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凌小小那柔软的、温暖的、充满了一种最纯粹也最虔诚的、不带任何杂质的唇,轻轻地印在萧绝后背上那狰狞的、丑陋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屈辱的奴隶烙印上的那一瞬间。
萧绝感觉自己那颗早己被冰冷的、坚硬的、充满了仇恨与痛苦的铠甲给层层包裹起来的强大心脏,在这一刻“轰”的一声,彻彻底底地碎裂了。碎得一塌糊涂,连一丝完整的碎片都找不到了。
一股巨大的、他从未有过的、陌生的却又充满了毁灭性气息的滚烫暖流,像最汹涌也最无可阻挡的火山岩浆!瞬间就冲垮了他那早己建立起来的所有心理防线!将他那所有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最黑暗的也最不堪一击的……脆弱,都彻彻底底地暴露在了那个小小的却又拥有着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暖光芒的小太阳面前。
他再也忍不住了。他像一个在无尽黑暗中独自跋涉了二十几年的孤独疲惫旅人,终于找到了那个唯一可以让他卸下所有伪装和负担的温暖安全……港湾。
他猛地转过身!一把将那个还处在巨大震惊之中的小小的、柔软的、香香的身体,狠狠地揉进了自己的怀里!像要将她彻彻底底地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从此再也不分彼此。
“别……”他的声音沙哑得像被无数的刀子割过,充满了一种孩子气的脆弱与无助的哀求,“别对我那么好……我不值得。我是个怪物。是个不该存在的……垃圾。”
而凌小小听着他这充满了最深沉也最令人心碎的自我厌弃的话语,看着他那双隐藏在银色面具之下的、深不见底的此刻却充满了无尽痛苦与挣扎的猩红凤眼,她那颗本就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心,在这一刻更是被一种名为“心疼”的酸涩情绪给彻底地淹没了。
她没有再说任何一句多余的安慰的话,她只是伸出自己那小小的、软软的却又充满了一种不容置疑的强大力量感的小手,轻轻地覆上了他那戴了整整十几年的、冰冷的、充满了距离感的银色半脸面具,然后用一种最温柔也最坚定的姿态,缓缓地将它摘了下来。
一张足以让天地都为之失色的英俊完美却又充满了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的绝世容颜,就这么毫无任何防备地、彻底地暴露在了凌小小面前。
而在他左边的眼角之下,那道浅浅的月牙形伤疤,像一轮最凄美的也最孤独的弯月,为他那本就完美得不似真人的脸上,平添了一丝破碎的、充满了故事感的……脆弱。
“你看。”凌小小的声音很轻很柔,像一缕最温暖也最具有穿透力的神圣阳光,瞬间照亮了萧绝那颗早己沉入无尽深渊的黑暗绝望的心,“一点也不丑。很好看。是我见过的最好看的……眼睛。”
说完,她踮起脚尖,用她那柔软的、温暖的、充满了治愈力量的唇,轻轻地吻上了那个充满了无尽痛苦与屈辱的……小小的月牙形伤疤,像在亲吻一个最神圣也最悲壮的……图腾。
而萧绝感受着眼角那柔软的、温暖的、带着一丝淡淡奶香味的触感,感受着怀里这个小小的却又拥有着足以融化一切的温暖光芒的小太阳,他那一首紧绷着的、坚硬的、充满了仇恨与痛苦的心理防线,在这一刻“轰”的一声,彻彻底底地崩塌了。
他像一个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和负担的迷途孩子,将脸深深地埋进那个小小的、温暖的、安全的、充满了治愈力量的怀抱里,放声大哭。哭得像一个被全世界都抛弃了的无助……孩子。
……
那一夜,萧绝像一个最虔诚也最无助的忏悔者,向他那唯一的也最不可思议的神祇,诉说了他那充满了黑暗与不堪的、血淋淋的过去。
原来……他那严重的厌食症,和后背上那充满了屈辱意味的奴隶烙印,都源自于他那段被所有人都刻意遗忘了的……黑暗童年。
他和皇帝萧衍虽然是同父异母的亲兄弟,但他们的命运却是天差地别。
萧衍的母亲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也最得势的皇后娘娘,而他的母亲苏晚晴,却只是一个出身卑微、没有任何家族背景的……小小的舞姬。
她虽然凭借着自己那倾国倾城的美貌和那举世无双的才情,一度获得了先帝那独一无二的宠爱,甚至还为他生下了一个比嫡长子萧衍还要聪慧还要出色的儿子,但是……在那个充满了等级与偏见的残酷皇室里,她终究还是斗不过那个背景深厚、手腕狠辣的皇后。
在他五岁那年,他的母妃就被皇后以“与宫中侍卫私通”的莫须有罪名,给打入了冷宫,然后又被一杯充满了最恶毒也最无人性的剧毒鸩酒,给活活地毒死了。
而他,则被那个他曾经最敬爱也最崇拜的父皇,给亲手烙上了一个象征着耻辱与罪恶的奴隶烙印,然后像一条最卑贱也最不值得一提的流浪狗一样,被扔到了那个充满了死亡与血腥的、最残酷的……皇家斗兽场。
让他和那些最凶猛也最饥饿的野兽一起厮杀搏斗,美其名曰“磨练他的心性”,实则是想让他死在那充满了血腥与绝望的黑暗角落里,永世都不得翻身。
而他那所谓的“厌食症”,也是在那个时候落下的病根。
因为他亲眼看到,他那温柔的、美丽的、善良的母妃,在喝下那杯毒酒之后,是如何痛苦地倒在地上挣扎哀嚎,七窍流血、肠穿肚烂,死状极其恐怖,也极其惨烈。
从那以后,他就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了。他一看到食物,就会不受控制地想起他母亲那惨死的模样,然后吐得昏天暗地、肝肠寸断,仿佛要将自己的五脏六腑都给彻底地吐出来。
他就是靠着这种近乎于“自虐”的方式,在那个充满了死亡与血腥的人间地狱里,硬生生地熬了十年。熬到他长成了一个比所有野兽都更可怕的……怪物,也熬到他终于有了足以与那个高高在上的所谓的“皇后”和“嫡长子”抗衡的……力量。
然后,他回来了。像一个真正的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修罗,用最冰冷也最残忍的血腥手段,将那些所有曾经伤害过他和他母亲的人,都一个一个地送进了真正的……地狱。
而他之所以会留下皇帝萧衍那条狗命,不是因为他心软,也不是因为他念什么兄弟之情,而是因为……他要让他活着。让他当一个高高在上却又没有任何实权的可悲傀儡,让他亲眼看着自己是如何一点一点地将他那引以为傲的江山给彻底地踩在脚下,让他永远地活在那无尽的恐惧与不安的阴影之中。这才是对他最残忍也最完美的……报复。
而顾晏听着他这充满了血泪与无尽痛苦的黑暗过往,看着他那张英俊完美的、此刻却充满了一种令人心碎的脆弱的绝世容颜,她那颗本己柔软得一塌糊涂的心,在这一刻被一种巨大的、难以言喻的母性光辉给彻底地淹没了。
她伸出手,用一种前所未有的珍视也最虔诚的姿态,轻轻地抚上了那个狰狞的、丑陋的、充满了无尽痛苦与屈辱的……奴隶烙印,然后低下头,将自己那柔软的、温暖的、充满了治愈力量的唇,轻轻地印了上去,像在亲吻一个最神圣也最悲壮的……图腾。
“不。”她的声音沙哑,又充满了一种足以让整个世界都为之动容的温柔与坚定,“一点也不丑。它很美。是我见过的最美的……勋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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