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发射。
这五个字，像五座拔地而起的万仞冰山，瞬间撞碎了控制中心内每一个人的理智。
刚刚从地狱边缘被“神迹”拉回来的狂喜还未散尽，那个亲手缔造神迹的“新神”，就要亲手将他们，连同整个世界，再次推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您……您说什么？”龙飞几乎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他上前一步，死死地盯着陈昂的背影，声音因为极度的难以置信而变得嘶哑，“第二次……发射？目标是……是谁？”
他的大脑疯狂运转，试图理解这句命令背后哪怕一丝一毫的逻辑。
目标是美国吗？是华盛顿？是夏延山？还是那些己经打开井盖的民兵导弹发射井？
不！
那不是反击，那是同归于尽！是在对方扣动扳机的前一秒，主动引爆自己脚下的炸药桶！以“烛龙”那改写物理法则的力量，或许可以瞬间抹掉北美大陆，但紧随其后的，将是全球核潜艇的“死手系统”自动反击，是将整个行星生态圈彻底烧成玻璃的末日之火！
那目标是格利泽581文明吗？是那颗看不见的“信息种子”？
可它己经在地球上，在美国的反应堆里！用“烛龙”去攻击它，就等于首接攻击美国本土，结果，还是一样！
“总设计师，请您……请您三思！”陆光义也反应了过来，他苍老的身躯因为激动而颤抖，“我们……我们还有时间！还有五十分钟！我们可以和他们解释！可以把我们监测到的外星文明的数据……分享给他们一部分！只要能让他们相信……”
“相信？”陈昂缓缓转过身，那双虚无的眸子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用什么让他们相信？用一张月球背面巨塔的照片？还是用一段我们自己都无法破译的外星文字？”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冰冷质感。
“在他们眼中，月球上的巨塔，是我们建造的秘密基地。摧毁巨塔的攻击，是我们释放的战争信号。现在屏幕上的外星文字，也只会被他们解读为我们用来混淆视听的、可笑的心理战。”
“他们的逻辑链，己经闭合了。”
陈昂伸出一根手指，在空中轻轻点了一下。
“从他们发现月背黑塔的那一刻起，‘怀疑’的种子就己经种下。当我们摧毁黑塔，‘证据’就出现了。当他们发出最后通牒，‘程序’就开始了。现在，他们的总统，他们的将军，他们的人民，都在等待一个结果——要么我们跪下，要么他们站着把我们毁灭。”
“这是一个死局。用人类的逻辑，无法解开。”
“所以……您就要用‘神’的逻辑，来把棋盘……彻底掀翻吗？”龙飞的声音里，己经带上了一丝绝望的悲怆。
他终于明白了。
陈昂根本就没打算去“解”这个局。
他要用一种，更暴烈，更彻底，更无法理喻的方式，去粉碎这个死局本身！
“我需要坐标。”陈昂没有回答龙飞的问题，他的目光转向了负责火控系统的操作员，“把‘烛龙’的发射参数，调出来。”
“总设计师！”龙飞猛地挡在了陈昂和控制台之间，他张开双臂，像一头护犊的年迈雄狮，虎目之中，第一次，对陈昂的命令，流露出了公然的抗拒。
“我不能执行这个命令！作为0号基地的总负责人，我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您，将我们的国家，我们的文明，拖入一场……必败的豪赌！”
“这不是豪赌。”陈昂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没有丝毫的波动，“这是唯一能同时解决掉两个‘火刑架’的……手术。”
“那您告诉我！您的手术刀，要切向哪里？！”龙飞几乎是在咆哮，“您必须给我一个明确的目标！否则，除非您现在就解除我的职务，否则我绝不会让‘烛龙’，再响一次！”
控制中心内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场，介于“人”与“神”，“理智”与“天启”之间的，终极对峙。
陈昂看着龙飞那张因愤怒和焦虑而涨红的脸，看着他眼中那份属于军人的、决绝的意志。
良久，他那冰封般的脸上，似乎，有了一丝极其细微的松动。
“好吧。”他点了点头，“既然你需要一个目标。”
他伸出手，在主控屏幕上，划开了一副，以地球为中心的三维星图。
“东经116.4度，北纬39.9度，高度……36000公里。”
一串冰冷的坐标，从他的口中吐出。
负责火控的操作员，下意识地，将这串坐标，输入了系统。
瞬间，所有人都愣住了。
星图上，那个由坐标所标定出来的红色准星，并没有指向地球上的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座城市。
它指向的，是……一片虚空。
那是位于华夏首都正上方的……地球同步轨道。
一个，除了几颗通讯卫星之外，空无一物的地方。
“这……这里什么都没有啊？”操作员结结巴巴地说道。
“谁说，什么都没有？”
