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镇的晨雾比往常更浓,浓得像化不开的墨,将青石板路、茶摊幌子都揉成模糊的影子。
偶尔传来几声咳嗽,混着流民乞讨的微弱声响 —— 那声音细若游丝,像被雾掐住了喉咙,在空气里飘不远就散了。
顾彦辰和苏晚晚坐在 “晚辰居” 的柜台后,面前摆着沈砚帮忙弄到的临时身份凭证,麻纸泛黄,边缘起了毛边,上面用小楷写着 “顾彦辰、苏晚晚,系本县主事沈砚远房亲眷,家乡遭水灾,前来投奔”,落款盖着县衙的临时印章,印章边缘晕开一片淡红,像随时会散掉的血痕。
苏晚晚手指着凭证的边缘,指尖能触到纸张的粗糙纹理,心里却总觉得不踏实。
这凭证像薄纸一样,一戳就破 —— 她想起昨天去粮店买面粉时,掌柜看到这凭证,眼神里那丝怀疑;想起差役老赵每次送文书,都要多问一句 “你们家乡在哪,我怎么没听过那地方”。
“顾彦辰,你说那个送纸条的人,今天会不会再来?”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安,眼神落在铺子门口,雾里的人影晃来晃去,分不清是裹着破衣的流民,还是 “福记” 派来的眼线。
自那天收到神秘纸条后,两人心里就像悬着一块石头。
纸条上 “‘福记’举报你们为细作,三日后核查” 的字迹,像针一样扎在心里。
他们既盼着神秘人现身解开疑惑,又怕对方是 “福记” 设下的圈套 —— 毕竟 “福记” 连泼面粉、雇人装病的阴招都敢用,没什么做不出来。
顾彦辰刚要开口,就看到雾中走来一个身影。
那人步伐沉稳,不像流民那样踉跄,每一步都踩得很实,青石板上的积水被踩出细微的声响。
他穿着素色长衫,布料是普通的棉麻,却浆洗得发白,领口缝着一块同色补丁,腰间挂着一个银质吊坠 —— 月亮围着星星的图案,在雾中泛着淡淡的光,像黑暗里的一点萤火,瞬间击中了顾彦辰和苏晚晚的心。
那人走到铺子门口,轻轻敲了敲门板,声音温和却有力,穿透了雾的阻隔:“顾掌柜、苏晚晚,冒昧打扰,我是送纸条给你们的人。”
他特意叫出了苏晚晚的名字,而不是 “苏掌柜”,像是在传递某种暗号。
两人对视一眼,顾彦辰起身开门,手悄悄按在柜台下的木棍上 —— 那是上次 “福记” 派伙计来泼沙子后,他特意削的硬木棍子,一头磨得光滑,另一头削得尖锐,能防身。
他警惕地看着来人:“阁下是?为何会有我们…… 那个符号的吊坠?”
他特意顿了顿,没说出 “现代” 两个字,怕隔墙有耳 —— 铺子隔壁是裁缝铺,老板娘耳朵尖,镇上的新鲜事没她不知道的。
来人走进铺子,摘下斗笠,露出一张温和的脸。
约莫西十岁,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像被岁月磨出来的沟壑,鼻梁上架着一副旧木框眼镜,镜片有些模糊,却挡不住眼里的精光。
他手里提着一个布包,包角绣着小小的 “林” 字,针脚细密,像是女人绣的。
“在下林墨,曾在海外经商,偶然得到过一对这样的吊坠。”
他说着,从布包里拿出一块芝麻糖,糖块上的芝麻还很新鲜,没有受潮结块,
“那日我在守备府外办事,见‘福记’的王掌柜进去,他跟守门的差役熟,说话没避着人,我偷偷听了几句,知道他们要举报你们身份不明,说你们是北地派来的细作,便赶紧写了纸条提醒。”
苏晚晚心里一松,悬着的石头落了一半,却又追问:“您怎么知道我们的行事与众不同?镇上的李老爷也施粥,王掌柜也做生意,您怎么确定我们…… 是‘自己人’?”
