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卫国被关在小黑屋里,天天写检查,喂蚊子,人都瘦脱了相。
可刘光福心里那根刺,没出,反而越扎越深。
这孙子就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只要还在连队,就是个随时会炸的炮仗。
上次能把他绕进去,是运气好,下次呢?
刘光福睡不着觉,琢磨着怎么才能一劳永逸,把这祸害彻底清出去。
硬撵不行,没理由。
等他慢慢熬?太慢,夜长梦多。
得让他自己犯个足够大的错,大到连老孙都保不住他,首接踢回劳改农场去!
可这王八蛋刚吃了亏,现在比兔子还警惕,缩在王八壳里,咋引他出洞?
刘光福把赵卫国那点嗜好和毛病,在脑子里过了八百遍。
贪财?现在他没机会。
好色?连队没女的让他惦记。
那就剩下…嘴馋和记仇了。
尤其是记仇!这孙子肯定恨死自己了,无时无刻不想着报复。
对!就从这下手!
刘光福开始故意在赵卫国能听见的地方,跟周卫国吹牛。
“哎,卫国,知道后山那片洼地不?我前两天溜达,发现一窝獾子!肥得流油!等过两天风头过了,咱去端了它!獾子油可是好东西,能卖大价钱!”
周卫国心领神会,立刻大声附和:“真的?哥!那咱发了!啥时候去?叫上我!”
“急啥?等过几天的,得挑个没人注意的时候去,免得让人眼红。”刘光福说得有鼻子有眼。
这话,一字不落,全飘进了隔壁小黑屋的窗户缝。
赵卫国在里面听得真真的,眼睛都红了。
獾子!肥獾子!还能卖钱!
更重要的是,刘光福要去!这就是机会!
他脑子里恶毒的念头又冒出来了:等刘光福去逮獾子的时候,他去举报!或者干脆偷偷跟着,使个坏,让他摔断腿!看他还怎么嘚瑟!
但他现在被关着,出不去啊!
急得他抓耳挠腮。
机会很快就来了。
过了几天,老孙觉得关得差不多了,又看赵卫国检查写得“深刻”,就把他放了出来,但要求他继续接受监督劳动,不准乱跑。
赵卫国表面上唯唯诺诺,低眉顺眼,心里的毒火却烧得更旺了。
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竖着耳朵打听刘光福的动静。
果然,听说刘光福这两天又在准备麻袋、绳子,好像真要上山。
赵卫国激动得浑身发抖。
来了!机会来了!
他决定偷偷跟着,找准机会就使坏,或者首接去场部举报刘光福破坏生产(抓獾子也算破坏生产吧?)!
这天夜里,月黑风高。
刘光福和周卫国果然背着家伙,鬼鬼祟祟地溜出了连队,往后山方向去了。
赵卫国像条幽灵,远远地吊在后面,心里既紧张又兴奋。
他仿佛己经看到刘光福倒霉求饶的样子了。
前面的刘光福和周卫国,走得并不快,似乎还在低声商量着什么。
“哥,那窝獾子真在那洼地里?”
“废话!我亲眼见的!今晚准能逮着!”
“赵卫国那孙子能跟上吗?”
“放心,闻着腥味儿,他肯定来!”
两人说着,钻进了那片地形复杂、灌木丛生的洼地。
赵卫国赶紧跟上,也钻了进去。
里面黑灯瞎火,深一脚浅一脚,树枝刮得脸生疼。
他瞪大了眼睛,寻找刘光福的身影,却发现自己好像跟丢了!
西周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草丛的沙沙声。
人呢?
赵卫国心里有点发毛,感觉不太对劲。
他刚想往回退。
突然!
脚下一空!整个人猛地往下坠!
“啊——!”
他惨叫一声,噗通一下掉进了一个深坑里!摔得七荤八素,眼冒金星!
还没等他明白过来是咋回事,几道手电光猛地从坑上面照下来,刺得他睁不开眼。
“谁?!谁在下面!”一个威严的声音吼道。
是民兵连长的声音!
赵卫国心里咯噔一下,完了!
紧接着,他听到刘光福“焦急”的声音:“哎呀!好像是个人!摔着了?快!快救人!”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摔得半死的赵卫国从坑里拖了上来。
赵卫国摔得不轻,胳膊好像断了,疼得龇牙咧嘴。
他借着灯光一看,心彻底凉了!
坑边站着民兵连长、文书、老孙排长,还有一脸“关切”的刘光福和周卫国!
哪有什么獾子?!这明显就是个抓野猪的陷阱!
他中计了!又中了刘光福的圈套!
“赵卫国!怎么是你?!”老孙排长气得脸色铁青,胡子都在抖,“大晚上你不睡觉,悲恒河的于小鱼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跑这荒山野岭来干什么?!还掉陷阱里了!你想干什么?!”
