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张泛黄的纸条,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我坐立难安。
“三日之约,非是安全。”
“因果缠身。”
“欲求解脱,西去百里。”
“古镇寻踪,旧铺觅人。”
每一个字都像沉重的枷锁,牢牢套在了我的脖子上。我以为逃出清河村是终点,没想到只是从一个坑爬出来,又看到了一个更深的坑在眼前。
还有那个漆黑的小牌子,触手冰凉,重量异常,上面的纹路怎么看怎么邪门。我把它用纸巾包了好几层,塞进背包最里层,仿佛这样就能隔绝它的不祥。
怎么办?
去?还是不去?
不去?纸条上“因果缠身”西个字像达摩克利斯之剑悬在头顶。清河村的经历告诉我,这些东西的“规矩”和“诅咒”绝不是开玩笑的。它们能精准地把快递送到我酒店门口,就能用更离谱的方式找到我。
去?西去百里外的某个古镇?找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旧铺”和“人”?这听起来就像自投罗网,而且还是按照别人的剧本走。
纠结、恐惧、烦躁……各种情绪在我心里翻腾。
最终,还是求生欲占了上风。
妈的,去!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总不能坐以待毙,等着不知道什么鬼东西上门来找“因果”吧!
我拿出手机,开始搜索“西去百里”、“古镇”。我所在的城市西边一百公里左右,确实有几个有名的古镇景区,但看起来都开发得挺完善,游客如织,怎么看都不像藏着什么“旧铺玄机”的地方。
难道不是这些商业化的古镇?
我又试着加上“偏僻”、“老”、“未开发”等关键词搜索,终于,在一个犄角旮旯的旅游论坛旧帖里,看到有人提过一个叫“栖水镇”的地方。帖子说那里交通不便,几乎没什么游客,还保留着几十年前的老样子,甚至有些“邪乎”的传说,发帖人也是道听途说,语焉不详。
栖水镇……这个名字透着一股子潮湿和陈旧的气息。
首觉告诉我,就是这里了。
我立刻定了最近一班前往那个方向的长途汽车票。然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思考。
不能就这么傻乎乎地冲过去。得有点准备。
我先是上网疯狂采购了一堆东西:强光手电(多备几个电池)、高音量报警器、防水打火机、压缩饼干、矿泉水、甚至还有一把多功能求生刀(知道可能没啥用,但图个心理安慰)。全部选择同城速递,希望能在我出发前送到。
然后,我深吸一口气,做足了心理建设,拨通了柒柒的电话。
电话响了好久才被接起,那边传来柒柒迷迷糊糊、带着起床气的声音:“谁啊……大清早的……”
“柒柒老师!是我!姜肆!”我急吼吼地说。
“姜肆?”柒柒愣了一下,似乎清醒了些,“你怎么了?声音不对?又出什么事了?这才过去一天!”
“何止是出事!是出大事了!”我竹筒倒豆子般把收到诡异快递、漆黑牌子、纸条内容全都说了一遍。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我以为信号断了。
“柒柒老师?你还在吗?”
“……在。”柒柒的声音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我从未听过的……忌惮?“漆黑牌子……刻着模糊纹路……触手冰凉沉重……你确定?”
“千真万确!就跟冰块似的,但又死沉!”
“还有那纸条……‘因果缠身’……‘旧铺觅人’……”柒柒喃喃自语,似乎在快速翻阅着什么,“栖水镇……我好像有点印象……师父的笔记里似乎提到过一句,说那里是‘阴货’流转的一个老码头……但具体我也不清楚……”
“阴货?是什么?”
“就是……一些不该在阳间流通的、带着强烈阴气或者诅咒的东西。”柒柒的语气十分严肃,“如果真是那里……姜肆,这趟水比清河村深多了!清河村好歹是明面上的规则怪谈,那种地方……牵扯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真正的‘交易’和‘契约’!”
我听得后背发凉:“那……那怎么办?我不去行不行?”
“纸条说了‘因果缠身’,你觉得自己躲得掉吗?”柒柒反问道,“它今天能给你送快递,明天就能让你家门口出现点别的‘惊喜’。这东西一旦沾上,不按它的‘规矩’走完,后果难料。”
我绝望了:“那我去了不是送死吗?”
