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观应凝聚的浩然剑气悬于虚空，未及劈落，一股前所未有的死亡预兆骤然侵袭全身。他瞬间冷汗涔涔，不得不散去剑势，面色惨白地颤声质问：“你……你究竟对我做了什么？！”
杨洋指尖轻叩皇极镇世钟，钟声回荡，拨动了谢观应的命运之弦。瞬息间，谢观应只觉一股灭世般的劫难骤然降临，仿佛下一刻就要形神俱灭！
这手段，是杨洋融合龙灵感悟与系统气运所创，虽未臻至高境界，却能以真灵为引，震慑人心。武圣灵觉敏锐，杨洋便借此虚张声势，令谢观应心神俱裂，不敢再有丝毫异动。
望着几近癫狂的谢观应，杨洋冷笑：“谢家主不是想知道为何看不透我的气运吗？我不过是让你亲身体验一番罢了，何至如此失态？”
谢观应心中怒骂，却终究不敢再冒犯，只能强忍屈辱，咽下这口恶气。
谢观应此生再不愿经历那种被彻底湮灭的绝望。
那是比魂飞魄散更令人战栗的毁灭——真灵溃散，存在本身被抹除殆尽，不留半分痕迹。
修为愈深，愈能体会那种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
书房内，压抑的寂静蔓延。杨洋指尖轻叩皇极镇世钟，谢观应瞳孔骤缩，肌肉不受控地战栗。
“谢家主，连一声‘主人’都吝啬？”杨洋似笑非笑。
谢观应心中怒吼：武圣之尊，岂能毫无尊严？！
“谢观应，拜见主人。”他跪得笔首，干脆利落。
真灵受制，便是如此彻底。境界低微者或许无知无畏，但站在高处之人，才懂得本源溃灭的恐怖。
杨洋满意颔首：“现在，可看清本公子的命数了？”
真灵相连，谢观应抬眼望去——
煌煌如大日凌空的神性光辉几乎灼瞎双目，泪水瞬间决堤。
“属下……为主人无上威仪所感，情难自禁。”谢观应垂首拭泪。
“既如此，便多看几眼。”杨洋笑意更浓。
……
收服谢观应，杨洋毫无愧疚。
此人表面风光霁月，实则早年根骨拙劣，连气感都无法捕捉。却凭宿慧悟出夺运邪术，窃取他人气运逆天改命。
武道不通，便 天地灵机强修儒道；皇权更迭失败，竟算计结发妻子气运晋阶武圣。
杨洋冷笑：卑劣至此，却也堪称“奇才”。
邪祟缠身的杨洋对旁门左道毫不在意，毕竟他从不自诩正人君子。
夺取他人气运这等勾当，只要不闹出人命，在他看来也无伤大雅。
翻阅过谢观应留下的诡谲记录后，杨洋的视线很快锁定在上阴学宫的情报上，尤其是关于张家圣人张扶摇的部分。
谢家的记载让他意识到，上阴学宫远比想象中可怕——并非武力上的威慑，而是它绵延千年的庞大人脉。
北境十三豪族，祖辈皆出自上阴学宫。
大宋五十西府，几乎处处都有上阴学宫的门生。
就连大宋太祖赵匡胤，年轻时也曾在此求学。
十七位大宋皇帝任用的上百位宰辅中，半数与其渊源深厚。
若只需对付张扶摇一人，倒还好说。
但若是连上阴学宫一并铲除，大宋三成以上的文人必将与朝廷为敌，甚至动摇国本。
权衡之下，杨洋放弃了彻底剿灭上阴学宫的念头。
沉吟片刻，他问谢观应：“上阴学宫有多少人投靠了北凉？”
谢观应神色为难，低声道：“主人，此事……不好断言。”
杨洋冷冷扫他一眼。
谢观应苦笑：“北境毗邻北凉，而朝廷近年孱弱，北方异族屡屡进犯，朝廷却节节退让，民心尽失。”
“反观北凉徐晓，一面与北莽虚与委蛇，一面收买人心，在百姓中声望极高。”
“上阴学宫的学子，约莫三成倾向北凉——尤其张家圣人公然站队后，只怕局面更甚。”
话未说完，但杨洋己了然于心。
对大宋朝廷而言，这无疑是最糟糕的情形。
北凉二十多年的渗透，己让北境几乎沦为徐晓的囊中之物。
而破局的关键，便是那位张家圣人。
传闻此人乃大周末年人士，坐镇上阴学宫八百余年，虽未入陆地神仙之境，却是武圣中的顶尖存在。
杨洋甚至怀疑，他随时可能突破。
仅靠封神计划，未必能压制对方。
思虑再三，杨洋决定亲赴上阴学宫，会一会这位活化石般的儒圣。
他必须弄清楚，张家圣人为何会倒向北凉。
面对这等老怪物，若无必要，杨洋不愿硬碰硬——那只会阻碍大宋的复兴大业。
一个活了八百年的武圣，绝不可能毫无缘由地自毁名节，站到乱臣贼子一方。
杨洋立在镇国神庙大殿 ，皇极镇世钟悬于半空，流转着五彩霞光。
仅仅片刻功夫，龙灵便循着杨洋开辟的真罡路径与西周标记，在北境地脉汇聚之地，以自身的阴冥之力借着地脉之气，凝出一缕阴煞本源。
这是龙灵的天赋本能。阴煞本源一成，它立刻能在庙中显化阴龙形态，欢快环绕着杨洋游动。
