斩不断，那就不要斩。
如果推不开，那就把它引向别处。
他拄着刀，用尽全身的力气，重新站了起来。
双腿依旧在打颤，但他站得很首。
他再次举起了虚空之刃。
这一次，他没有将自己残存的力量灌注其中。
他放空了身体，将所有的心神，都沉浸在手指上那枚戒指传来的暖流之中。
他开始尝试用引魂石的力量，去驾驭虚空之刃。
不再是单纯的武器。
而是，一个通道。
一个引导能量的“引信”。
“来！”
林然发出低吼。
他将刀尖对准了那股正被虚空之主注入深渊的庞大能量洪流。
他没有去对抗，没有去阻拦。
他以引魂石的力量为核心，以虚空之刃为杠杆，轻轻地“拨动”了那股能量洪流的边缘。
以“引”代“斩”。
嗡——
整个深渊都随之震动了一下。
那股庞大的诅咒能量洪流，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牵引，流向发生了微小的偏折。
只是一丝。
但己经足够。
深渊中心的那个庞大轮廓，第一次发出了无声的震怒。
那是一种纯粹的精神冲击，饱含着被打扰的暴虐与不解。
它不明白，这个渺小的凡人，为何能触碰到它的力量。
林然没有理会那股精神冲击。
他将所有的专注都放在了手中的刀上。
他将那一丝被他引导过来的虚空能量，狠狠地甩向了它的源头。
甩向了虚空之主的本体。
轰！
一小团漆黑的能量，在那个庞大的轮廓上炸开。
爆炸的威力不大，甚至没能在它那庞大的身躯上留下一丝痕迹。
但这个行为，成功激怒了它。
更重要的是，打断了它正在进行的“孵化”仪式。
那股灌向深渊深处的能量洪流，出现了瞬间的停滞。
成功了！
林然的心中涌起一股狂喜。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就发现了新的异状。
那一小团被他引导而爆炸的虚空能量，并没有完全消散在深渊里。
其中最核心的一缕，在爆炸之后，被一股奇特的力量牵引，射向了深渊更深，更黑暗的地方。
在那里，一个若隐若现的“点”，将这缕能量完全吸收了进去。
那个“点”是什么？
它在吸收被引魂石共鸣过的虚空能量。
林然的感知顺着那缕能量延伸过去。
在接触到那个“点”的瞬间，他全身剧震。
那上面散发出的气息，竟然与他手指上的引魂石，有着同源的波动。
仿佛是……
另一把“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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