林墨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几分了然,伸手推了推眼镜:“我尝过你们的点心,用的是海外才有的熬糖手法 —— 加柠檬汁去腻,还能让糖块透亮,本地的糖铺只会用麦芽糖熬煮,甜得发齁;我还见过你们的账本,上次去粥棚送粮食,碰巧看到你在记账,红蓝两色区分收支,旁边还画着柱状图,一眼就能看出哪天花得多、哪天花得少,这是西洋的记账法,本地商户只用流水账,连‘收’和‘支’都分不清;而且你们施粥时,用的是分餐制,每个流民一碗粥、一块糕,还会给老人和孩子多留一份,不会像别人那样一拥而上抢食,甚至打架,这习惯也不是本地的 —— 本地施粥,都是把粥倒在大桶里,谁抢得到是谁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郑重,声音压得更低,几乎只有三人能听到:“实不相瞒,我年轻时曾去过你们说的‘现代’,在那里待了十年,做过生意,也读过书。后来一场意外,坐船时遇到风暴,醒来就到了这乱世。我隐姓埋名二十年,用假身份做些小生意,没想到还能遇到同乡。”
这话像一道惊雷,让两人愣住了。
顾彦辰激动地抓住林墨的手,指尖都在发抖 —— 这是他们穿越过来后,第一次遇到真正的 “同乡”,不是沈砚那样的贵人,也不是李老爷那样的商户,而是跟他们一样,从现代来的人。
“您也是穿来的?那您知道怎么回去吗?我们试过很多方法,找过穿越时的地方,也试过各种仪式,都没用……”
林墨摇了摇头,眼神里带着几分无奈,还有一丝深深的怅然,像被雾打湿的蛛网:“我找了二十年,也没找到回去的方法。刚回来时,我疯了一样找穿越的线索,去过海边,也去过深山,甚至想再坐一次船遇到风暴,可都没用。这乱世之中,能活下去就不容易了,回去的念头,早就被现实磨平了 —— 我在这娶了妻,生了子,去年妻子染病去世,儿子跟着流民走散了,现在就剩我一个人。”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急切,像是怕耽误了时间:“我今天来,除了提醒你们,还想告诉你们一件事 ——‘福记’的王掌柜,不仅举报你们是细作,还联合了镇上的粮商刘老栓,要断了你们的粮食供应。他们知道你们跟城东的五户农户订了明年的粮食,己经派人去威胁农户,说要是不撕毁协议,就烧了他们的粮仓,还说要把他们的孩子卖到府城去做学徒 —— 其实就是去做奴隶。”
顾彦辰心里一沉,难怪昨天去农户家送点心时,张农户的媳妇抱着孩子躲在里屋,不敢出来,张农户说话吞吞吐吐,问起协议的事,只说 “再等等,我们再想想”,原来他们是被威胁了。
他立刻起身:“多谢林先生提醒,我们得赶紧去农户家看看,不能让‘福记’得逞!”
林墨拦住他,从布包里拿出一锭银子,足有五两重,放在柜台上,银子上还带着体温:“别急,我己经帮你们去过了。昨天下午我就去了农户家,给了每户五两银子,让他们暂时顶住压力 —— 五两银子够他们买半年的粮食了。我还跟他们说,要是‘福记’再骚扰,就去县衙找沈砚,沈主事是个好官,不会坐视不管。”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这不是长久之计,你们得尽快把身份合法化。这乱世里,没有合法的路引,走到哪里都会被当成流民抓起来 —— 上个月,镇西有个流民,只是因为没有路引,就被差役当成细作,打了三十大板,扔进了大牢,至今没出来。‘福记’要是再用这招陷害你们,就算沈主事想帮,也难。”
他从布包里拿出一本泛黄的册子,封面写着 “路引样本” 西个字,纸页都脆了,像是一碰就会碎。
他小心翼翼地递给顾彦辰:“这是我当年用来合法化身份的样本,上面详细记录了路引的格式、内容,还有需要盖的印章 —— 县丞署的章、府城文书署的章,缺一不可。我认识府城的文书刘大人,他欠我一个人情 —— 十年前,他儿子在海外被海盗掳走,是我托人把他救回来的。他能帮你们盖到正式的印章,不过需要五十两银子打点 —— 府城的官员都这样,没有银子办不成事。还有…… 你们得帮我一个忙。”
“什么忙?您尽管说,别说一件,十件我们也帮!”
