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猪肉的香味还没从连队里彻底散干净呢,另一股酸溜溜的味儿就冒出来了。
源头嘛,自然是赵卫国那伙人。
食堂里,赵卫国端着个空饭盆,故意蹭到刘光福他们桌旁边,阴阳怪气地大声说:“啧,有些人啊,就是走了狗屎运,瞎猫碰上死耗子,打着头野猪就不知道自个儿姓啥了!尾巴翘上天了!”
他旁边那几个跟班立刻附和:
“就是!嘚瑟什么呀!好像谁没吃过肉似的!”
“我看啊,指不定是捡了哪个老猎人打死的便宜呢!”
“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周卫国一听就炸了,啪地把筷子拍桌上,站起来就要理论:“赵卫国你他妈放什么屁呢!有本事你也去捡一个试试?看野猪不把你屎拱出来!”
刘光福一把拉住他,摇摇头:“卫国,吃饭。狗冲你叫唤,你还能趴下去跟它对叫啊?”
他声音不大,但足够那桌人听见。
赵卫国脸一下子气成了猪肝色:“刘光福!你说谁是狗!”
“谁接话就说谁呗。”刘光福慢悠悠地夹起一块萝卜,嚼得嘎嘣响,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周围吃饭的知青发出几声压抑的低笑。
赵卫国更下不来台了,指着刘光福:“你他妈别狂!不就是有把子傻力气吗?有啥用?能当饭吃?能让你回城?看看人家苏晚晴,那才是文化人!要考大学的!你算个啥?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跟着瞎起哄,给人当垫脚石都不知道!”
这话可就有点毒了,首接挑拨离间,还戳刘光福肺管子。
周卫国又要急,苏晚晴的脸色也微微白了。
刘光福却笑了,放下筷子,看着赵卫国:“我乐意当垫脚石,咋地?我高兴!我光荣!总比某些人,自己没本事,还眼红别人强!酸得都快冒泡了!哦对了,”他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听说上次某人也想打野食改善伙食,结果掉粪坑里了?咋样?粪坑里的肉味儿足不足?”
“哈哈哈哈!”食堂里瞬间爆发出哄堂大笑!
这事可是赵卫国的一个大笑柄,不知道谁传出来的,说他之前也想学刘光福上山,结果没看清路,一脚踩空掉进了废弃的粪坑里,爬上来臭了好几天!
赵卫国被当众揭了短,气得浑身发抖,手指着刘光福,“你…你…”了半天,愣是憋不出一个字,最后在众人的哄笑声中,灰溜溜地摔门走了。
“呸!什么玩意!”周卫国冲他背影啐了一口。
刘光福拍拍他肩膀:“行了,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当,赶紧吃,吃完还得复习呢。”
他转头对苏晚晴笑了笑,示意她没事。
苏晚晴看着他,眼里有点担忧。赵卫国这种人,小人一个,睚眦必报,怕是没那么容易罢休。
刘光福看懂了她眼里的意思,无所谓地耸耸肩。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他个球!
果然,赵卫国的报复没几天就来了。
先是老孙排长找到刘光福,皱着眉头说:“光福啊,最近地里活儿紧,技术小组那边你先放放,让其他人顶一下。你…去负责清理猪圈和厕所吧。”
清理猪圈和厕所!这可是连队最脏最累、没人愿意干的活!积攒了一冬天的粪肥,那味道,能把人熏一跟头!
明显是给小鞋穿!
刘光福心里门清,肯定是赵卫国撺掇他那个当司务长的表哥使的坏!
但他没争辩,很痛快地答应了:“行,排长,保证完成任务!”
老孙有点意外,又有点不好意思,补充了一句:“呃…干完了…准你早点去图书角…”
“谢谢排长!”刘光福要的就是这个!早点干完就能早点去复习!脏点累点算啥!
从这天起,刘光福就天天跟粪肥打交道了。
每天收工,别人累是累,但身上好歹是汗味土味。
他倒好,一身浓郁的“农家肥”味儿,离老远就能闻到。
周卫国捏着鼻子:“我滴个娘哎,光福,你这味儿也太冲了!晚上还咋去图书角?别把大家伙都熏跑了!”
刘光福自己也嫌乎,每次干完活,都拼命用冷水冲洗,肥皂打了一遍又一遍,但那味儿好像渗进皮肤里了一样,咋洗都隐隐约约还有一股。
晚上去图书角,他都不好意思往里凑,自己搬个小板凳坐在最靠门、通风最好的地方。
苏晚晴看到他这样,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她知道,这都是受她牵连。
她默默地去打来温水,把自己的毛巾递给他:“再…再擦擦吧,外面冷,别感冒了。”
刘光福接过还带着她体温和香皂味的毛巾,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心里那点委屈瞬间没了,嘿嘿傻笑:“没事!男子汉大丈夫,有点味儿咋了?这叫男人味!”
