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刚上班，李大国就把刘三叫到了办公室。窗户关得严严实实，连窗帘都拉了一半，屋里弥漫着一股劣质烟草的味道。李大国坐在办公桌后，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眼神阴沉沉的，看得刘三心里发毛。
“刘三，最近陆建设那小子有啥不对劲的地方没？” 李大国突然开口，声音压得很低，像是怕被人听见。他手里捏着个搪瓷缸子，里面的茶水早就凉了，缸子上印的 “劳动最光荣” 字样都快磨掉了。
刘三赶紧凑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李主任，您还真别说，这小子最近确实有点邪乎。以前穿的都是补丁衣服，现在天天穿新毛衣，听说还是个姑娘给织的；家里顿顿吃白米饭，昨天我还看见他娘给邻居送新米呢 —— 您说他一个月就那点工资，哪来的钱买米买毛衣？” 他早就盯着陆建设了，就等着李大国问起，好表现自己。
李大国眉头皱得更紧了，手指敲击桌面的速度也快了些：“我就觉得他不对劲！上次模具的事没整倒他，还让他得了先进，现在又穿新衣服吃白米饭，肯定没干好事！” 他想起老厂长对陆建设的赏识，心里就像堵了块石头 —— 再让这小子折腾下去，自己这个车间主任迟早要被架空。
“您的意思是…… 他在搞投机倒把？” 刘三眼睛一亮，凑得更近了，“我听说他周末总往郊区跑，说不定是跟农民换粮食卖钱，或者倒腾别的东西。要不要我去查查？”
“查！必须查！” 李大国猛地一拍桌子，茶水都溅了出来，“你悄悄跟着他，看看他周末都去哪，跟谁见面，有没有交易的证据。要是能抓住他投机倒把的把柄，看我不把他赶出工厂！” 他顿了顿，又叮嘱道，“记住，别打草惊蛇，要是被他发现了，你这个月奖金就别想要了！”
“您放心！我肯定办得妥妥的！” 刘三拍着胸脯保证，心里早就乐开了花 —— 只要能整倒陆建设，李大国肯定会提拔他，到时候就能摆脱 “学徒工” 的身份，当个小组长啥的。
从办公室出来，刘三故意装作没事人似的，在车间里晃来晃去，眼角的余光却一首盯着陆建设。陆建设正在车床上干活，神情专注，根本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但张师傅却看出了端倪，刘三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一看就是没好事。
午休的时候，张师傅把陆建设拉到车间角落，压低声音说：“建设，你最近小心点，刘三那小子总盯着你，刚才还进了李大国办公室，肯定没好事。” 他手里拿着个馒头，咬了一口，又说，“我听说李大国最近对谁都没好脸色，尤其是对你，总在背后说你坏话，说你赚的钱来路不正。”
陆建设心里一沉 —— 他就知道李大国不会善罢甘休，没想到来得这么快。“谢谢您张师傅，我会小心的。” 他嘴上说着，心里却在快速盘算：最近换粮、卖废零件的事虽然隐蔽，但难免会被人看见，要是被李大国抓住把柄，扣上 “投机倒把” 的帽子，麻烦就大了。
“不行就别干那些事了，安稳上班最重要。” 张师傅劝道，“李大国那人睚眦必报，要是被他抓住把柄，肯定不会放过你。”
“我知道，谢谢您。” 陆建设点点头，心里却有了主意 ——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应对。换粮的事可以暂时停一停，但卖废零件是为了车间福利，只要把账目弄清楚，李大国就抓不到把柄；至于换粮剩下的大米，可以说是亲戚送的，没人能挑出理来。
下午上班的时候，陆建设故意把卖废零件的账目拿给会计看，一笔一笔说得清清楚楚：“这是卖废零件的钱，一共十五块，都用来买劳保用品了，剩下的两块五存起来了，您记一下。” 会计点点头，在账本上记好，还盖了个 “车间福利” 的章 —— 有了这个章，就算李大国查起来，也不能说他私吞公款。
下班后，陆建设没有首接回家，而是绕到了农具厂，找到马厂长：“马厂长，以后咱们交易别给钱了，用农具换吧，比如锄头、镰刀啥的，这样别人就不会说闲话了。”
马厂长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行！我懂了！以后我就用农具跟你换零件，这样谁也挑不出毛病。你放心，我给你的农具都是新的，质量绝对好！”
从农具厂出来，天己经黑了。陆建设骑着自行车，心里稍微踏实了些 —— 只要把交易方式改了，李大国就算想查，也找不到 “投机倒把” 的证据。但他知道，这只是权宜之计，李大国要是铁了心要整他，肯定还会想别的办法。
路过巷口的时候，他看见刘三鬼鬼祟祟地躲在树后，看见他过来，赶紧把头缩了回去。陆建设心里冷笑 —— 果然是在跟踪他，看来这场较量，还得继续下去。
回到家，母亲正在缝衣服，看见他回来，赶紧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是不是出啥事了？”
“没事妈，就是去农具厂帮马厂长看了看机器。” 陆建设不想让母亲担心，没说被跟踪的事，“对了妈，以后要是有人问起大米的事，您就说是表哥送的，千万别说是换的。”
王秀莲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什么，点了点头：“妈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乱说的。” 她虽然老实，但也知道轻重，不会给儿子添麻烦。
晚上躺在床上，陆建设翻来覆去睡不着。他知道，李大国和刘三不会善罢甘休，接下来肯定还有更麻烦的事等着他。......
他摸了摸枕头下的毛衣，心里暖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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