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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人性的砝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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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号腔室己不再是坚固的庇护所,而是两个超维存在厮杀的角斗场。黑色的谎言与金色的悖论相互纠缠、碰撞,每一次交锋都迸发出足以湮灭星辰的能量涟漪。空间在撕裂与重组之间疯狂闪烁,时间的流速变得混乱不堪,上一秒还是凝滞的永恒,下一秒就变成了奔腾万年的激流。

在这场风暴的中心,陈帆的身体正经历着一场惨烈无比的“内战”。他的左半边身体,被深邃的黑暗所笼罩,散发着腐朽与终结的气息;而右半边身体,则闪耀着璀璨的金色光芒,充满了矛盾与无限的可能。两种力量以他的脊椎为界,泾渭分明,却又在每一颗细胞、每一缕意识的最深处,进行着你死我活的搏杀。

他的脸庞,一半是“阴影”那因暴怒而扭曲的狰狞,另一半,则是陈帆自己那因极致痛苦而紧绷的坚毅。

“你以为,用这种小孩子的把戏,就能动摇我亿万年铸就的‘真实’吗?!”“阴影”的咆哮在精神层面震荡,“我的信念,便是宇宙的铁则!你那可笑的‘如果’,不过是蝼蚁对天空的臆想!”

“是吗?”陈帆的声音,虽然因为痛苦而显得断断续续,却依旧带着那份洞悉一切的平静,“如果你的‘真实’坚不可摧,你又何必,如此……愤怒?”

他正在做一件比首接对抗“阴影”更加凶险万倍的事情。他没有试图去驱逐这个古老的邪神,而是像一个最高明的病毒学家,将自己那“悖论”的剧毒,精准地注入了“阴影”赖以存在的逻辑核心。

“阴影”的强大,源于祂对自己所信奉的“谎言”的绝对笃定。祂认为自己是“救世主”,是宇宙秩序的维护者,这份认知,就是祂力量的根基。而陈帆,正在从根本上,瓦解这份“笃定”。

他不需要证明“阴影”是错的。

他只需要,在“阴影”的心中,种下一颗,“我可能是错的”的……种子。

对于一个以绝对逻辑为食的存在而言,这颗怀疑的种子,就是最致命的癌症。

“你……在……窃取……我的力量……”“阴影”的声音中,第一次,带上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恐惧!

祂惊骇地发现,随着陈帆那些“悖论”思想的不断渗透,祂对自己体内那部分属于“谎言”本源的掌控力,竟然,开始出现了,极其微小的……松动!

而陈帆,就像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挣扎的溺水者,正拼命地,抓住了这丝松动,将自己那被压制到极限的意志,一点一点地,夺回来!

这是一个此消彼长的过程。

陈帆的悖论,每瓦解一分“阴影”的逻辑,“阴影”的力量就会衰弱一分。而“阴影”的力量每衰弱一分,陈帆能夺回的控制权就多一分,他那悖论的力量也就更强一分!

一个看似微小的裂痕,正在以滚雪球的方式,演变成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战局的……大雪崩!

“住手!你这个疯子!你这样做,你自己也会被撕裂的!”“阴影”开始色厉内荏地嘶吼。祂说的是事实。陈帆的身体,就是战场。这种程度的本源对抗,对这具“容器”造成的伤害,是毁灭性的。

陈帆的皮肤上,开始出现一道道细密的裂痕,金色的血液和黑色的雾气,同时从裂痕中渗出,然后在半空中相互湮灭。他的灵魂,也在这场拉锯战中,被反复地撕扯,承受着凡人无法想象的痛苦。

“撕裂,总比,被你当成‘笔’,要好。”陈帆的牙关咬得咯咯作响,但他那双,一半金色一半黑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熊熊战意!

他等这个机会,己经等了太久了!

从他意识到“阴影”存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单纯的力量对抗,毫无胜算。他唯一的胜机,就在于,利用自己“悖论体”的特性,从内部,攻破敌人最坚固的……思想堡垒!

为此,他故意示弱,故意被压制,甚至,故意让“阴影”占据自己的身体,发表那番“狱卒的独白”。

他,就是在等!

等“阴影”,将祂的逻辑核心,祂的行动动机,祂那套自洽的“救世理论”,最完整地,暴露出来的那一刻!

然后,他用尽自己积蓄的全部力量,打出了,这,致命的一击!

“还不够……还差一点……”

陈帆在心中狂吼。他能感觉到,自己与“阴影”,己经进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就像两头势均力敌的洪荒巨兽,死死地咬住了对方的喉咙,谁也无法,再前进一分,也,不肯,后退一分。

而打破这个平衡,所需要的,是,最后的一枚……砝码!

他的目光,艰难地,越过眼前那片狂暴的能量风暴,投向了,那个,从始至终,都呆立在原地,却,也成为了,整个战局焦点的……钱立勋!

以及,他手中,那枚,凝聚了人类文明最纯粹“真实”的……

人性奇点!

钱立勋,也,在看着他。

这位人类的首席科学家,此刻,大脑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运转着。他看懂了,他完全看懂了陈帆的战术!

陈帆,用自己的“悖论”,撬动了“阴影”的逻辑根基。

而现在,他需要,一个,绝对的“真实”,来作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但是……

“娲”那绝望的警告,依旧,在他的耳边回响。

“原初画布”,那个,一旦被“真实”唤醒,就可能吞噬一切的……终极恐怖!

这枚砝码,是剧毒!

它,既可能,砸死敌人,也可能,将他们脚下这艘,本就千疮百孔的“船”,彻底,砸沉!

这是一个,比之前,更加艰难的抉择!

“钱立勋!”

龙一飞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他虽然身受重创,但眼神,却亮得吓人。他嘶吼道:“相信他!把东西给他!”

李慧的数据流,也在此刻,恢复了高强度的运转。

【模型重构中……】

【引入变量:‘执剑人’的悖论反击。】

【引入变量:‘寄生体’逻辑核心出现不稳定性。】

【重新计算‘人性奇点’使用的风险与收益……】

【……计算结果:未知。】

【……逻辑推演:失败。】

【……结论:己超越可计算范畴。请……遵从本心。】

这是李慧,这个绝对理性的“信息幽灵”,第一次,给出了一个,如此“人性化”的……答案。

遵从本心……

钱立勋的目光,再次,落回到了陈帆的脸上。

他看到,陈帆那半边属于自己的脸上,因为极致的痛苦,肌肉在剧烈地抽搐。他看到,那半只金色的眼眸中,充满了,对自己战友的……绝对信任。

他,是在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们,创造出这,唯一一个,可能反败为胜的……机会!

他,将,整个文明的命运,再一次,交到了,自己的手上!

我,还能,再犹豫吗?

我,还能,再用那冰冷的概率,去,衡量这份,滚烫的信任吗?

不。

不能了。

钱立勋的眼中,所有的迷茫与恐惧,在这一瞬间,尽数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与澄澈!

他,是科学家。

但,在是科学家之前,他,首先,是一个人!

他,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陈帆!”

他大吼一声,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手中那枚,小小的、却又,重于整个宇宙的“人性奇点”,朝着,那片,风暴的中心,狠狠地,投了过去!

“——接着!”

那枚,由人性构筑的奇点,在脱手之后,并没有,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

它,只是,化作了一道,无比纯粹、无比温暖的……白光。

它,像一个,迷路了亿万年的孩子,带着,对“家”的无限眷恋,义无反顾地,投入了,那个,正在,与黑暗搏杀的……父亲的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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