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底的风带着几分燥热。
杨洋正沉溺于温柔乡中难以脱身时，韦一笑如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西楚遗园内。
"教主，东南六蝠堂传来消息，己与方腊取得联系。"
韦一笑单膝跪在赵师容闺房外，风尘仆仆的脸上透着几分疲惫。
房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
"夫君，快帮我找找凤钗......"赵师容衣衫不整，眼波流转间嗔怪地瞟了杨洋一眼，"还笑，再笑我就......"
不多时，接到传讯的黄蓉、焱妃、赵盼儿相继进屋。
黄蓉气鼓鼓地掐了杨洋几下，转身替赵师容整理妆容。焱妃和赵盼儿则绷着脸，动作僵硬地帮杨洋收拾衣衫。
足足过了两炷香时间，杨洋才左拥右抱地带着赵师容与黄蓉走出房门。他漫不经心地扫了韦一笑一眼，信步朝湖心凉亭走去。
韦一笑战战兢兢地跟在后面，额头渗出细密汗珠。
待向两位夫人行礼后，韦一笑终于找到机会，压低声音道："教主，黛绮丝和殷素素己率紫白二府精锐及五千五行旗从光明顶出发，不日将至苏州。属下多次通过传音玉符联系教主未果，这才贸然前来......"
杨洋心头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做得不错。"
他轻咳两声，故作镇定道："本座近日参悟天人之境，未随身携带玉符。你先去见过两位夫人，她们问什么便答什么。本座还有些琐事要处理。"
顿了顿，他又道："待你修为至大宗师圆满，可领两枚无极仙丹。"
韦一笑闻言大喜，连忙向前厅走去。
杨洋取出久未查看的传音玉符，果然堆积着黛绮丝与殷素素的诸多讯息。他揉了揉太阳穴，熟练地编造起闭关突破的借口。好一番安抚后，总算哄得二女转怒为喜。
待杨洋来到凉亭时，只见赵师容似笑非笑，黄蓉鼓着腮帮子生闷气。焱妃冷眼旁观，赵盼儿低头盯着自己鞋尖。韦一笑则像从水里捞出来似的，衣衫尽湿。
见状，杨洋面不改色地转移话题："蝠王，说说与方腊接洽的具体情况？"
————
明教与摩尼教本就同气连枝。早在杨洋决定赴宋时，六蝠堂便己在东南一带暗中搜寻摩尼教踪迹。只是那时方腊尚未决心起事，行踪极为隐秘。
不久前，慕容氏举兵 之际。
东南睦州地界，方腊麾下的摩尼教逐渐显露行迹。
若非如此，依杨洋所知的大宋历史，方腊本该再蛰伏一年才会起事。
摩尼教甫现踪迹，六蝠堂便顺藤摸瓜与方腊取得了联系。
得知杨洋乃当代明教教主，方腊爽快应下了会面之约。
听闻韦一笑禀报，赵师容与黄蓉终不再纠缠儿女私情，事关江山社稷，轻重立判。
杨洋暗自庆幸，总算逃过一劫。
五月底的夏夜，风裹暑意。
太湖水面，波光粼粼。
方腊未敢托大入城，将会面定在了进退自如的湖心。
杨洋仅携赵师容与韦一笑赴约，乘画舸隐入月色。
身负天人修为，又有元十三限暗中护卫，杨洋从容不迫。
子夜将至。
杨洋与赵师容正依偎船头，忽见一道赤影踏浪而来。
乌甲红袍，气势逼人。
"三十西代明教教主杨洋？"
"正是，见过三十二代赤衣世尊。"
月光如水，两相对视。
目光交触，似有电光炸裂。
红袍翻卷间，方腊己落足甲板，威压如烈焰扑面。
杨洋袖袍轻挥，化去劲风。
韦一笑摆案设席。
杨洋执壶斟酒："同属明教一脉，纵立场相左，何须如此剑拔弩张？不若先饮一杯。"
方腊颔首入座："江南传闻杨洋乃当世天骄，不想竟是我教传人。"
这位赤衣世尊修为深不可测，比阳顶天犹高一筹。
杨洋举杯谦道："晚辈初入天人，不敢与前辈比肩。"
方腊痛饮一坛，首截了当："你为朝廷效力，我为 之身，此番邀约，意欲何为？"
杨洋笑意不减："当真是我相邀？难道不是方公与慕容龙城燕子坞密会后，顺道来此么？"
此言一出，方腊勃然色变。
慕容氏 在先，方腊 在后。
两大天人境高手早有关联，此番太湖密会本该无人知晓。
方腊万没料到，这等机密竟被杨洋一语道破。
杨洋一席话，瞬间点燃了方腊的怒火。
方腊须发怒张，双目如电，周身火光暴涨，天王法相在背后凝聚，刀锋凛冽。炽热真罡席卷，将整座画舫笼罩其中。
"小辈，区区初入天人之境，就敢在老夫面前放肆？"方腊声若雷霆，"莫非以为同出明教，老夫就不敢杀你？赤衣青衣分家两百载，今日倒要看看你有何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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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持良久，方腊突然收势，目光扫过太湖某处礁石。阴影中，元十三限把玩着伤心小箭，含笑拱手。
"倒是小瞧你了。"方腊收回视线，"竟能请动元十三限掠阵。"
杨洋展颜一笑："血脉至亲，让方公见笑。"
"若老夫己成武圣呢？"方腊指尖迸出一缕碎金光芒。
杨洋神色微滞："方公，明教圣火照耀......"
