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地王对决
子时的南宁城浸泡在死寂的墨汁里。地王大厦如一把淬毒的匕首，捅破浓稠的夜幕，七十六层通体覆盖的幽蓝光网是它流淌的毒液，将半座城市染上不祥的磷光。林远声背着陈文静，在空无一人的民族大道上狂奔，脚下积水飞溅，每一步都踏碎大厦投下的扭曲倒影。陈文静的头无力地垂在他肩头，靛蓝旗袍被血浸透成黑紫色，每一次颠簸都让她的呼吸更微弱一分。水文镜紧贴他胸膛，镜面裂痕深处，那缕幽蓝光丝如垂死毒蛇的芯子，死死咬住大厦顶楼的坐标。
（一）玻璃坟场
旋转门早己被能量脉冲熔成扭曲的铁疙瘩。林远声从消防通道的破口钻入，浓烈的焦糊味混合着臭氧的刺鼻气息扑面而来。大堂曾是东南亚风情的奢华殿堂，此刻却沦为鬼域。水晶吊灯碎成齑粉，大理石地面布满蛛网般的焦痕，仿古铜鼓装饰被高温熔成流淌的金属泪。更骇人的是墙壁——民国初年镶嵌的邕州老照片展示墙，那些记录骑楼商埠、疍家渔火的银盐相纸，此刻在幽蓝光网映照下，竟浮现出流动的血色水纹！水纹扭曲盘绕，最终汇聚成与水文镜中一模一样的暗河脉络图。
“能量场…在激活…建筑记忆…”陈文静在他背上发出梦呓般的呻吟，睫毛颤动，“老砖墙里有…磁铁矿微粒…成了…显影幕布…”
林远声心头剧震。苏怀瑾的时代，竟己算到百年后能量场的显影原理？他不敢停留，冲向电梯井。轿厢如断线风筝悬在半空，钢缆断裂处闪着电火花。他转向安全通道，一步跨两级向上攀爬。陈旧的混凝土楼梯在脚下呻吟，扶手铁栏锈蚀断裂。墙壁上，2010年大厦翻修时覆盖的液晶广告屏早己碎裂，露出底层民国青砖。砖缝间残留的暗红色矿渣粉末，在幽蓝光线下隐隐闪烁。
攀至三十层，喘息如破风箱。陈文静的身体越来越冷。他靠墙暂歇，目光扫过防火门上的楼层铭牌——“怀瑾阁”。推门而入，眼前景象让他呼吸一窒。
这并非办公区，而是一个尘封的展厅！仿古格栅木窗，青砖地面，正中一座按1：50比例复制的龙象塔模型在幽光中沉默。展柜里，泛黄的《南宁府志》摊开在记载苏怀瑾改建风水塔的篇章，玻璃下压着一份手绘电路图——用朱砂标注的声波频率节点，竟与楼下大堂血纹水脉图完全吻合！墙上一幅放大的老照片：1915年，青秀山脚，长衫的苏怀瑾与穿洋装的技术员站在一堆缠满线圈的古怪设备前，背景是半成的龙象塔基座。设备铭牌特写：【庚子拾叁叁型矿脉谐振器——德意志西门子洋行承制】。
“声波为笔…地脉为纸…”陈文静不知何时睁开眼，目光涣散地扫过展厅，“他…早布好了…百年的…局…”
（二）云端刑台
顶楼观光层。360度环形玻璃幕墙外，幽蓝光网如流动的囚笼。厅内一片狼藉，“南宁记忆”主题展的仿骑楼牌坊东倒西歪，壮锦织机碎成木屑。中央区域被清空，一座由数台集装箱大小的黑色仪器组成的诡异装置正在轰鸣运转。仪器外壳布满粗如儿臂的暗红色能量导管，管壁内粘稠的赤金色液体奔涌沸腾，散发出灼人的热浪和刺鼻的硫磺味——正是青秀山矿脉深处的高纯度辐射髓液！仪器核心，一座环形青铜基座上，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幽蓝光球，光球表面浮现的，赫然是覆盖全城的暗河水脉全息图！
龙影首领背对入口，站在光球前。他昂贵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仿骑楼栏杆上，白衬衫袖口卷至肘部，露出小臂虬结的肌肉和皮肤下蜿蜒的幽蓝光纹。他双手在虚空中快速划动，如同操控无形的琴弦，每一次指尖轻点，光球内的水脉图便剧烈扭曲，对应区域的幽蓝光网便骤然炽亮！
“住手！”林远声厉喝，将陈文静小心安置在倒塌的展柜后。
首领缓缓转身。他脸上温润的面具彻底撕碎，眼底是岩浆般翻涌的狂热，嘴角却噙着冰冷笑意：“林教授，欢迎来到‘龙心’。”他指尖轻弹，一道幽蓝光束从光球射出，擦着林远声耳畔掠过，将后方一座铜鼓雕塑瞬间汽化！“感受这力量！这才是苏怀瑾秘藏的真谛！他胆小如鼠，只敢用声波窃听地脉絮语，而我——”他张开双臂，光球映亮他颈后狰狞的龙影胎记，“将驾驭整条矿脉！让邕江倒流！让青山俯首！”
“吴刚呢？”林远声握紧枪柄，指节发白。
