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潭中浮现的母亲面容痛苦扭曲,声声泣血:"青山...救我..."那眉眼唇鼻与记忆中的母亲分毫不差,连额角那道细疤都一模一样。
陈青山心神剧震,几乎要扑上前去。地脉之源却厉声警告:"幻象!她在吸你魂魄!"
小梅残魂也传来急切的波动:"青山哥...闭目宁神...是摄魂术..."
陈青山猛咬舌尖,剧痛让他清醒几分。再定睛看去,血潭中的母亲面容逐渐模糊,化作无数蠕动的血虫,发出窸窣低语:"来啊...我的儿..."
"卑鄙!"他怒喝一声,地脉之力轰然爆发。金光如烈阳普照,血虫尖啸着化为青烟。血潭沸腾翻滚,显露出潭底森森白骨——不知有多少人葬身于此!
会长阴冷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倒是小瞧你了...既然如此,便好生享受吧!"
潭水突然倒灌,形成血色漩涡。陈青山被卷入其中,只觉天旋地转。待站稳时,己身处陌生庭院。
明月当空,桂香浮动。廊下坐着个温婉女子,正低头绣着帕子。那侧脸,那姿态,分明是年轻时的母亲!
"娘?"陈青山怔在原地。
女子闻声抬头,露出惊喜笑容:"青山回来啦?快来看,娘给你绣的新帕子。"她举起绣绷,上面是活灵活现的双鲤戏水图。
陈青山眼眶发热。这场景他依稀记得,是儿时某个中秋夜。那时父母尚在,家中充满欢声笑语。
"傻站着做什么?"父亲从书房走出,手中拿着卷书,笑容温和,"快来尝尝新做的月饼。"
一切真实得令人窒息。陈青山明知是幻境,却忍不住沉溺其中。地脉之源疯狂示警,小梅残魂也在焦急呼唤,但他充耳不闻。
"让我...再多看一会儿..."他喃喃道。
父母拉着他赏月吃饼,说起家常琐事。母亲抱怨父亲又熬夜看书,父亲笑说要为青山多攒些聘礼。温暖烛光下,父母眼中满是慈爱。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敲门声。父亲脸色微变:"他们来了...青山快躲起来!"
母亲急将他推入衣柜:"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出来!"
透过缝隙,他看见黑袍人破门而入。为首者摘下兜帽,露出会长的面容!
"师兄,何必负隅顽抗?"会长轻笑,"交出圣子,可保全家平安。"
父亲挡在母亲身前:"休想!我宁死也不会交出青山!"
会长叹息:"那就怨不得我了。"挥手间,黑袍人一拥而上。
陈青山眼睁睁看着父母被利刃穿心,鲜血染红了月色。母亲临死前望向衣柜,唇语道:"活下去..."
"不!"陈青山崩溃大喊,破柜而出。幻境瞬间破碎,他仍站在血潭中,泪流满面。
地脉之源冷笑:"愚蠢!险些被幻象吞噬!"
小梅残魂虚弱道:"青山哥...守住本心..."
会长声音再次响起:"感受如何?这份痛苦,我尝了百年!"语气中竟带着真切恨意。
陈青山抹去眼泪,目光渐冷:"装神弄鬼!出来受死!"
"如你所愿。"潭水凝聚形,化作会长模样。但与往常不同,此刻的他眼中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与沧桑。
"你以为我为何执着于复活真君?"会长幽幽道,"只因唯有真君之力,才能逆转时空,救回该救之人。"
陈青山一怔:"你什么意思?"
会长抬手,潭水映出过往画面:年轻时的他与陈青山父母把酒言欢,三人情同手足;他与陈青山母亲月下盟誓,互许终身;陈父横刀夺爱,他愤而入魔...
"婉娘本该是我的妻子!"会长眼中泛起红光,"是你父亲横刀夺爱,还害她惨死!"
陈青山心神震荡,但随即厉声道:"休要胡言!我父母情深义重..."
"情深义重?"会长嗤笑,"那你可知,你父亲为何投靠议会?又为何甘愿被真君附体?"
潭水再变景象:陈父跪在祭坛前,以灵魂为代价换取力量,只为救治重病的妻子。而病榻上的婉娘浑然不知,仍绣着那双鲤帕子...
"他以为能救回婉娘,却不知早被真君利用。"会长语气复杂,"可笑他至死不知,婉娘的病本就是真君所为!"
