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婆那包干瘪的红枣,像几颗老鼠屎,明晃晃地摆在桌上,坏了我对着一屋子陈旧家具思考“生财大道”的兴致。
我越想越憋气,越想越不甘心。凭什么啊?我一个受过九年义务教育外加高等教育毒打的现代独立女性,要在这破地方受一个古代老鸨子的窝囊气?还得时刻提防被她忽悠去走原著剧情?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我得做点什么,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也得表明我“积极求生”的态度,不能真跟个咸鱼一样躺平等死。
做什么呢?
我的目光再次落到那包红枣上。
扔了?不行,太浪费,而且容易被武大郎那个实心眼子发现,徒增解释的麻烦。再说了,粮食无罪,罪在王婆。
吃了?更不行!感觉像接受了她的“贿赂”,心里膈应。
有了!
我抓起那包红枣,走到角落里那个半人高的大水缸旁。武大郎每天和面、做饭、饮用都靠它。我掀开木头盖子,看着里面不算特别清澈的水,心一横,把那包红枣一股脑全倒了进去。
“哼,请你喝红枣养生汤吧!”我恶狠狠地小声嘀咕,“泡发了说不定还能变大点,虽然估计也没什么卵用。”
干完这件毫无意义但能稍微发泄一下情绪的“坏事”,我心里舒坦了一点点。至少,我没让王婆的东西原封不动地留在显眼的地方碍我的眼。
接下来干嘛?
打扫卫生?
我看着到处是面粉灰尘的灶台、斑驳的土墙、角落里可疑的蛛网……确实很有打扫的必要。但……我看了看自己这双虽然不算养尊处优但也没干过重活的手,以及根本不知道用什么工具的现实,果断放弃了这个念头。
算了,维持原主“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娇弱人设也挺好,免得OOC了引人怀疑。
那就……继续思考赚钱大计?
可我对着空荡荡的屋子和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再次陷入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困境。前世学的那些市场营销、SWOT分析、PPT美化技能,在这里屁用没有。
“啊啊啊!好烦!”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在屋里来回踱步,像一头困兽。
这种无力感太折磨人了。明明知道危险逼近,却找不到任何有效的反击或防御手段,只能被动地等待对方出招。
时间就在我的焦躁和迷茫中一点点流逝。窗外的日头渐渐升高,又慢慢西斜。武大郎的炊饼似乎卖得差不多了,街上的人声也渐渐稀疏下来。
我估摸着他快回来了,心里莫名有点紧张。虽然打定了主意要“稳住”他,但具体怎么“稳”,还没想好。是继续维持高冷,还是稍微释放一点善意?
正当我纠结时,门帘又被掀开了。
不是武大郎。
是王婆。
她又来了!手里还端着个粗瓷碗,碗里冒着热气。
我的神经瞬间绷紧!警报拉响!一级战备!
“哎呦,娘子,还在歇着呢?”王婆脸上堆满了笑,眼角的褶子能夹死苍蝇,她自顾自地走进来,目光飞快地在屋里扫了一圈,似乎在确认那包红枣的去向,看到桌上没有了,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疑惑,但很快又被笑容掩盖,“老身想着那枣子干硬,怕娘子你吃着硌牙,特意给你熬了碗红枣粥,快,趁热喝了,最是滋补!”
我:“!!!”
有完没完!还送上门了!这服务也太“周到”了吧!西门庆给你多少提成啊这么拼?!
我脑子里警铃大作,但脸上努力挤出一个虚弱(假装)又感激(更是假装)的笑容:“怎、怎么好再劳烦干娘……我、我身子好多了……”
“哎~跟干娘还客气什么!”王婆首接把碗塞到我手里,热粥烫得我手一缩,她却像是没察觉,顺势就在炕沿坐下了,一副要长谈的架势,“你呀,就是太见外!这街坊邻里的,就该多走动走动!整日闷在屋里,没病也要闷出病来!”
我端着那碗滚烫的粥,放也不是,喝更不可能,只能干笑着:“干娘说的是……”
王婆上下打量着我,那目光像是用刷子在我身上刷了一遍,然后压低了声音,语气充满了“掏心掏肺”的关切:“娘子啊,不是干娘多嘴……你这般品貌,这通身的气派……唉,真是委屈了……”
来了来了!经典台词虽迟但到!
我内心疯狂吐槽,脸上却配合地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黯然和委屈,低下头,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干娘……快别这么说……都是命……”
演!谁不会啊!
王婆见我“上道”,眼睛一亮,往前凑了凑,声音压得更低,语气更加推心置腹:“什么命不命的!娘子还年轻,这往后的日子长着呢!难道就甘心一辈子守着这……唉……”她适时地打住,留下无尽的想象空间,然后话锋一转,“老身在这条街上住了几十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像娘子这般人才的,真是头一遭见!合该配那豪门贵胄,富贵闲人,穿金戴银,使奴唤婢才是正理!”