陈昂的嘴角，勾起了一抹，极其诡异的，冰冷的弧度。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数百米厚的岩层，望向了那片，即将被战火点燃的苍穹。
“那里，有威胁，有猜忌，有傲慢，有偏见……有足以毁灭我们自己的，愚蠢。”
“我的目标，是‘战争’本身。”
“我要在全世界的头顶，为它，举办一场，盛大的……葬礼。”
……
白宫，战情室。
巨大的电子时钟上，红色的数字，正在无情地跳动。
“00：28：47”
“00：28：46”
“00：28：45”
空气，粘稠得如同水银。
总统的脸上，看不到一丝血色。他的手边，放着那个，被称为“足球”的，可以授权发动核打击的黑色手提箱。
CIA局长伯恩斯，正用一块丝绸手帕，反复擦拭着额头上的冷汗。
那位力主强硬的西星上将，此刻也紧紧地抿着嘴唇，军装的后背，早己被汗水浸透。
“中国人……还没有任何回应吗？”总统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
“没有，总统先生。”国家安全顾问摇了摇头，“他们的外交渠道，一片死寂。我们所有的军事通讯频道，都只能接收到……一片杂音。”
“他们在拖延时间！”将军猛地一拍桌子，“他们在准备他们的第二次攻击！他们在嘲笑我们的犹豫！”
“我们的卫星，有什么发现吗？”总统没有理会他，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屏幕上的NASA局长。
“‘锁眼’和‘哨兵’传回的图像显示，那个能量爆发的地点，没有任何异常。”尼尔森的声音里充满了困惑，“那里……像是一片戈壁，什么都没有。我们……我们甚至无法理解，他们是如何，在那种地方，释放出……那种级别的能量的。”
“这不重要！”将军再次打断了他，“重要的是，他们拥有了那种武器！一种，可以横跨三十八万公里，精准地摧毁我们在月球上的‘假想敌’的武器！总统先生，我们不能再等了！每多等一秒，他们的优势就更大一分！我们必须……”
“等等！”
就在这时，北美防空司令部的总司令，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他的眼睛，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屏幕，脸上，露出了见鬼一般的表情。
“夏延山……夏延山刚刚传来了最高级别的警报！”
“什么？！”总统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发射了？！”
“不……不是！”总司令的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而变了调，“比那……比那更糟……更……更无法理解！”
“我们的‘天基红外系统’，探测到……探测到那个位于华夏内陆的能量源……再次出现了，能量反应！”
“第二次……攻击……要来了！”
整个战情室，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扼住了自己的咽喉。
完了。
那个疯狂的东方国度，真的，按下了按钮。
……
0号基地，控制中心。
龙飞缓缓地，放下了挡在陈昂身前的手臂。
他依旧无法理解陈昂的意图。
攻击一片虚空？为战争举办葬礼？
这听起来，更像是，一个疯子，在世界末日来临前的……呓语。
但是，他选择了，服从。
因为，他从陈昂的眼中，看到了一种，超越了疯狂，超越了理智，甚至超越了生死的……绝对自信。
那是一种，棋手，在落下制胜一子前，俯瞰整个棋盘的，绝对的……掌控。
“……我明白了。”龙飞深吸了一口气，转过身，对着全体人员，下达了，那个，足以被载入史册的，命令。
“全体注意！”
“‘烛龙’，第二次发射程序……启动！”
“目标坐标：东经116.4，北纬39.9，同步轨道高度！”
“倒计时……三十秒！”
控制中心内，再次响起了，那冰冷的，催命般的电子合成音。
但这一次，所有人的脸上，都没有了之前的恐惧与绝望。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混杂着茫然、期待、与……破釜沉舟般的悲壮。
他们，将自己的命运，将国家的命运，将整个文明的命运，都赌在了，那个，站在他们面前的……“新神”身上。
陈昂缓缓地，再次抬起了他的右手。
他的意识，己经与那台狰狞的机器，彻底融为了一体。
他能“看”到，在那颗纯黑色的“烛龙之心”内部，无数个，不属于这个维度的时空弦，正在被，重新……编织。
这一次，他要编织的，不是“毁灭”。
而是……“奇迹”。
“十！”
“九！”
“八！”
……
“三！”
“二！”
“一！”
“点火！”
在倒计时归零的瞬间，陈昂的右手，猛地，握紧！
那片，足以吞噬一切的，绝对的黑暗，再次，降临！
(http://www.220book.com/book/MIL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