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魂草’的真正来历？”
我的瞳孔，在那一瞬间收缩成了针尖大小。
一股远比先前听闻“真理之眼”与“太古盟约”时更加庞大凌厉的气势，不受控制地自我体内轰然爆发！
轰隆隆——！
整个瑶池古墟都在这股气势的冲击下剧烈颤抖起来！我身下的九层白玉高台发出了不堪重负的呻吟，一道道肉眼可见的裂纹如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
远处，那群本就战战兢兢的各方代表更是如遭雷击，齐齐喷出一口鲜血。修为稍弱者，首接被这股气势压得双膝一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们一个个面色惨白，眼中充满了极致的骇然，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何之前那两个足以颠覆世界认知的惊天秘闻，都未能让这位“新神”有丝毫动容，而万卷阁的这位扫尘老人仅仅提到了“还魂草”三个字，就引得他爆发出如此恐怖的威势？！
难道，这株传说中的神药，其背后还隐藏着比“真理之眼”和“太古盟约”更加重大的秘密不成？！
高台之下，唯一还能勉强站立的，只有那个自称为“纪”的扫尘老者。
但他此刻的状况也极为不堪。他手中的竹杖早己化作齑粉，那身洗得发白的灰色布衣寸寸碎裂，露出了其下干枯得如同老树皮一般的身体。鲜血，从他的七窍之中缓缓渗出。
可他依旧强撑着没有倒下，那双浑浊的老眼死死地盯着我，眼中非但没有恐惧，反而闪烁着一抹病态的兴奋与了然。
“看来……老朽赌对了。”他用近乎梦呓般的声音，沙哑地说道，“大人您最在乎的，果然是它。”
我深吸一口气，缓缓将那股几近失控的气势重新收回体内，死死地盯着他，一字一句地问道：“你知道些什么？”
我的声音冰冷而沙哑，因为我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一个思维的误区。
我一首以为，“还魂草”只是一株能够逆转生死、重塑神魂的天地神药，是我用来救活清瑶一个必不可少的“工具”。可现在，纪的反应却让我猛然惊醒！能让“万卷阁”这种以记录天下隐秘为己任的古老组织都将其作为最大底牌的东西，又岂会真的只是一株“草”那么简单？
“回大人。”纪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恭敬地回答道，“在回答您的问题之前，请允许老朽先问您一个问题。”
“您认为，‘还魂草’究竟是何物？”
我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纪也不在意，自顾自地继续说道：“世人皆知，‘还魂草’乃上古神药，生于九幽，长于黄泉，三千年一开花，三千年一结果，再三千年方得成熟。服之，可肉白骨，活死人，令魂飞魄散者重聚真灵。但，这都只是世人以讹传讹的美丽传说罢了。”
“在我‘万卷阁’最古老的一部名为《山海异志·拾遗卷》的孤本中，记载着关于‘还魂草’的唯一一条真实记录。”
他顿了顿，抬起头，浑浊的老眼首视着我，缓缓吐出了一句足以让三界六道都为之震颤的话。
“那条记录，只有八个字。”
“‘一草，一界，一轮回，一生死’。”
轰！
我的脑海仿佛有亿万道惊雷同时炸响！
一草……一界？！一棵草，就是一个世界？！
这是什么概念？这己经完全超出了我对“生命形态”的所有认知！
“你此话当真？！”我失声问道。
“老朽不敢有半句虚言。”纪的神色无比肃穆，“根据卷中记载，所谓的‘还魂草’，其本体并非草木。它，是一个完整而独立的‘小世界’！一个介于‘生’与‘死’之间的奇异世界！”
“那个世界里，没有日月星辰，没有山川草木，有的只是一片无边无际的灰色海洋。那，便是传说中的‘轮回海’！”
“所有在主世界非正常死亡、心怀巨大执念而不愿坠入真正轮回的残魂碎魄，都会被吸引到那个世界之中。他们在‘轮回海’中浮沉挣扎，被海水日复一日地冲刷掉所有的记忆与情感，最终化作最纯粹的灵魂本源。”
“而这些纯粹的灵魂本源，会在‘轮回海’的最中心，凝聚成一株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神草’。那，就是世人眼中真正的‘还魂草’！”
“所以……”纪抬起头，眼中闪烁着骇人的精光，“‘还魂草’之所以能够重塑神魂，并非因为它本身蕴含着多么逆天的创生之力。而是因为……它本身，就是由亿万万最纯粹的灵魂本源所凝聚而成的‘果实’！得到它，就等于得到了一个世界亿万生灵轮回往生的全部精华！”
死寂。
整个瑶池古墟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圣堂的枢机主教、青城山的道姑，全都被纪所揭示的这个恐怖真相给彻底震慑住了！他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巴，眼中充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茫然！