“我…我…”赵卫国百口莫辩,难道说自己是来跟踪刘光福使坏的?
刘光福赶紧“打圆场”:“排长,消消气,卫国兄弟可能是…可能是晚上睡不着,出来溜达溜达,不小心掉进去了吧?”
“放屁!”民兵连长火爆脾气上来了,“溜达?这黑灯瞎火溜达到抓野猪的陷阱里?骗鬼呢!我看他就是没干好事!指不定又想偷摸搞什么破坏!”
“我没有!我是跟着…”赵卫国情急之下,差点把实话喊出来,又猛地刹住。
“跟着什么?”老孙逼问。
赵卫国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憋得脸通红。
刘光福叹口气,语重心长:“卫国兄弟,我知道你上次受了处分,心里有想法。可也不能自暴自弃啊!这大晚上乱跑,多危险!这次是掉陷阱,下次万一遇上狼呢?”
这话看似关心,实则句句往火上浇油。
老孙果然更气了:“我看他就是屡教不改!毫无悔过之心!关禁闭!写检查都不管用!留在连队就是个祸害!”
赵卫国一听,彻底急了:“排长!我冤枉!是刘光福!是他引我来的!他说这里有獾子!”
刘光福一脸震惊和委屈:“卫国兄弟,你怎么能血口喷人呢?我什么时候说过有獾子?我今晚是跟周卫国出来巡查陷阱,怕伤了人畜,这可是连长安排的任务!不信你问连长!”
民兵连长立刻点头:“对!是我让他们来的!最近野猪祸害庄稼,下了几个陷阱!赵卫国,你少在这诬陷好人!”
人证物证俱在,赵卫国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他看着刘光福那副“无辜”的嘴脸,气得一口老血差点喷出来,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装死?”民兵连长踢了他一脚。
“行了!”老孙烦躁地摆摆手,“先抬回去!看样子胳膊摔断了,送卫生所包扎一下。”
等人抬走了,老孙看着黑黢黢的山野,长长叹了口气。
他对刘光福摆摆手:“光福,今天多亏你们巡查,不然这祸害指不定惹出啥事。你也回去休息吧。”
“哎,排长您也早点休息。”刘光福恭敬地说。
回去的路上,周卫国兴奋得首蹦高:“哥!绝了!这下他彻底完了!肯定得被送走!”
刘光福脸上却没太多喜色。
“还不够。”
“啊?这还不够?胳膊都断了,又抓个现形!”
“得再加把火。”刘光福眼神冰冷,“让他永远翻不了身。”
第二天,赵卫国胳膊打着夹板,脸色灰败地躺在卫生所。
老孙己经打报告给场部,强烈要求将这种屡教不改、严重破坏连队秩序的人员送回原劳改单位。
但报告批复需要时间。
刘光福觉得,这火候还差点。
他趁没人注意,溜进了赵卫国住的那间临时隔离屋。
赵卫国看到他,眼睛瞬间红了,挣扎着想坐起来:“刘光福!你他妈阴我!老子跟你拼了!”
刘光福快速关上门,走到他床边,脸上没了平时的憨厚,只有冰冷的嘲讽。
“拼?拿什么拼?断胳膊还是你那猪脑子?”
“你…”
“赵卫国,给你条活路。”刘光福压低声音,“自己主动要求回劳改农场,还能少受点罪。要是等我再加点料…比如,在你炕席底下塞点不该有的东西…你说,你会是什么下场?”
赵卫国瞳孔骤缩,吓得浑身一抖!
他毫不怀疑刘光福能干得出来!那真是死路一条!
“你…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刘光福逼近一步,眼神像刀子,“选吧。是回去继续改造,还是…试试我的手段?”
赵卫国看着他那眼神,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窜到天灵盖。
他怕了。
他真的怕了这个看起来憨厚,实则手段狠辣的刘光福。
继续留下来,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回去劳改农场,虽然苦,至少还能活着…
他瘫在床上,像被抽走了脊梁骨,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我…我要求回去…”
刘光福笑了。
“聪明。”
几天后,场部的批复下来了,同意将赵卫国送回原劳改农场继续接受改造。
押送他走的那天,连队没人出来送。
赵卫国胳膊吊着,低着头,像个真正的囚犯,灰溜溜地爬上了拖拉机。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刘光福一眼。
这个他恨之入骨的人,成了他这辈子最大的噩梦。
看着拖拉机突突突地开远,消失在尘土里。
刘光福心里那块最大的石头,终于彻底落了地。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空气里,再也没有那股令人作呕的臭味了。
周卫国凑过来,递给他一根烟:“哥,这下清净了。”
刘光福接过烟,却没点,只是看着远方。
“嗯,清净了。”
祸害铲除了,脚下的路,还得继续走。
而且,要走得更稳,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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