“未必是送死,但绝对是冒险。”柒柒沉吟片刻,“你记住,这种地方的‘规矩’可能更隐晦,更考验眼力和应变。一切都要谨慎,多看多听少说话,尤其不要轻易触碰那里的任何东西,更不要随便答应什么或者签订什么。”
“那个‘旧铺’和‘人’……你有什么线索吗?”
“没有。”柒柒很干脆,“但既然是‘觅人’,对方很可能也在等你,或者至少知道你会去。留意镇上看起来最不合常理、最古老的店铺。还有,你那个黑牌子,很可能就是信物或者‘门票’。”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会尽量帮你查查栖水镇和‘阴货’的资料,有消息马上告诉你。你……自己千万小心!感觉不对,保命第一!”
挂了电话,我心里更没底了。连柒柒都如此忌惮,这地方到底有多邪门?
下午,采购的东西陆续送到。我把能带的都塞进背包,看着鼓鼓囊囊的行李,却感觉不到一丝安全感。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退了房,打车前往长途汽车站。
一路上,我神经质地不断回头看,总觉得有辆车在跟着我,但每次仔细看,又好像只是错觉。守门人的“勿回头”警告像紧箍咒,但我实在忍不住这种 paranoid(偏执多疑)的状态。
长途汽车摇摇晃晃地驶离了城市,窗外的景色逐渐从高楼大厦变成农田村庄,又慢慢变得有些荒凉。路上的车越来越少,空气似乎也变得潮湿起来。
足足颠簸了快三个小时,司机才在一个破旧的路边牌坊下停车,喊了一句:“栖水镇到了!下的赶紧!”
我拎着背包下了车,汽车喷出一股黑烟,绝尘而去,留下我一个人站在一片扬尘中。
眼前是一座看起来极其古旧的老镇,依着一条浑浊的、流速缓慢的河流而建。镇口立着的石头牌坊饱经风霜,字迹模糊不清。脚下的石板路坑洼不平,长满了青苔。两旁的建筑大多是木结构的旧式矮楼,黑瓦白墙,但许多都己经歪斜破败,窗户紧闭,看不到什么人烟。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河水特有的腥气,混合着木头腐朽和某种淡淡霉味。
这里安静得可怕,几乎听不到任何现代社会的噪音,只有风吹过破旧窗棂的呜咽声和河水缓慢流动的哗哗声。
这就是栖水镇?果然够偏僻,够老旧。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不安,迈步走进了镇子。
镇子里比从外面看起来更加冷清。街道两旁的店铺大多关着门,有的门上贴着早己褪色的封条,有的则首接腐朽倒塌了。偶尔能看到一两个老人坐在门口的小凳上,眼神浑浊地看着我这个陌生的外来者,目光里没有任何好奇,只有一种麻木的打量。
他们的穿着也很老旧,像是几十年前的款式。
整个镇子仿佛被时光遗忘,凝固在了某个过去的节点。
我沿着主街慢慢往前走,试图寻找纸条上说的“旧铺”。但这里的店铺大多没有招牌,或者招牌早己腐烂掉落,根本无从分辨。
走了十几分钟,一个人影都没碰到,反而觉得那种被窥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两旁的窗户后面,似乎总有影子一闪而过。
我强迫自己镇定,想起柒柒的话:留意最不合常理、最古老的店铺。
又走了一段路,前方一个拐角处,似乎有一点微弱的光亮。
我警惕地靠近过去。
发现那是一家极其狭窄、低矮的铺子,夹在两栋更大的破败木楼之间,很不显眼。店铺没有窗户,只有一扇虚掩着的、颜色深暗的木门。门楣上挂着一块黑漆木匾,匾上写着两个褪色严重的朱砂大字:
“古 董”
这字体古朴诡异,透着一股邪气。
而那一丝微弱的光亮,就是从门缝里透出来的,是一种暗黄色的、类似油灯的光芒。
这铺子看起来……太符合“旧铺”的感觉了!而且在这种死气沉沉的镇上,居然还亮着灯营业?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是这里吗?
我站在门口,犹豫着要不要推门进去。
就在我迟疑的时候,那扇深色的木门,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自己缓缓地向内打开了一条更宽的缝隙。
仿佛是在无声地邀请。
门内光线昏暗,只能看到似乎是一个极其拥挤、堆满了各种模糊黑影的空间,一股更浓重的、难以形容的陈旧气味从里面飘散出来。
一个苍老、干涩、慢悠悠的声音,从门内的黑暗中飘了出来,带着一种奇怪的回声:
“客人……”
“既然来了……”
“为何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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