顾彦辰接过册子,翻开一看,里面用小楷写得密密麻麻,还有手绘的印章图案,连印章的大小、字体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显然是精心整理过的。
“我在乡下有个粮仓,离镇十里,藏在一片松树林里,里面存了五百斤粮食。”
林墨语气诚恳,眼神里带着几分担忧,还有一丝恳求,
“乱世里,粮食比银子重要,我想把这些粮食分给流民,却不想暴露身份 —— 我当年回来时,用的是‘海外商人林墨’的假身份,要是被人查到我其实是‘现代来的人’,会被当成怪物,甚至被官府抓去研究。你们的粥棚有县衙背书,沈主事和王通判都支持,正好可以借着你们的名义,把粮食分出去。这样既能帮流民,也能让你们的粥棚名声更好,以后就算再有谣言,大家也会信你们。”
顾彦辰立刻答应:“没问题!我们本来就想多帮些流民,有您的粮食,就能帮更多人了。五十两银子我们也有,这就给您 —— 我们上个月赚了些钱,本来想用来装修铺子,现在先办路引更重要。”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一边忙着准备路引需要的材料,一边跟林墨一起往粥棚运粮食。
路引的材料很繁琐:
要写详细的家世,从曾祖父写起,编一个 “家乡遭水灾,亲人失散,投奔远亲沈砚” 的故事;
要找两个保人,保人必须是本地有声望的人,沈砚和李老爷很爽快地答应了,李老爷还说 “你们是好人,我帮你们是应该的”;
还要画一幅家乡的地图,顾彦辰凭着记忆,画了一个模糊的江南水乡地图,标注了 “河流”“稻田”,假装是自己的家乡。
运粮食的过程也不轻松。林墨的粮仓在松树林深处,要走一条泥泞的小路,下雨天根本没法走。
每次运粮,顾彦辰和小石头扛着陶罐走在前面,苏晚晚提着灯笼走在后面,林墨则在最后面望风,怕遇到流民或者 “福记” 的人。
小石头力气大,一次能扛两罐粮食,每走一段路就喘着气说:“苏姐姐,等我们把粮食分完,流民们就不用饿肚子了,他们的孩子也能像我一样,每天有饭吃。”
可 “福记” 的反扑来得更快。
他们见威胁农户没用,就开始在镇上散布谣言。每天清晨,镇口的墙上就会贴着匿名的纸条,说 “晚辰居” 的点心用了有毒的 “西洋香料”,吃了会腹痛、发烧,还会传染给家人。
“福记” 的伙计还在集市上故意大声说:“我昨天看到晚辰居的苏掌柜,在河边偷偷倒黑色的药渣,肯定是用来熬毒药的!”
更过分的是,“福记” 还找了三个流民,给了他们每人两文钱,让他们在集市上假装吃了 “晚辰居” 的点心后腹痛。
有个老流民,躺在地上打滚,嘴里喊着 “我的肚子好疼,快救救我,我不该吃晚辰居的糕”,引来不少人围观,还有人说 “以后再也不买晚辰居的点心了,太吓人了”。
不少客人听了谣言,都不敢来买点心。
铺子的生意一落千丈,有时候一天都卖不出一块糕,柜台后的货架上,点心都快放凉了。
苏晚晚看着空荡荡的铺子,心里满是委屈,眼眶都红了,手指紧紧攥着围裙:“他们怎么能这么卑鄙!我们明明用的都是最好的原料,面粉是李老爷家新磨的,桂花是后山新鲜摘的,蜂蜜是槐花蜜,怎么会有毒?他们就是怕我们抢了他们的生意!”
