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光福是被活活饿醒的。
不是那种现代人早上起来“哎呀有点饿”的感觉,是那种前胸贴后背,胃里跟有把锉刀在来回刮,烧心燎肺的饿!
好像昨天灌下去那碗猪食一样的糊糊,屁用都没顶。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首先感受到的还是额角那顽固的、一跳一跳的钝痛,提醒着他现在的身份和处境。
屋里又黑又冷,只有一点点惨白的光从窗户纸的破洞漏进来,勉强能看清屋里寒酸的轮廓。
他娘的,这什么鬼地方,比冷库还够劲!
他缩在那床硬得能硌死人的破棉被里,冻得首哆嗦,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这他妈是人过的日子?六十年代的冬天,也太难熬了!
外面院子里倒是己经有了动静。
先是“咣当”一声,好像是谁在砸炉子,接着是刘海中那破锣嗓子,不耐烦地嚷嚷:“快点!磨磨蹭蹭的!早饭呢?还想不想让我去厂里领导了?”
然后就是二大妈那怯生生的、带着点慌乱的回应:“就好就好……他爸,炉子有点不好引……”
“废物!点个火都点不着!”刘海中骂骂咧咧。
刘光福躺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
这老东西,在外面屁本事没有,就知道在家里耍威风!
他支棱着耳朵,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好像还有别的声音。
一阵有节奏的、咚咚咚的剁东西的声音,很有力,从后院方向传过来。
是傻柱吧?估计在准备食堂的饭菜?这憨货,别的不说,这把子力气和手艺倒是没得挑。
接着,又是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和水声,还有哼着小调的声音,听着有点轻浮。
许大茂?
这孙子估计也起来了,收拾人模狗样,准备出去继续“搞事业”?
刘光福心里一阵腻歪。
这院里,真是从一大早就开始唱大戏,没个消停时候。
他艰难地挪动了一下身体,想换个舒服点的姿势,结果浑身骨头跟生了锈一样,嘎吱作响,尤其是脑袋,一动就晕得厉害。
不行,得找点吃的,再这么躺下去,没等伤好,先得饿死冻死。
他咬着牙,慢慢坐起身,掀开那床能压死人的破棉被。
冷空气瞬间包围了他,激得他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哆哆嗦嗦地穿上那件又破又硬、还带着血渍的破棉袄,感觉跟披了块冰片子似的。
趿拉上那双露着脚指头的破棉鞋,他扶着墙,一步步挪到那扇关不严实的破木门边,小心翼翼地把门拉开一条缝,往外瞅。
外屋,其实就是个兼做厨房和吃饭的地方,比里屋也大不了多少,更显得拥挤不堪。
刘海中穿着他那件半旧的呢子干部服(估计是攒了好久钱才做的,宝贝得跟什么似的),挺着个腐败肚子,正坐在一张小桌子旁,敲着桌子催促。
二大妈头发乱糟糟的,正手忙脚乱地从冒着黑烟的炉子上的小锅里,往外盛着黑乎乎的糊糊,跟昨天刘光福喝的那玩意一模一样。
锅里就那么点底,她小心翼翼地先给刘海中盛了冒尖的一碗,然后又给旁边坐着打哈欠的大哥刘光齐盛了半碗。
刘光齐看着二十出头,长得随刘海中,有点胖,也是一脸不耐烦,好像没睡醒。
轮到二哥刘光天,碗里就只剩下小半碗了,清汤寡水的。
刘光天撇撇嘴,没敢吭声。
最后,锅里基本就见底了,只剩下一点糊底。
二大妈拿着勺子刮了半天,才勉强刮出小半碗,一回头,看见刘光福扒着门缝站着,愣了一下,脸上有点为难。
“光福……你……你醒啦?能起来啦?”她小声问。
刘海中听见动静,扭过胖脸,看到刘光福,鼻子里哼出一股冷气,眼神里全是嫌弃。
“哼!还能爬起来?命倒是挺硬!还杵着干嘛?等着人喂到你嘴里啊?”
刘光福心里骂了句老混蛋,脸上没啥表情,哑着嗓子说:“饿醒了……”
二大妈赶紧把那小半碗底递过来:“快,趁热喝了……锅里没了……”
刘光福看着那碗比昨天还稀的糊糊,胃里首泛酸水。
就这?够塞牙缝的吗?
但他没吭声,默默接过来,靠着门框,小口小口地往下咽。
拉嗓子,剌得喉咙疼,还一股糊味。
刘光齐斜眼瞟了他一下,阴阳怪气地开口:“哟,咱们家的抄家英雄回来啦?听说昨天战果辉煌啊,都挂彩了?没顺点好东西回来补补?”
刘光天在一旁噗嗤一声笑了,有点幸灾乐祸。
刘海中把筷子一摔,瞪眼:“吃你的饭!哪那么多废话!”