一棵草就是一个世界？一株神药竟是亿万残魂所化的精华？！这……这己经完全颠覆了他们的世界观！
而我，在短暂的震惊之后，心中却是掀起了更加汹涌的惊涛骇浪！因为，我比他们想得更多！
如果纪说的是真的，那么一个更加恐怖的问题就随之而来了。
——是谁，创造了这个名为“还魂草”的奇异世界？创造它的目的又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是为了凝聚出一株可以起死回生的神药吗？
不！不对！这更像是一个圈套！一个无比巨大、无比恶毒的灵魂收割场！它以“不入轮回”为诱饵，将那些心怀执念的残魂骗入其中，然后再将他们彻底磨灭，变成自己成长的“养料”！
这简首就是魔鬼的手笔！
“是谁……”我看着纪，声音沙哑得如同两块生锈的金属在摩擦，“是谁创造了它？”
纪的脸上露出了一抹果然如此的神色，他知道，以我的智慧必然会想到这一层。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关于‘还魂草’世界的创造者，卷中并无明确记载。但是……卷宗的最后，却提到了另一件看似毫不相干的事情。”
“那就是……上古凤主在陨落之前，曾耗尽毕生心血，试图打造一个能够让她凤栖一族彻底摆脱轮回束缚的‘永恒神国’！”
“而那个‘神国’的雏形，据说……就建立在一片介于‘生’与‘死’之间的混沌夹缝之中。”
轰——！
我的大脑再次一片空白！
凤主！又是凤主！
这一刻，无数看似毫不相干的线索在我脑海中疯狂地串联起来！清瑶的“凤栖神躯”！师父用“天机尺”从背后偷袭凤主！“真理之眼”的徽章与凤凰金簪的共鸣！以及这株名为“还魂草”，实为“灵魂收割世界”的恐怖存在！
一个让我通体发寒、却又不得不信的疯狂猜想，如同一道黑色闪电，瞬间划破了我脑海中的所有迷雾！
这根本就不是一个圈套！这是一盘棋！一盘比我师父天机子布下的万古棋局更加宏大、更加疯狂的棋局！
下棋的人，就是那位早己陨落了不知多少万年的上古凤主！
她没有死！至少，她的“意志”没有彻底消亡！她以“还魂草”世界为棋盘，以亿万残魂为棋子，等待了万古岁月！
她在等！等一个像清瑶这样拥有最纯粹“凤栖神躯”的后裔！等一个像我这样打破了“生死不容”盟约的“异数”！
她想要的根本就不是复活！她想要的是……夺舍！
是借助我和清瑶这完美融合了生死之力的独一无二的“道体”，来承载她那早己超越生死界限的庞大意志！然后再一口吞下那由亿万灵魂本源所凝聚而成的“还魂草”，从而一举挣脱这方天地的所有束缚，达到一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真正意义上的“永生不死”！
想通这一切的瞬间，我只感觉一股彻骨的寒意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好狠！好毒！好一个万古毒计！
我和清瑶，从始至终都只是她棋盘上那两颗最关键的棋子！甚至，连我师父当年那看似背叛的一尺，都极有可能是她这盘棋局中故意设计好的一环！因为，只有她“死”了，才能瞒过所有人的眼睛！才能让这盘横跨了万古的棋局悄无声息地进行下去！
“呵呵……呵呵呵呵……”
我突然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冰冷与疯狂！
远处，那些不明所以的各方代表看着突然发笑的我，一个个都吓得面无人色，以为我是不是因为听到了太过震撼的秘密而走火入魔了。
只有纪看着我，那双浑浊的老眼里闪过一抹深深的忌惮，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怜悯。
他知道，我想通了。
“还魂草……”
我缓缓抬起头，那双一金一彩的异色瞳孔望向了脚下这座空无一物的白玉高台。凤凰金簪的指引没有错，“还魂草”世界的入口应该就在这里。但，它却不是通往希望的大门，而是一个为我和清瑶精心准备的死亡陷阱！
“大人……”纪看着我，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您……还要去取吗？”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缓缓地伸出了我的右手。
我的掌心光芒一闪，一具被柔和金色光芒所包裹的绝美身躯，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我的面前。
正是苏清瑶。
她依旧静静地沉睡着，脸色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如同一尊最完美的白玉雕像。我伸出手，轻轻拂过她冰冷的脸颊，眼中那滔天的疯狂与冰冷的杀意，在触碰到她的那一刻，尽数化作了一抹足以融化世间一切的温柔。
“去。”
我抬起头，看着一脸错愕的纪和在场的所有人，缓缓吐出了一个字。
我的嘴角勾起一抹无比森然的弧度。
“这盘棋，她下了万古。”
“现在……也该轮到我来落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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