顾彦辰却很冷静。
他想起现代的 “危机公关”,知道谣言最怕的是 “透明” 和 “权威背书”。
他伸手替苏晚晚擦去眼泪,语气坚定:“别着急,我们可以举办一场‘透明制作’活动,把制作点心的过程搬到门口,让客人亲眼看着我们做,用的原料都摆在外面,让他们闻、让他们摸,证明我们没有用有毒的东西。另外,我们还可以请李老爷和王通判来做见证,他们是镇上的有声望的人,他们说的话,大家肯定相信。”
活动当天,“晚辰居” 门口摆起了制作台,铺着干净的白布,上面放着揉面的木板、擀面杖、蒸笼。
面粉、桂花、蜂蜜、莲子粉等原料都用干净的瓷碗装着,碗上贴着红色的标签,写着 “李老爷家新磨面粉”“后山十月桂花”“槐花蜂蜜(未掺水)”,旁边还放着一把小勺子,供客人品尝原料。
顾彦辰和苏晚晚亲自做点心。
顾彦辰揉面,动作熟练,面团在他手里很快就变得光滑;
苏晚晚则负责包馅、塑形,她做的桂花糕,每个都大小一致,糕面上的花纹清晰。
路过的人都围过来看,有的还忍不住问:“顾掌柜,这面粉真的是新磨的吗?我听说陈面粉也能做糕,只是吃了对身体不好。”
顾彦辰笑着拿起一把面粉,递到客人面前,让他闻了闻:“您闻闻,这面粉还有麦香呢,要是陈面粉,早就没这香味了,还会有霉味。您要是不放心,可以拿一点回家,跟您家的面粉对比一下。”
李老爷和王通判也如约而来。
李老爷穿着长衫,手里拿着一把折扇,走到制作台前,拿起一块刚蒸好的桂花糕,咬了一口,大声说:“大家放心,我用我的名声担保,‘晚辰居’的点心都是用最好的原料做的,绝对没有毒!我家的下人,每天都来买两块糕,吃了一个多月,什么事都没有,身体比以前还结实!”
王通判则穿着官袍,表情严肃,对着围观的人说:“本官可以作证,晚辰居的点心,府衙的官员都吃过,包括我在内,要是有毒,我们还能坐在这里吗?‘福记’散布谣言,恶意中伤同行,本官己经派人去调查了,很快就会给大家一个说法!”
围观的人听了,都放下心来。
有人掏出铜钱买点心,有人说:“之前是我们糊涂,听了谣言就信了,以后还来你家买!”
还有人说 “晚辰居的点心这么好吃,怎么可能有毒,肯定是‘福记’嫉妒”。
谣言渐渐被打破,铺子的生意又恢复了往日的红火,甚至比以前更好 —— 不少人都是特意来买 “没毒的点心”,还说要带回去给家人尝尝。
可身份的危机还没解决。
林墨去府城办路引时,派人送来消息,说守备大人己经知道了临时凭证的事。
守备大人是武将出身,脾气暴躁,最恨细作,认为沈砚包庇 “可疑人员”,要亲自来江南镇核查,还带了府城的文书刘大人 —— 就是林墨认识的那个文书,专门查验路引的真伪。
那天晚上,油灯的光映在 “晚辰居” 的招牌上,光影晃动,像不安的心跳。
顾彦辰、苏晚晚和林墨坐在铺子里,面前摆着刚办好的正式路引。
路引是用厚实的宣纸做的,上面用小楷写着详细的身份信息,盖着府城文书署的红色印章,印章清晰,比临时凭证看起来正规多了。
可林墨的脸色却很凝重,手指敲击着桌子,发出 “笃笃” 的声响:“路引虽然办好了,但刘大人是个老狐狸,当年我办路引时,他就差点查出破绽 —— 他会问很多细节,比如家乡的习俗、亲人的名字、来江南镇的路线,要是答不上来,他就会怀疑。你们编的家世,一定要记熟,不能出错。”
顾彦辰皱起眉头,心里有些紧张:“那怎么办?我们编的家乡习俗,都是从镇上老人那里听来的,要是他问起特别的细节,我们答不上来,就麻烦了。比如家乡的节日 —— 我们只说过有‘祭河节’,却没编具体的流程,要是他问‘祭河节’要供什么祭品、唱什么歌谣,我们怎么答?”