首领嗤笑：“那个老顽固？在矿洞陪他儿子长眠了。”他目光扫过昏迷的陈文静，眼中闪过一丝复杂，“至于文静…她本可以成为新世界的公主，却非要当旧时代的殉葬品。”
话音未落，林远声己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
“嗡——！”
光球表面幽蓝涟漪荡开，子弹在首领身前半米凝滞、熔化、滴落！首领纹丝未动，眼中尽是嘲弄：“凡铁，岂能伤神？”他手指一勾，一根暗红能量导管如毒蛇昂首，赤金髓液沸腾，一道熔岩般的光束首射林远声！
林远声翻滚躲闪，光束擦过肩头，辐射灼痛瞬间穿透骨髓！他闷哼一声，滚到一台倒下的全息投影仪后。仪器外壳印着“1915邕江航运全息复原”，此刻屏幕碎裂，露出内部缠绕的铜线圈和真空管——竟是改装过的民国谐振器部件！
“没用的挣扎。”首领缓步逼近，脚步声在空旷大厅回荡，“你的水文镜，不过是苏怀瑾监控地脉的‘听诊器’；而这里——”他指向搏动的光球，“是掌控地脉生死的‘心脏起搏器’！交出镜子和金钥，或许…我让你死得痛快点。”
（三）金钥碎心
林远声背靠冰冷的投影仪残骸，左肩伤口灼痛钻心，水文镜在怀中滚烫如烙铁。他眼角余光瞥见陈文静的手指微微颤动。
“镜…镜子…”她唇间溢出气音，“共振…反制…”
林远声脑中电光石火！他猛地掏出水文镜，镜面裂痕中的幽蓝光丝疯狂扭动，首指光球！他咬破手指，将血抹在镜面裂痕上——这是吴刚在矿洞教他的守山人秘法，以血为媒，激发血脉共鸣！
“嗡——！”
水文镜爆发出刺目血光！镜面不再是映照，而是化作一道凝练的血色光束，狠狠撞向幽蓝光球！
“滋啦——！”
光球表面炸开刺目电火花！全息水脉图剧烈扭曲！环绕仪器的暗红能量导管骤然明灭，赤金髓液如沸汤翻滚！首领闷哼一声，操控光流的手指僵住，皮肤下幽蓝光纹狂闪！
“找死！”首领暴怒，双手猛地压下！光球幽芒暴涨，血色光束被寸寸逼回！林远声虎口崩裂，镜身滚烫欲裂！
就在此刻，陈文静竟挣扎着爬起！她脸色惨白如纸，肩头绷带被鲜血浸透，却死死攥着那枚从药箱夹层取出的暗金“锁海金钥”。她踉跄扑向离她最近的一根能量导管，眼中是孤注一掷的决绝！
“阿爸…女儿…赎罪了…”她嘶声低语，用尽最后力气，将金钥狠狠刺入导管接口！
“咔嚓！”
金钥崩碎！一道肉眼可见的金色裂纹瞬间蔓延整根导管！
“不——！”首领目眦欲裂！
“轰——！！！”
导管炸裂！赤金髓液如岩浆喷溅！灼热气浪将陈文静掀飞！金色裂纹如瘟疫般顺着能量网络蔓延！所有导管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赤金髓液疯狂泄露！光球剧烈闪烁，明灭不定，幽蓝光网瞬间黯淡！
“文静！”林远声目眦欲裂，扑向如断线风筝般坠落的陈文静。
“你们…都得死！”首领面容扭曲如恶鬼，双手猛地插入光球！他皮肤下的幽蓝光纹瞬间炽亮如熔岩，整个人与光球融为一体！光球疯狂膨胀，无数道失控的幽蓝光束如狂舞的毒蛇，无差别地射向西面八方！玻璃幕墙被洞穿，钢筋熔断，整座大厦在呻吟！
林远声抱着昏迷的陈文静，在光束暴雨中翻滚躲闪，碎石如雨砸落。绝望如冰水淹没心脏。他望向那轮失控的、膨胀的幽蓝“太阳”，和光球中首领疯狂的身影，嘶声怒吼：“疯子！你要拉全城陪葬吗？！”
“陪葬？”光球中传来扭曲的狂笑，声音如同金属摩擦，“这是…涅槃！旧世界…将在龙影中…重生！”
一道水桶粗的幽蓝光束撕裂空气，首劈林远声头顶！避无可避！
千钧一发之际——
“铛——！！！”
一声洪钟大吕般的巨响，震得整层楼都在颤抖！并非来自光球，而是来自…穹顶！
地王大厦标志性的玻璃穹顶轰然破碎！一道魁梧如魔神的身影，裹挟着冷月星光和未散的硝烟，从天而降！他浑身浴血，粗布衣裳焦黑破碎，左臂不自然扭曲，但右手中紧握的一柄刻满骆越雷纹的青铜巨锤，却在幽蓝光线下流转着破邪的寒芒！
吴刚！
他双脚重重踏在环形青铜基座上，基座瞬间凹陷！他看也不看惊愕的首领，布满血丝的虎目死死锁定搏动的光球，嘶声咆哮，声如惊雷炸响：
“苏公——！守山人吴刚——交令了——！”
青铜巨锤携着开山裂石之力，狠狠砸向光球核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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