苏晚晴被他逗笑了,又有点心酸。
其他复习的知青看到这情形,对赵卫国那伙人更看不惯了,对刘光福反而多了几分佩服和同情。
“光福,歇会儿,喝口水。”有人给他递水。
“光福哥,这道题你帮我看看呗?我咋算不对…”有人拿着本子过来问他,虽然知道他可能也不会,但就是一种无声的支持。
刘光福心里暖乎乎的。
赵卫国想看他的笑话?想让他丢人?想让他被孤立?
门都没有!
老子群众基础好着呢!
脏活累活没难倒刘光福,赵卫国又生一计。
几天后,连队里突然传出一些风言风语。
说什么苏晚晴家庭成分有问题,她爹妈是啥啥分子,她这样的人就算考了试,政审也绝对过不了!白费劲!
还说她仗着有几分姿色,在连队里搞特殊化,勾搭男知青,让人替她干活,给她弄复习资料…
这些话恶毒又下作,像阴沟里的污水,悄无声息地蔓延。
苏晚晴听到这些流言,气得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好几次躲在没人的地方偷偷掉眼泪。
她不怕吃苦,不怕受累,就怕这种无中生有的污蔑!这比让她干最重的活还难受!
刘光福也听到了,肺都快气炸了!
妈的!赵卫国这个王八蛋!不敢明着来,就玩这种阴的!
他首接就要去找赵卫国算账,被周卫国几个人死死拉住。
“光福!别冲动!没凭没据的,你找他他也不会认!打起来还是你吃亏!”
“对啊!冷静点!”
刘光福眼睛都红了:“难道就任由他这么泼脏水?!”
苏晚晴擦干眼泪走过来,声音还有些哽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别去。清者自清。我们越是闹,他们越是得意。现在最重要的是复习,不能受影响。”
她看着刘光福:“我不能被他们打垮。你也不能。”
刘光福看着她又红又肿却格外倔强的眼睛,一股火憋在心里,烧得他难受,但最终还是重重一点头:“行!听你的!等考完试!老子再跟他算总账!”
但这口气不能就这么咽了!
刘光福琢磨开了。
你不是散播谣言吗?行!老子让你也尝尝谣言的滋味!
他找到周卫国和几个关系铁的哥们,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
没过两天,连队里的风向悄悄变了。
开始有人私下议论,说赵卫国为啥老针对刘光福和苏晚晴?是因为他追求苏晚晴被狠狠拒绝了,怀恨在心!
还有人说,看见赵卫国偷偷往家里寄东西,好像是从连队仓库里顺出来的…
甚至还有人神秘兮兮地说,赵卫国上次掉粪坑,根本不是意外,是亏心事做多了,遭报应了!
这些谣言真真假假,混在一起,传播速度更快!
赵卫国气得跳脚,想辩解都没地方说理去,越描越黑。
连队里的人看他的眼神都变得怪怪的。
老孙排长也听到风声,把他叫去训了一顿,让他注意影响,别整天搞些没用的。
赵卫国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憋出内伤。
图书角里,苏晚晴的心情慢慢平复下来。
她看着坐在门口、就着昏暗灯光皱眉啃书的刘光福,看着他为了维护自己做的这一切,心里充满了感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情愫。
她拿起笔,在一张草稿纸的背面,悄悄画了一个小小的、抽象的笑脸,趁没人注意,推到了刘光福面前。
刘光福正跟一道数学题较劲,看到那个笑脸,愣了一下,抬头看向苏晚晴。
苏晚晴飞快地低下头,假装看书,耳朵尖却红了。
刘光福看着那个简笔画的笑脸,心里的火气、憋闷,一下子全没了。
他把那张小纸片小心翼翼地对折好,揣进贴身的兜里。
然后,拿起笔,更加投入地跟那些公式符号死磕起来。
妈的!为了这个笑脸,老子拼了!
窗外,北方的夜风吹过,带着寒意。
屋里,煤油灯摇曳,映照着一张张年轻而执着的脸庞。
谣言像外面的风,吹过也就散了,终究无法阻挡一颗颗渴望改变命运的心。
斗争的弦暂时绷着,但复习的节奏,丝毫没有被打乱。
黑夜漫长,但灯亮着,希望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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