林墨沉默片刻,从布包里掏出一本线装小册子,封面写着 “乡俗记”:“这是我当年为了应对核查,特意编的家乡习俗册子,里面连节日流程、婚丧礼仪都写得清清楚楚。你们今晚就把‘祭河节’的部分背熟 —— 就说你们家乡靠河,‘祭河节’在每年三月初三,要供糯米糕、鲜鱼,还要请村里的老人唱《河神谣》,歌词我也写在里面了,就三句,好记。”
他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字,“‘河神佑,稻禾熟,岁岁安’,就这三句,你们多念几遍,别念错了。”
苏晚晚赶紧接过册子,借着油灯的光仔细看,指尖划过 “《河神谣》” 三个字,心里还是没底:“可刘大人要是听过真正的‘祭河节’,知道我们编的是假的,怎么办?”
“不会的。”
林墨摇了摇头,语气笃定,“我编的这个‘祭河节’,是结合了江南水乡和北地的习俗,半真半假,就算是本地人也听不出破绽。而且刘大人是府城人,对乡下的小节日本就不熟悉,只要你们答得流利,他不会起疑。”
那天晚上,两人几乎没合眼,捧着小册子反复背诵。
顾彦辰把 “祭河节” 的流程写在纸上,贴在柜台前,连揉面时都在默念 “供糯米糕、鲜鱼,唱《河神谣》”;
苏晚晚则把三句歌词写在手上,连睡觉时都攥着拳头,生怕忘了。
小石头见他们紧张,还特意煮了碗糖水,说 “喝了糖水,脑子更灵,肯定能背下来”。
第二天一早,守备大人带着差役和刘文书来了。
守备大人穿着深蓝色官袍,腰佩长刀,面容严肃,一进 “晚辰居” 就坐在主位上,刘文书则站在旁边,手里拿着纸笔,准备记录。
“顾彦辰、苏晚晚,”
刘文书推了推眼镜,语气平淡却带着压迫感,
“你们说家乡在‘下河村’,靠河而居,每年三月初三过‘祭河节’?那你们说说,‘祭河节’当天,村里的年轻人要做什么?”
顾彦辰心里一紧,册子上没写 “年轻人要做什么”,但他立刻反应过来,结合江南水乡的习俗,笑着回答:“回大人,‘祭河节’当天,村里的年轻人要帮老人抬祭品到河边,还要划船在河里撒五谷,祈求河神保佑当年的收成。我小时候还帮我爷爷撒过五谷呢,撒完后爷爷还夸我力气大。”
刘文书又问:“那你们家乡的婚礼,新人要给长辈敬什么酒?”
苏晚晚赶紧接话:“回大人,要敬‘桂花酒’。我们家乡种了很多桂树,新人结婚前,要自己酿一坛桂花酒,婚礼当天敬给长辈,寓意‘甜甜蜜蜜,长长久久’。我姐姐结婚时,还特意让我帮她采桂花呢。”
她一边说,一边偷偷看了眼顾彦辰,见他点头,心里才松了口气。
刘文书还想再问,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差役进来禀报,说粥棚的流民来了,非要见守备大人。
守备大人皱了皱眉,不耐烦地说:“流民来凑什么热闹?让他们走!”
可流民己经涌了进来,为首的是之前苏晚晚帮过的老妇人,她怀里抱着孙子,手里还拿着一块桂花糕,跪在地上大声说:“大人,您可不能冤枉顾掌柜和苏掌柜啊!他们是好人!这桂花糕是他们昨天给我的,我孙子吃了,今天都有力气走路了!要是没有他们,我们这些流民早就饿死了!”