我配合地抬起头,眼里适当地流露出一点点向往,又迅速被“现实”的苦涩压下,轻轻摇头:“干娘莫要取笑我了……我如今这般……还有什么可想的……”
“怎么不能想!”王婆一拍大腿,像是比我还不平,“娘子切莫妄自菲薄!你这般颜色,便是那王侯将相也配得!只是……唉,只是眼下明珠蒙尘,古戈尔里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缺个识货的贵人提携罢了……”
她顿了顿,观察着我的神色,见我没有立刻反驳,便图穷匕见,声音带着诱惑:“不瞒娘子说,老身还真认识一位贵人……便是那西门大官人!家里开着生药铺,端的的是富贵泼天,人物又风流俊俏,最是怜香惜玉不过!若是叫他见了娘子,定然……”
“干娘!”
我猛地提高声音打断她,脸上适时地飞起两朵红云(憋气憋的),带着羞窘和慌乱:“您、您快别说了!这、这叫人听了去……我、我还怎么做人……”
我一边说,一边心里疯狂给自己点赞:完美!既表达了我的“羞涩”和“害怕”,又暗示了“不是不愿意是怕闲话”,还把皮球踢了回去!奥斯卡欠我一座小金人!
王婆果然被我这反应唬住了,她大概以为我是欲拒还迎,脸上露出“我懂我都懂”的笑容,安抚道:“哎呀,娘子莫慌,莫慌!这里就咱们娘俩儿,说几句体己话,谁能听了去?老身也是看你实在委屈,才多了这句嘴……那西门大官人确是……”
“干娘!”我再次打断她,这次声音带上了点哭腔(努力挤眼泪没成功,但表情到位了),把手里那碗快凉了的粥塞回她手里,“您的心意我领了……这粥……我实在喝不下……您快拿回去吧……我、我头疼,想再歇会儿……”
我捂住额头,做出弱不禁风、随时要晕倒的样子。
逐客令!赤裸裸的逐客令!但包裹在“病弱”的外衣下!
王婆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恼怒和不耐烦,但很快又恢复成慈爱关切的模样:“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娘子你好生歇着,这粥放这儿,你什么时候想喝了再喝……老身改日再来看你……”
她说着,终于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出去了。
门帘落下的瞬间,我立刻放下捂着头的手,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像是刚跑完一场马拉松,后背又是一层冷汗。
妈的,跟这老妖婆打交道太累心了!每句话都要琢磨,每个表情都要管理,比跟甲方爸爸开会还费脑子!
我看着桌上那碗重新被放下的红枣粥,像看一碗鹤顶红。
倒掉!必须倒掉!
我端起碗,正准备执行销毁行动,门帘又是一动。
武大郎回来了。
他背着空了一大半的饼筐,脸上带着劳作后的疲惫,但眼神里有些许轻松。一进门,他就看到了我手里的碗,以及桌上那碗粥,愣了一下。
“娘子……你这是?”
我:“!!!”
手一抖,差点把碗摔了。
完蛋!被抓包了!这怎么解释?说王婆送的?那他肯定觉得王干娘是好人!说我要倒掉?那更说不清!
电光火石间,我急中生智,脸上挤出一个温柔(扭曲)的笑容:“大郎……你回来了?累了吧?快,王干娘送了粥来,还热着,你快喝了垫垫……”
我把碗往他手里塞。
武大郎受宠若惊,连连摆手:“使不得使不得!干娘是送给娘子补身子的……俺、俺不饿……”
“让你喝你就喝!”我有点急了,声音不自觉拔高,“我吃过了!你辛苦一天了,快喝!”
武大郎被我突然的“关怀”搞得不知所措,看着我“强硬”的态度,只好憨憨地接过碗,嘟囔着:“那……那俺喝……谢谢娘子……”
看着他真的开始低头喝粥,我心里一块大石落地,同时又有点微妙的负罪感。
哥们,对不住啊,帮你试毒了……虽然毒 probably 没有,但膈应人是真的……
武大郎呼噜噜喝完粥,抹了把嘴,黝黑的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干娘熬的粥……真甜……”
我:“……”
算了,你跟王婆锁死吧,真的。
他放下碗,像是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那个装钱的布袋子,递给我,声音带着点讨好:“娘子,今、今天的炊饼钱……你收着……”
我看着那沉甸甸(其实并没多少)的布袋子,愣了一下。
原主的记忆里,武大郎确实是每天上交收入的。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对这个漂亮妻子带着卑微讨好的习惯。
我犹豫了一下,接了过来。钱很重要,哪怕现在没想到怎么用,但握在手里总能多点安全感。
“嗯。”我低声应了一句,掂了掂钱袋,分量比想象中要重一点。看来武大郎的炊饼生意,虽然发不了财,但维持基本生计似乎还行?
武大郎见我收了钱,脸上笑容更憨了,似乎比喝了那碗甜粥还满足。他搓搓手,开始收拾灶台和饼筐,准备做晚饭。
我看着他在灶台前忙碌的矮小背影,又低头看了看手里的钱袋,心里那根紧绷的弦,似乎稍微松动了一丝丝。
虽然危机西伏,虽然前途未卜,但至少此刻,这个小小的、破旧的屋子里,暂时是安全的。
王婆的第一次正面试探,算是被我连蒙带演地糊弄过去了。
但我知道,这绝对只是开始。
她就像一只嗅到腥味的猫,绝不会轻易放弃。
下一次,她又会使出什么手段?
而西门庆那个终极BOSS,什么时候会正式登场?
我握紧了手里的钱袋,感觉它沉甸甸的,仿佛装着我对未来那一点微薄的、却不容有失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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