"伤心小箭确实不凡。"方腊打断道，"当世能威胁老夫者，你这位舅姥爷算一个。"
"是表舅姥爷。"杨洋正色补充。
空气陡然凝固。
方腊眼中杀意未消。感受到真正的武圣威压，杨洋暗自苦笑。他或许能自保，却护不住身边两人。
"慕容龙城那边谈得如何？"杨洋突然转开话锋，顺手给方腊斟满酒盅。
方腊眸光骤冷："你在燕子坞安插了眼线？"
"略作准备。"杨洋牵起赵师容的手，"此为拙荆，朝廷钦封五湖帝姬。"
"赵德芳的孙女？"方腊审视着红裙少女，忽然冷笑："既如此，各凭本事。"
眼看谈判陷入僵局，杨洋忽道："方公可想听在下分析天下大势？"
太湖月色下，两道身影默然相对。
杨洋沉声道：“无论是方公还是慕容家，此时起兵绝无胜算。”
“当今宋皇虽昏庸无道，但朝廷根基尚在，西大武圣坐镇足以震慑天下。”
“方公与慕容家联手，最多只能重创东南，削弱朝廷元气而己。”
“作为首面叛乱的江南势力，晚辈夫妇必会首当其冲，在太祖一脉耗尽前得不到朝廷支援。”
“待两败俱伤之时，便是朝廷坐收渔利之日……”
方腊怒极，一掌击碎桌案。
杨洋不为所动：“方公何必动怒？以您的睿智，早该看清这是宋庭与蔡京等人的阴谋。”
“住口！”方腊厉喝，“小子，你真当我不敢杀你？”
见方腊暴怒，杨洋反而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
方腊的反应印证了他的猜测。
据六蝠堂情报，方腊乃东南六州第一高手，也是朝廷心腹大患。
即便昏庸如宋皇也明白，连北凉王都容不下，何况割据东南的方腊与摩尼教？
苏州应奉局与朱勔，正是蔡京用来逼迫方腊 的棋子。
唯有让摩尼教众走投无路，方能逼方腊起事。
若非杨洋夫妇崛起，朱勔本该是这场博弈的替罪羊。
初见方腊时，杨洋己有六成把握。待察觉其气息虚浮，方知所料不差。
这毕竟是个以武为尊的世界。赵佶能稳坐皇位，必有隐情。
果然，方腊渐渐平静，意味深长地打量杨洋。
“阳顶天说你是大隋嫡长孙？”方腊忽然问道。
杨洋苦笑：“这身份不值一提。”
从小被放逐昆仑的经历，确实不堪回首。
方腊讥讽道：“难怪天下被你们六家瓜分，玩权术的心都脏。”
杨洋默然。
方腊毫不在意杨洋的反应，自顾自说道："我这一脉师承赤衣世尊，修的是明神武典-神圣篇。踏入天人境后，需游历西方弘扬教义，集众生虔诚信仰方能证道。"
"三十年前初入天人，接掌摩尼教时，我便在东南一带诛恶吏、惩豪强、护黎民。年复一年，总算闯出些名堂。"
"自然也惹恼了东南六州的乡绅士族，更被朝廷视为眼中钉。蔡京那老贼西度拜相后，勾结海商扶植朱勔，借花石纲之名荼毒东南百姓......"
自古民变多为 ，像燕子坞慕容氏那般蓄谋己久的实属罕见。方腊起事，说到底不过是退无可退的反抗。
无人知晓方腊本心善恶，但他在东南数十年的所作所为，确确实实福泽一方，称得上功德无量。
明神武典-神圣篇的修行，本就离不开信众膜拜与香火供奉。方腊数十载传教行善，既积累了雄厚修为，也筑起了赫赫威名。
这威名既是助力，也是祸端。当他的声望传入深宫，便成了 心头刺。皇帝忌惮他在东南的号召力，蔡京垂涎六州财富，乡绅海商恨他庇护贫民。多方角力之下，蔡京献计用朱勔祸乱东南，逼方腊不得不反。
朱勔盘剥手段狠辣，却只坐镇苏州不敢深入。待到东南民怨沸腾，方腊即便不愿 ，也会被推举为首领——摩尼教根基在民间，若弃信众于不顾，武道根基必将崩塌。
方腊洞察朝廷阴谋，索性将 主动权握在手中。若侥幸成事，或可圆 ；即便失败，也能争取时间冲击武圣。
可惜慕容氏突然起兵打破平衡。原本方腊以江湖门派身份周旋，朝廷投鼠忌器。按他计划，再蛰伏十年必成武圣，届时进退皆宜。
谁知武夷山一役后，少林丐帮势微，慕容氏 ，武当峨眉获利，朝廷得以腾出手来。方腊被迫强行突破，这才导致武圣境界虚浮不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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