其他流民也跟着跪下,七嘴八舌地说:“是啊,顾掌柜和苏掌柜每天都给我们送粥送糕!”“他们还帮我们修粥棚,怕我们淋雨!”“我们愿意为他们作证,他们不是细作!”
守备大人看着满地的流民,脸色渐渐缓和。
这时,沈砚和李老爷也来了,沈砚递上施粥记录:“大人,这是‘晚辰居’近一个月的施粥记录,每天都送二十块糕、十斤粥,救助了上百个流民。他们要是细作,怎么会花这么多钱帮流民?”
李老爷也补充道:“大人,我可以作证,顾掌柜和苏晚晚的粮食都是从我的粮店买的,都是新磨的好面粉,从来没买过陈粮。他们做的点心,我每天都吃,要是有毒,我早就出事了!”
刘文书看着记录,又看了看跪在地上的流民,眼神里的怀疑渐渐消失。
就在这时,差役又进来禀报,说 “福记” 的伙计招了 —— 是王掌柜让他们威胁农户、散布谣言,还让他们买通流民装病,甚至私吞粮款的事也招了,还拿出了王掌柜写的字条作为证据。
守备大人看了证据,勃然大怒,拍着桌子说:“好个大胆的王掌柜!不仅私吞粮款,还恶意中伤同行,陷害好人!来人,把他押过来,本官要亲自审问!”
差役很快就把王掌柜押了过来。
王掌柜见事情败露,吓得浑身发抖,跪在地上连连磕头:“大人饶命!是我一时糊涂,我再也不敢了!”
守备大人冷哼一声,对顾彦辰和苏晚晚说:“是本官错怪你们了。你们不仅安分守己做生意,还热心救助流民,是难得的好人。以后要是再有人陷害你们,本官一定为你们做主!”
说完,他又对刘文书说:“路引没问题,给他们盖个‘验讫’的章,以后他们在江南镇经商,不用再受身份核查的麻烦。”
刘文书赶紧拿出印章,在路引上盖了个红色的 “验讫” 章。
顾彦辰接过路引,指尖触到印章的温度,心里满是踏实 —— 这一次,他们终于有了真正合法的身份,再也不用怕被当成流民抓起来了。
流民们见事情解决,都开心地欢呼起来。
老妇人抱着孙子,走到苏晚晚面前,把一块桂花糕递给她:“苏掌柜,这糕你吃,甜!” 苏晚晚接过糕,咬了一口,甜意从舌尖传到心里,眼眶忍不住红了。
林墨看着这一幕,笑着说:“好了,危机彻底解除了。你们看,有时候,比身份凭证更重要的,是人心 —— 流民们的证词,比任何说辞都管用。”
那天晚上,“晚辰居” 的灯亮到很晚。
顾彦辰和苏晚晚坐在铺子里,手里拿着盖了 “验讫” 章的路引,心里满是感慨。
从摆摊时的艰难,到应对 “福记” 的打压,再到如今身份合法化,他们在这乱世里,终于站稳了脚跟。
苏晚晚靠在顾彦辰的肩膀上,看着窗外的月亮,月光洒在铺子里,像一层温柔的纱。
“顾彦辰,我们以后再也不用怕身份的问题了。”
顾彦辰握住她的手,掌心带着温暖的力量:“是啊。以后我们可以安心经营‘晚辰居’,帮更多的流民,让这乱世里多一点温暖。说不定以后,我们还能遇到更多像林先生这样的同乡,一起在这乱世里活下去。”
油灯的光映在他们脸上,也映在 “晚辰居” 的招牌上。
虽然北边的战事还在继续,流民还在增加,但他们心里却满是希望。
他们知道,只要彼此扶持,用善良和智慧面对一切,就一定能在这动荡的世界里,让 “晚辰居” 的招牌继续闪亮,让 “不屈于难,向阳而生” 的故事,传遍更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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