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厅中央的喧闹逐渐向西周扩散，悠扬的音乐在空气里流淌，水晶吊灯的光芒在香槟塔上跳跃。苏念借口取点心，暂时与顾夜寒分开，沿着人群的边缘走向休息区。
休息区相对安静，落地窗外是修剪整齐的花园，夜色中，暖黄色的路灯将树影拉得很长。长条餐桌上摆满了精致的甜点和饮品，银质托盘上的高脚杯反射着灯光，闪闪烁烁。
苏念端起一个小巧的盘子，刚夹起一块慕斯，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喧哗。她下意识地回头，正看见周小姐和几个人朝这边走来。周小姐手中端着一杯红酒，笑容甜美，眼神却像藏着针。
就在两人擦肩而过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周小姐像是被什么绊了一下，身体猛地前倾，手中的红酒杯脱手而出——猩红的酒液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泼在苏念胸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冰凉的液体瞬间浸透了薄如蝉翼的白纱，迅速晕开，像一朵盛开的罂粟花，艳丽而刺眼。酒液顺着她的腰线滴落，在裙摆上留下深浅不一的痕迹，如同被撕裂的伤口。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
"啊！"
"天哪！"
"这……"
有人捂住了嘴，有人低声窃笑，有人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红酒的醇香，却掩盖不住那一丝尴尬和恶意。
苏念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像是被吓坏了一般，手中的盘子"啪"地一声掉在地上，碎裂成无数片。她抬起头，眼中迅速盈满泪水，嘴唇轻轻颤抖，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
"对不起，对不起！"周小姐立刻开口，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惊慌，"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被人绊了一下……苏小姐，您没事吧？"
她的表演几乎无懈可击，如果不是苏念早己看穿了她的伎俩，恐怕真的会以为这只是一场意外。
苏念没有立刻回答。她低下头，看着胸前那片触目惊心的污渍，眼中的泪水越积越多，终于顺着脸颊滑落。她的肩膀微微颤抖，像是在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
"我……我的礼服……"她的声音轻得像耳语，带着一丝哽咽，"这是夜寒特意为我准备的……"
周围的人群中，传来几声低低的叹息。有人递来纸巾，"苏小姐，擦擦吧。"
"谢谢。"苏念接过纸巾，却像是慌乱过度，胡乱地在礼服上擦拭着。结果越擦越糟，红色的污渍在白色的纱料上晕开，形成一片狼藉。
她的动作像是一个无助的孩子，让人看了心生怜惜。几位原本抱着看戏心态的宾客，表情也开始变得复杂。
"周小姐，你也太不小心了。"一位中年女士忍不住开口，"这么重要的场合，怎么能……"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周小姐急忙解释，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我刚才明明看到有人从旁边经过……"
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低沉而冷漠的声音打断。
"发生了什么事？"
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顾夜寒快步走来。他的目光在苏念身上一扫，眉头瞬间拧紧。
那一刻，苏念看到了他眼中的震惊、不悦，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心疼？
她不敢确定。但她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
"夜寒……"她轻声唤道，声音里带着一丝委屈和慌乱，"对不起，是我不小心……"
顾夜寒没有理会她的道歉，而是将目光转向周小姐。他的眼神冷得像冰，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周小姐，解释一下。"
周小姐被他看得有些心虚，却还是强装镇定，"夜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被人绊了一下，才会……"
"被人绊了一下？"顾夜寒挑眉，目光如刀般锐利，"那么请问，是谁绊了你？"
周小姐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法回答。她刚才的话不过是随口编造，没想到顾夜寒会追问到底。
周围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位宾客交换了一个眼神，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周小姐，"顾夜寒的声音再次响起，比刚才更低沉，更危险，"给我的夫人道歉。"
这是本场宴会的第一个爽点。
周围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叹声，有人忍不住为顾夜寒的维护叫好。
周小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来。道歉？让她向一个她看不起的女人道歉？这比杀了她还难受。
"夜寒，我……"
"道歉。"顾夜寒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
周小姐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低下头，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对不起，苏小姐。"
苏念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惊讶和不安，"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她的宽容让周围的人更加同情她。几位宾客看向周小姐的眼神中，己经带上了明显的不满。
顾夜寒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披在苏念肩上，动作自然而熟练。他的外套带着淡淡的古龙水气息，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其中。
"走吧。"他对苏念说道，语气依旧冰冷，但苏念却能感觉到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心。
"可是……宴会还没结束……"苏念有些犹豫，眼中带着一丝担忧，"我是不是给你丢脸了？"
顾夜寒看了她一眼，"没有。"
他转身对林舟吩咐道："备车。"
"是。"林舟立刻点头离开。
顾夜寒拥着苏念，从人群中穿过。一路上，他的手始终护在她的肩上，像是在保护一件珍贵的物品。
经过周小姐身边时，他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看她一眼。那是一种彻底的无视，比任何指责都更让人心寒。
走出宴会厅，晚风吹拂在脸上，带着一丝凉意。苏念轻轻吸了口气，感觉自己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些。
"对不起。"她轻声说道，"都是我不好，如果我刚才小心一点……"
"不关你的事。"顾夜寒打断她，语气难得地柔和了一些，"是我没有照顾好你。"
苏念微微一愣，随即低下头，掩去眼中的惊讶。顾夜寒会说出这样的话，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谢谢你，夜寒。"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真诚的感激。
顾夜寒没有说话，只是将外套又往她身上拉了拉，确保她不会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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