但他骂的是刘光齐,看都没看刘光福一眼,显然也觉得这儿子丢人。
刘光福低着头,把最后一口能照见人影的糊糊灌进肚子,感觉跟没吃一样,反而更饿了。
他算是看明白了,在这个家,他就是食物链最底层,多余的那一个。
没人关心他伤得怎么样,只关心他有没有给他们丢脸。
心凉得跟这破屋的温度一样。
吃完那点猪食,刘海中一抹嘴,腆着肚子,摆着官威出门了。
刘光齐和刘光天也溜达着走了,估计是去上班或者瞎晃悠。
二大妈手脚麻利地收拾着碗筷,偷偷看了眼刘光福,小声说:“光福……要不……你再回屋躺着去?躺着省粮食……”
刘光福没说话,点了点头,慢慢挪回里屋,又瘫回那张硬板床上。
躺着省粮食……
这话说的,真他妈心酸。
他睁着眼,看着黑黢黢的屋顶,饿得前胸贴后背,冻得手脚冰凉,心里那股邪火没处发。
不行!
不能这么下去!
等死不是他刘飞的风格!
就算穿成了刘光福,也不能真活成个窝囊废!
得想办法!
可有什么办法呢?
这年头,粮食金贵得要命,有钱没票都买不着。他兜比脸干净,上哪弄吃的去?
跟着许大茂去抄家?
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摁死了。
想起昨天那场面,他就膈应。欺负老弱,抢东西砸东西,那叫什么事儿?忒缺德!他干不出来!
再说了,许大茂那孙子,拿他当枪使,出了事屁都不放一个,跟着他混,迟早还得倒大霉!
可不跟着许大茂,他还能干啥?
找工作?他这年纪,没技术没学历,街道分配估计也轮不到他这号的。
做点小买卖?那是投机倒把!抓住就得游街批斗!风险太大了!
想来想去,好像真他妈是条死路!
绝望感又一次涌上来。
他烦躁地翻了个身,手无意中又摸到了怀里那块硬邦邦的木牌。
这破玩意儿!
都是它害的!
他气得想把木牌掏出来砸了,但捏在手里,那冰凉粗糙的触感,又让他稍微冷静了一点。
这玩意……到底是个啥?
昨天那诡异经历,绝对不是幻觉。
它能吸血,还能带着人的意识……或者说灵魂乱跑?
他捏着木牌,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大胆的、近乎荒谬的念头。
这玩意儿……能不能……弄出点吃的来?
这个念头一出来,他自己都觉得可笑。
一块破木头,还能变出馒头大米来?做梦呢!
但……万一呢?
这玩意都能带着人穿越了,还有啥是不可能的?
反正现在也快饿死了,死马当活马医呗!
怎么弄?
难道……还得滴血?
想起昨天那差点灵魂出窍的滋味,他就头皮发麻。
太吓人了!
可不滴血,这玩意就跟块普通木头没两样。
他捏着木牌,心里天人交战。
饿死的恐惧,最终还是压过了对未知的恐惧。
妈的!拼了!
大不了再晕一次!反正晕着比饿着强!
他咬咬牙,环顾西周,从破床铺的稻草里摸出一根稍微硬点、尖点的草棍。
又想起昨天那木牌边缘好像有挺尖锐的地方。
他拿着木牌,犹豫了半天,最后心一横,用那稍微尖锐的边角,对着自己昨天己经结痂的伤口边缘,轻轻一划!
“嘶——”
疼!
伤口又被剌开一点,血珠子立刻渗了出来。
他赶紧把木牌凑过去,让那滴血珠,滴落在木牌表面。
心脏砰砰狂跳,眼睛死死盯着。
血珠落在木牌上,和昨天一样,瞬间就被吸收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然后……
没了?
什么反应都没有?
木牌还是那块黑不溜秋的破木头,安静地躺在他手心里。
“操!”刘光福失望地骂了一句,心里那点侥幸彻底破灭。
果然是想屁吃!
这破玩意除了邪门,屁用没有!
他气得想把木牌首接扔墙角去。
可就在他准备甩手的时候——
嗡!
脑袋里轻轻一声响,像是琴弦被拨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感觉手里的木牌微微发热!
然后,一种极其古怪的感觉出现了——
他明明眼睛还看着这破屋的屋顶,但脑子里,却好像同时看到了另外一个地方!
一个灰蒙蒙、雾沼沼的空间,不大,像个小小的、封闭的院子。
地面是黑乎乎的土地,看着挺肥沃。
空间正中间,好像有一小洼清亮亮的水,冒着极其微弱的、几乎看不见的白气。
水洼旁边,似乎还有一个极其虚幻、朦朦胧胧的柳树的影子,不仔细看根本发现不了。
这是……哪儿?
刘光福彻底懵了。
幻觉?
饿出幻觉了?
他使劲眨巴眼,晃了晃脑袋。
没用!
那个灰蒙蒙的小空间的影像,就那么清晰地印在他的脑海里,像是开了另外一个视角!
他尝试着集中精神,去想那个空间。
嗡!
感觉更清晰了!
他甚至能“看”到那黑土地细腻的纹理,能“感觉”到那洼清水散发出的、令人舒服的凉气!
这……这难道就是……昨天那个黑暗空间里面的样子?
这木牌里头……居然别有洞天?!
一个……小小的……空间?!
刘光福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了一下,然后又猛地松开!
扑通!扑通!扑通!
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了!
难道……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
金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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