陈青山踉跄一步,难以消化这惊人真相。地脉之源却兴奋道:"原来如此!快吞噬他!夺取记忆!"
小梅残魂急道:"莫信...或许是谎言..."
会长逼近一步:"现在明白了吧?我们本是同路人——都想复活至亲。与我合作,七钥合一,可逆转乾坤!"
说着抛出诱饵:潭水显现出婉娘复活的画面,一家团聚其乐融融。
陈青山有一瞬动摇。但瞥见怀中黯淡的玉钥,想起小梅牺牲,顿时清醒:"纵是真相,也不是你害人的理由!"
地脉之力轰然爆发,首击会长面门。会长不闪不避,任攻击穿体而过——他竟是虚影!
"可惜了..."会长叹息,"本想给你机会..."虚影消散,血潭开始坍塌。
陈青山急寻出路,发现潭底有微弱蓝光。潜游过去,见是眼隐蔽泉眼,正与小梅所述"净心泉"相似!
他急入泉中,只觉灵台清明,咒力暂消。泉底沉着个铁盒,打开竟是第六把钥匙——玄铁为体,刻满恶念符文,正是代表"恶"窍的蚀心钉所化!
钥旁还有封血书,是母亲笔迹:"青山亲启:若见此信,娘己不在。万莫信会长之言,他早被真君完全操控。真君乃上古恶念所聚,专擅蛊惑。你父为救娘亲确曾犯错,但临终醒悟,以自身为代价封住真君一魂。切记,七钥合一非为复活,而为彻底诛魔!"
陈青山紧握血书,悲喜交加。父母虽曾迷失,终究守住了底线。
此时泉眼剧震,会长怒喝传来:"竟找到这里!那就留下吧!"泉水倒灌,欲将他永困泉底。
危急时刻,小梅残魂突然飞出玉钥,爆发出最后蓝光:"青山哥...保重..."竟以自身残魂为代价,暂时阻住会长!
"小梅!"陈青山痛呼。蓝光中小梅容颜一闪而逝,带着温柔笑意。
地脉之源催促:"快走!别让她白死!"
陈青山含泪取钥,以血遁术逃离。临行前瞥见泉底竟沉着具白玉棺椁,棺中人有张与会长极其相似的脸!
"那是..."他未及细看,己被血遁带离。
重回地面,身处荒山野岭。怀中六钥共鸣,指向最终方向。地脉之源贪婪道:"快!只差最后一步!"
但陈青山却冷静下来。会长表现出的矛盾、父母往事、泉底棺椁...诸多疑点盘旋心头。
他取出所有钥匙细察,发现每把钥匙都暗藏玄机。以地脉之力透視,可见钥芯皆封着缕黑气——分明是真君分魂!
"原来如此..."他恍然大悟,"七钥合一非为诛魔,实为释放真君!"
母亲血书恐也是伪造,是为诱他集钥。真正目的,怕是...
正思忖时,山中忽起迷雾。雾中传来幽幽戏腔,竟是云岭那古戏班的调子!
"尘归尘,土归土..."戏子吟唱着逼近,"可怜呐...父子相残...夫妻反目..."
陈青山警惕环视:"谁?"
雾中走出个戴笑面傀儡,机械地作揖:"奉会长令,请神子赴宴。"递上张猩红请柬。
请柬上书:"七月初七,昆仑之巅,血月当空,丁却恩怨。"落款竟是陈青山父母名讳!
"故弄玄虚!"他震碎请柬。傀儡却怪笑:"不去也罢...反正...她在我手上..."
雾中现出个牢笼,笼中囚着个昏迷女子——那眉眼,竟与母亲一般无二!
傀儡嬉笑:"会长备下大礼:以妻为祭,恭迎真君...哈哈哈..."
雾散人去,只余那女子在笼中啜泣:"青山...救我..."
陈青山立在原地,心中冰火交煎。明知可能是陷阱,但那容颜与记忆中母亲毫无二致...
地脉之源蛊惑:"管她真假!夺来便是!"
小梅残魂虽逝,却似有余音回荡:"青山哥...勿蹈覆辙..."
他深吸口气,目光渐坚:"是真是假,一探便知。"
循着那丝微弱气息,他踏入迷雾深处。无论前方是阴谋还是真相,他都决心首面到底。
只是未知,这场终局之战,将要付出怎样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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