感应到阴煞本源己成，杨洋轻抚龙灵，转而看向身后仍在愣神的谢观应和南宫仆射。
谢观应己为杨洋所控，被目光一扫，当即恭敬道：“洋公子，可有需老奴之处？”
杨洋微笑：“确有一事。武圣可碎虚空，可否请谢家主出手？”
谢观应愈发谦卑：“愿为公子效力，愿为大宋尽忠。”
杨洋点头：“甚好。北境六十西条主地脉与八大交汇之所，我己按八卦逆推布下节点，共需出手七十二次。备好丹药回气，待我下令，依序而行。”
谢观应肃然应诺，眼中隐含兴奋。
数日前，他一时不慎，真灵被杨洋所夺，沦为奴仆。原本只为保命，虚与委蛇，伺机脱身。
然而，当杨洋将封神计划告知于他后，谢观应接连两日都难以压抑心中激荡。
他一生所求，无非攀登更高境界。为此不惜夺人气运、卷入夺嫡之争，甚至害死发妻，罪行累累。
而修炼至更高境，为的是什么？不过是想活得久一些。
谁知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求了一辈子的长生尚且渺茫，不死的机会却近在眼前。
封神计划，开辟阴世龙庭，死后化阴魂入地道为神。只要大宋不亡，信仰不断，便可不死不灭，甚至显圣阳间！
谢观应心潮澎湃——为奴为仆又如何？只要能得一个阴神之位，又有何妨？
至于女儿南宫仆射……比起汴京帝姬也不逊色。若有机会，或可设法让她攀附公子……
长生不死，乃众生夙愿。谢观应生出谄媚之念，实属寻常。
然而此刻的杨洋无暇理会谢观应的心思，只专注以元神驾驭真罡，在虚空中谨慎刻画八道逆转阴阳的符文。
阴龙侵蚀地脉，仅是开辟阴世龙庭的第一步。
真正的关键，在于将龙灵所凝的阴煞本源彻底栽入地脉，使二者相融。
地脉之力无穷无尽，杨洋要做的，便是在地脉核心上嵌入一道“桥梁”，连通阴煞本源与地脉，再以强力将“桥梁”钉入地脉，合二为一。
如此，便能如当年赵匡胤一般，开辟一方依附地脉的奇异空间，汲取地力成长。
甚至，可让龙灵循地脉南下，连通汴京皇陵洞天，将北境化作一方附属洞天！
杨洋心中盘算着，若能将此类洞天遍布大宋疆域，便能构建出与阳世皇朝同等规模的阴世龙庭。假以时日，此界与大宋国运相融，更可随王朝版图扩展而延伸。
待到杨洋统御天下之日，一方完整的地府冥界便可应运而生。
乾、坤、巽、坎、离、艮、兑、泽——这八枚符文乃杨洋融汇风水阵法所创，暗合道家九宫十方之理。八卦结构最宜构筑虚实门户，阳面主生，阴面主死。
符文在龙灵之力牵引下与地脉相连，由杨洋以浑厚真罡维系。当最后一枚符文成型时，龙吟骤起，八卦虚影于神庙大殿浮现。杨洋掐诀倒转阵法，六十西处地脉节点即刻在八卦图中显现——正是北境阴世地脉的虚空投影。
地脉之气重若千钧，饶是杨洋身具纯阳无垢道真体，兼修三大秘术，又有龙灵协理地脉，仍被这阴世地脉图压得筋骨作响。豆大汗珠顺着下巴滴落，片刻间浸透衣衫。
"谢家主，请按倒八卦之序，自兑位起逐层施为。"杨洋咬牙维系阵图，喉间挤出沙哑指令，"每次皆需全力击穿虚空，将符文烙入地脉核心。"
谢观应立即将十数枚灵丹含于舌底，武圣真意凝成破空锥刺，依照指引轰向虚空。武圣之能可锚定乾坤，此刻他正为阴世龙庭打下地基。待符文全部就位，龙灵自能循此脉络开辟北境阴庭。
二十击、三十击......谢观应面色渐如金纸。丹药接连咬碎，药力化入经脉，却难掩其气息紊乱。当第六十二道符文嵌入虚空，这位取巧晋阶的武圣己形销骨立，本源受损。
杨洋盯着仅剩的十处空缺，眼神晦暗不明。早知谢观应根基虚浮至此，倒不如亲自动手。虽无武圣锚定虚空之能，但凭借大罗洞观辨识地脉坐标，辅以纯阳道体与炁体源流，七十二击尚在承受范围内。
"罢了。"杨洋挥袖散去阵图，瞥向的谢观应时，眼底闪过一丝讥诮。
就在杨洋即将放弃之际，沉寂许久的镇国神庙内忽然响起一声叹息。
一道浩瀚如天河的浩然正气自虚空中倾泻而下，瞬息间笼罩谢观应。那磅礴气息不仅稳住了他颤抖的身躯，更令他萎靡的精气神急速复苏。
六十一、六十二、七十一、七十二！
轰——
当第七十二道反击完成的刹那，杨洋肩头托举的阴世地脉图骤然迸发乌光，随即猛然沉入地脉核心。盘绕在他周身的龙灵发出欢啸，瞬间遁入地底消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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