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龙椅之上，皇帝李煜的脸色，阴沉得可怕。
他的手中，紧紧地，攥着一封刚刚从八百里外，加急送来的边关军报。
那薄薄的信纸，此刻，却仿佛有千钧之重。
阶下，文武百官，鸦雀无声，一个个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都说说吧。”
良久，李煜才缓缓开口，声音沙哑，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怒火。
“北燕，陈兵三十万于雁门关外。”
“虎视眈眈，意图不明。”
“众卿家，以为，该当如何？”
他的话，像是一块巨石，投入了平静的湖面，瞬间，激起了千层浪。
以兵部尚书为首的主战派，立刻出列。
“陛下！”
兵部尚书是个身材魁梧的武将，声如洪钟。
“北燕蛮夷，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臣，恳请陛下，立刻发兵，增援雁门关！”
“主动出击，将那帮蛮子，打回他们的老家去！”
“没错！打！”
“我大夏，兵强马壮，岂容蛮夷，在我家门口，耀武扬威！”
几名武将，纷纷跟着附和，一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就披甲上阵。
然而，他们的话音，刚落。
以新任宰相，王德甫为首的主和派，便站了出来。
王宰相是个年过六旬的文官，长得干干瘦瘦，说话，也是慢条斯理。
“陛下，万万不可啊。”
他躬身说道。
“国库刚刚清查了慕长德的亏空，早己是捉襟见肘。”
“南方，又刚刚经历了水患，无数灾民，嗷嗷待哺。”
“此时，若是再与北燕，轻启战端，只怕……只怕会动摇国本啊。”
“依老臣之见，不如，先派使臣前往，探明北燕的真实意图。”
“若能以和为贵，用一些金银财宝，换取边境的安宁，方为上上之策。”
“王大人所言极是！”
“刀兵一起，生灵涂炭，苦的，还是我大夏的百姓啊。”
“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文官们，也纷纷出言，支持宰相的提议。
一时间，整个朝堂，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主战的，痛斥主和派软弱无能，是卖国求荣。
主和的，则指责主战派穷兵黩武，是不顾百姓死活。
双方，各执一词，引经据典，从排兵布阵，骂到民生疾苦，吵得是面红耳赤，不可开交。
李煜坐在龙椅之上，听着下方这如同菜市场一般的争吵，只觉得一阵阵的头疼欲裂。
他何尝不想打。
可国库的空虚，也是不争的事实。
他何尝不想和。
可北燕的贪得无厌，他又不是不知道。
打，还是和？
这，成了一个两难的抉择。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大殿的珠帘之后，传了出来。
“陛下。”
“臣妾，有几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所有争吵的声音，都戛然而止。
百官们，都惊疑不定地，朝着那片珠帘望去。
他们听得出来，那是……那个女人的声音。
是那个扳倒了前任宰相，如今，虽无名分，却手握影卫大权，在后宫之中，垂帘听政的，慕昭的声音。
李煜的眉头，皱了一下，但最终，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
“说。”
珠帘之后，慕昭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疾不徐，却清晰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中。
“敢问兵部尚书大人。”
“如今，我大夏，可堪一战的兵马，有多少？”
“国库之中，可支撑大军作战的粮草，又有多少？”
“这一仗，若是打起来，您有几分胜算？”
“若是胜了，又能为我大夏，带来什么好处？”
“若是败了，这丢失的国土，和战死的将士，又该由谁，来负责？”
她一连串的问题，问得兵部尚书，哑口无言，一张涨成了猪肝色的脸，憋了半天，才挤出一句。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战场之事，瞬息万变，岂能……岂能一概而论！”
慕昭没有理会他的狡辩。
她的声音，又转向了另一边。
“敢问王宰相大人。”
“您说，要派使臣，前去议和。”
“那我们，该拿什么，去和？”
“金银？珠宝？还是美女？”
“北燕，缺这些吗？”
“就算他们收了我们的礼，若是他们，依旧不肯退兵，那我们，又该如何？”
“难道，要割地赔款，任由他们，予取予求吗？”
王宰相，也被她问得，老脸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这总要，试一试，才知……”
慕昭冷笑了一声。
那笑声，隔着珠帘，都让人感到一阵阵的寒意。
“打，打不得。”
“和，和不了。”
“依我看，诸位大人，不是在商议国事。”
“而是在，拿我大夏的江山社稷，当儿戏。”
她的话，说得极重。
整个朝堂，鸦雀无声。
所有的大臣，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李煜坐在龙椅之上，看着下方这群束手无策的臣子，眼神中，闪过一丝深深的失望。
他再次，将目光，投向了那片珠帘。
“那依你之见，又该如何？”
珠帘之后，慕昭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成竹在胸的自信。
“回陛下。”
“北燕此举，不过是，虚张声势罢了。”
“他们，不敢打。”
“也不能打。”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何以见得？”李煜追问道。
“臣妾的影卫，在半月之前，便己传来密报。”
“北燕境内，今年，遭遇了百年不遇的大旱。”
“赤地千里，颗粒无收。”
“如今，他们的国库之中，早己是空空如也。”
“他们的百姓，也早己是饥肠辘辘，易子而食。”
“他们之所以，陈兵边境，做出要开战的姿态。”
“其真实的目的，只有一个。”
“那便是……”
“粮食。”
“他们，不是来打仗的。”
“他们，是来求我们，卖给他们，粮食的。”
慕昭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在每一个人的心中，轰然炸响。
所有的大臣，都目瞪口呆，不敢置信。
求购粮食？
这……这怎么可能？
“既然如此。”
慕昭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们，又何必，与他们，动刀动枪呢？”
“臣妾建议，立刻，派使臣前往。”
“但我们，不谈议和，只谈生意。”
“我们可以，卖给他们粮食。”
“但价格，要由我们来定。”
“我们还可以，要求他们，用战马，和铁矿，来换。”
“如此一来，既能解了边境之危，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又能，充盈我们的国库，增强我们的军备。”
“还能，让他们北燕，在未来数年之内，都不得不，仰我大夏的鼻息。”
“此，一石三鸟之计。”
“陛下，以为如何？”
整个金銮殿，陷入了一片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的大臣，都用一种看怪物般的眼神，望着那片珠帘。
他们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的破局之法。
竟然被这个女人，用如此简单，又如此匪夷所思的方式，给轻而易举地，化解了。
李煜坐在龙椅之上，他看着那片珠帘，眼神中，充满了无比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欣赏，但更多的，是一种连他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恐惧。
这个女人的智慧，己经远远地，超出了他的掌控。
良久，他才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
“准。”
“就依，你所言。”
慕昭力排众议，建议“以粮换和”，避免了一场不必要的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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