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抽打在破庙窗棂上。清辞将梅生裹在怀中，看孩儿腕间蛊纹随呼吸明灭。
「爹爹...」梅生咿呀学语，小手抓着他染血的衣襟。
庙外马蹄声如雷。秦熺的嘶吼穿透风雪：「沈清辞！交出孽种！」
清辞握紧断剑。剑身映出自己枯槁的面容，与当年听雪园中那个青衫书生判若两人。
「梅生怕...」孩儿往他怀里缩。
「莫怕。」他轻抚孩儿后背，「爹爹在。」
破庙门轰然倒塌！秦熺率兵涌入，剑尖滴血：「陛下有旨：诛杀妖女余孽！」
清辞缓缓起身：「她只是个孩子。」
「怪只怪她流着苏家的血！」秦熺狞笑，「就像她娘——啊！」
剑光闪过，秦熺捂着手腕惨叫。断指落地，戒指滚入草堆。
「滚。」清辞声音嘶哑，「否则下一剑，取你狗头。」
官兵骇然后退。秦熺怨毒瞪视：「你护得了一时，护不了一世！普天之下...」
「那就杀尽天下。」剑尖挑起血花，「从你开始。」
杀戮如狂。断剑饮饱鲜血时，庙中己无活口。清辞跪在血泊中，看梅生爬向秦熺的断指——戒指内侧，刻着朵梅花！
「娘...」梅生咿呀道。
清辞掰开戒指，蜡丸滚出。血书字迹狂乱：
「陛下疑孩儿非亲生，欲滴血验亲。若不符，立斩！轻眉泣告。」
原来如此！新帝恐梅生是皇家血脉，动摇江山！
风雪夜奔。他抱儿潜入县衙，盗出宗室谱牒。烛火下惊见：新帝竟无生育能力！
「梅生...」他颤抖抚过孩儿睡颜，「你真是...」
窗外忽然火光冲天！新帝仪仗驾临岳州，圣旨高悬城楼：
「妖女苏慕烟秽乱宫闱，诞下野种。今悬赏万金，诛杀沈清辞及孽种！」
全城沸腾。百姓持械搜捕，骂声震天：「杀了他们！祭奠忠魂！」
清辞抱儿遁入下水道。污水没过腰际，梅生啼哭不止。
「莫哭...」他哑声哄着，「爹爹带你找娘亲...」
孩儿忽然止啼，指向水面。月光下，克隆体的面容随波浮动，心口金簪泛着冷光。
「娘...睡...」梅生咿呀道。
清辞骇然惊醒——这孩儿能感知克隆体！
循着感应至城西乱葬岗。新坟被野狗刨开，克隆体的右手暴露在外——指间紧攥着血书：
「陛下知孩儿为克隆，欲炼长生药。轻眉以死阻之，然克隆体仍被夺。君速往临安！——眉绝笔」
长生药！清辞如坠冰窟。原来新帝要的不是血脉，是克隆体不朽的肉身！
暴雨中奔往码头。渡船老汉见他怀中婴孩，忽然跪倒：「沈相公！全城都在捉你们！」
「求老丈...」
「不是不肯！」老汉叩首，「小老儿的孙儿...被官兵抓了...要挟...」
清辞黯然退后。江面忽起大火！金国战船撞沉渡船，明珠立在船头娇笑：
作者“光影交界处的孤独”推荐阅读《梅花三弄：红尘痴情录》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姐夫！又见面了！」
箭雨倾泻。清辞抱儿跳江，寒流刺骨。梅生腕间蛊纹骤亮，尸傀自水底浮起，托住他们！
「果然成了！」明珠狂喜，「万蛊之王！」
她挥幡控尸，尸傀反扑清辞！挣扎间，梅生落入江水！
「梅生！！」清辞嘶吼扑去。
江底伸出苍白的手，将孩儿托回水面——是克隆体！她心口金簪脱落，肉身迅速枯萎。
「带...孩儿...走...」她最后微笑，沉入江底。
明珠暴怒：「我的药引！」尸傀蜂拥扑向清辞。
千钧一发间，岸上箭雨骤至！逐月率凤阁残部杀到：「相公快走！」
血战持续整夜。黎明时，江面浮尸如芥。清辞抱儿爬上孤舟，见逐月身中数箭，仍死死拖着明珠。
「告诉小姐...」逐月呕血，「挽星...赎罪了...」
爆炸声震耳欲聋。烈焰吞没一切时，清辞最后看见的，是明珠扭曲的笑容。
「长生...不老...」
孤舟顺流南下。梅生沉睡间，腕间蛊纹渐褪。清辞拆开逐月临终塞来的蜡丸：
「克隆体心簪为蛊钥，可控尸傀。然用则肉身朽，慎之。——轻眉绝笔」
他望向怀中孩儿。原来梅生能驭尸傀，是因继承了克隆体的蛊力！
舟至苏州，满城缟素。新帝驾崩的消息传遍江南：暴毙而亡，疑为中毒。
「报应...」百姓唾骂，「害死苏家满门，活该！」
清辞却心惊——新帝若死，谁在追杀他们？
夜探府衙，见新任知府竟是秦熺！他正焚烧文书，火光中露出腰间金牌——金国徽记！
「...九王爷必取江山...」秦熺狞笑，「那孽种正好祭旗...」
清辞骇然退走。原来金国早己渗透朝堂！新帝暴毙，恐是金人毒手！
带梅生匿居破观。是夜孩儿忽发高热，蛊纹灼亮如烙铁。观外尸嚎震天——竟是克隆体引万尸来朝！
「娘...痛...」梅生啼哭不止。
清辞咬牙拔出心口金簪。血肉撕裂间，克隆体破土而出，将他拥入怀中：
「清辞...救我...」
是慕烟的声音！他颤抖饮下她心血，往事如潮涌来——
冷宫那夜，慕烟真身早己焚毁。轻眉以克隆体封存其魂，代价是肉身永腐。
「烟儿...」他泣不成声。
「孩儿...」克隆体抚过梅生，「以我蛊力...可救...」
她剜出心蛊，喂入梅生口中。肉身迅速风化，唯余一缕青丝。
「待江南...梅开三度...」
晨曦微露时，梅生高热己退。腕间蛊纹消失，唯额间朱砂灼灼如血。
清辞攥紧那缕青丝，望见江北烽火连天。
金兵突破了长江防线。
雪落无声，覆盖了克隆体消逝的江岸。
似那年她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时，窗外落了的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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