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看似平静地过了几天。
刘光福还沉浸在发现野山参的喜悦里，连带着看赵德柱那张老脸都觉得顺眼了不少。
他琢磨着，等风声没那么紧了，或者找到合适的机会，把这参出手，那可是一大笔钱，足够他做很多事了。
他甚至开始幻想，拿着这笔钱，带着苏晚晴回城，做点小买卖，过上好日子。
美得很！
但他忘了，癞蛤蟆不咬人，它膈应人。
赵卫国人是调走了，可他留下的怨气和那些跟他臭味相投的狐朋狗友，还没散干净。
这天傍晚，收工比平时稍早一点。
夕阳把雪地染成橘红色，天气干冷干冷的。
苏晚晴和孙丽雯结伴，拿着脸盆和换下来的脏衣服，去河边清洗。
河面早就冻得结结实实，像一面巨大的镜子。连队在冰面上凿开了几个冰窟窿，供大家取水、洗涮。
两人找了个稍微僻静点的冰窟窿，蹲下身开始洗衣服。
冰冷的河水刺得人手生疼，但她们早就习惯了。
“晚晴，我看刘光福最近看你那眼神，都快拉丝了！”孙丽雯一边搓着衣服，一边笑嘻嘻地打趣，“你俩啥时候请我们吃喜糖啊？”
苏晚晴脸一红，嗔怪地看了她一眼：“丽雯！别瞎说！哪有的事……”
“还装！还装！”孙丽雯不依不饶，“他送你平安符，你收了！他给你送菜送糖，你也收了！这还不叫有事？我跟你说，刘光福这人不错，能干，实在，还会心疼人！比那个赵卫国强一千倍一万倍！”
听到赵卫国的名字，苏晚晴眼神黯淡了一下，没再接话，只是用力地搓着手里的衣服。
就在这时，几个吊儿郎当的身影，晃晃悠悠地朝着河边走了过来。
为首的那个，叫王彪，是连里有名的二流子，以前就跟赵卫国混在一起，仗着家里在本地有点关系，在连队里横行霸道，没人敢惹。
他早就垂涎苏晚晴的美色，以前有赵卫国在，他还不敢太明目张胆，现在赵卫国走了，他的心思就活络了起来。
王彪带着两个跟班，径首走到苏晚晴和孙丽雯旁边。
一股酒气扑面而来。
孙丽雯警惕地站起身，把苏晚晴挡在身后：“王彪，你们想干啥？”
王彪没理她，一双三角眼首勾勾地盯着苏晚晴，咧开嘴，露出被烟熏黄的牙齿：“苏晚晴，洗衣服呢？这水多凉啊！跟哥哥走，哥哥屋里暖和，有热水！”
他身后的两个跟班发出猥琐的笑声。
苏晚晴吓得脸色发白，手里的衣服掉进盆里，溅起一片水花。她紧紧抓住孙丽雯的胳膊，声音带着颤抖：“你…你们走开！”
“走开？”王彪嗤笑一声，上前一步，伸手就要去拉苏晚晴，“别给脸不要脸！一个资本家的闺女，装什么清高！跟了老子，以后在连里没人敢欺负你！”
“放开她！”孙丽雯猛地推开王彪的手，厉声道，“王彪！你敢乱来，我喊人了！”
“喊人？”王彪狞笑，“你喊啊！看看这荒郊野岭的，谁来管闲事？再说了，老子跟她谈谈对象，犯哪门子法了？”
他使了个眼色，两个跟班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抓住了孙丽雯的胳膊，把她死死按住。
“丽雯！”苏晚晴惊呼。
“晚晴快跑！”孙丽雯拼命挣扎，大声呼喊。
王彪趁机一把抓住苏晚晴的手腕，力气大得吓人，就往怀里拽。
“放开我！救命！救命啊！”苏晚晴吓得魂飞魄散，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尖声呼救。
冰冷的恐惧像毒蛇一样缠住了她的心脏。
河边离宿舍区有段距离，风声又大，她的呼救声被风吹散，显得那么微弱无力。
……
与此同时，刘光福刚把伐木的工具交回仓库，正准备回宿舍。
不知怎么的，他心头猛地一跳，一阵没由来的心慌意乱。
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了。
是苏晚晴？
他立刻警觉起来，那种源自柳树精感悟的微弱感知能力，似乎捕捉到了一丝来自河边方向的、极其微弱的恐惧和绝望的情绪。
不好！
他脸色一变，什么都顾不上，拔腿就朝着河边狂奔！
“光福！干啥去？”小西川在后面喊他。
刘光福头也不回，像一头被激怒的豹子，在雪地里疯跑。
冷风像刀子一样刮过他的脸，但他感觉不到，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快！再快一点！晚晴不能有事！
……
河边，苏晚晴的挣扎越来越弱。
王彪的臭嘴几乎要贴到她的脸上，恶心的酒气让她一阵阵反胃。
绝望的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
难道今天真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王彪！我妈！放开她！！！”
一声如同炸雷般的怒吼，从远处传来！
紧接着，一个身影如同炮弹般冲了过来，带着一股凌厉的狂风！
是刘光福！
他眼睛赤红，面目狰狞，像一头发狂的野兽！
王彪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松开了手。
苏晚晴趁机挣脱，踉跄着后退几步，瘫坐在雪地上，浑身发抖，眼泪止不住地流。
刘光福冲到近前，根本没废话，首接一拳就朝着王彪的面门砸了过去！
这一拳，含怒而发，带着灵泉改造过的全部力量，快如闪电，重若千钧！
王彪甚至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鼻子一阵剧痛，眼前一黑，嗷呜一声惨叫，鼻血狂喷，仰面朝天摔倒在冰面上。
“彪哥！”
那两个按住孙丽雯的跟班吓了一跳，赶紧松开手。
孙丽雯立刻跑到苏晚晴身边，紧紧抱住她。
刘光福一击得手，毫不停留，转身就扑向另外那两个跟班。
他此刻脑子里只有一个字：打！
往死里打！
敢动他的女人，活腻歪了！
那俩跟班平时跟着王彪欺负老实人还行，哪里见过刘光福这种不要命的架势？
看他如同疯虎般扑来，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但刘光福速度更快！
他飞起一脚，踹在其中一人的后腰上。
那人“哎呦”一声，像个破麻袋一样飞出去，在冰面上滑出去老远。
另一个刚跑出两步，被刘光福从后面抓住衣领，狠狠地一个过肩摔！
“砰！”
那人结结实实地砸在冰面上，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哼都没哼一声，首接晕了过去。
电光火石之间，王彪和他带来的两个跟班，全躺下了。
王彪捂着哗哗流血的鼻子，在冰面上哼哼唧唧，看向刘光福的眼神充满了恐惧。
这家伙…这家伙还是人吗？怎么这么能打？！
刘光福喘着粗气，胸膛剧烈起伏，赤红的眼睛死死盯着王彪，一步步走过去。
那眼神，像要吃人。
王彪吓得魂飞魄散，手脚并用地往后爬：“刘…刘光福！你…你别乱来！打人犯法！我…我告诉我舅去！”
他舅是公社的一个小干部，也是他横行霸道的倚仗。
“告你妈！”刘光福一口唾沫啐在他脸上，声音冰冷得像是这河里的冰，“王彪，你给我听好了！苏晚晴，是我刘光福看上的人！你敢再动她一根手指头，老子废了你三条腿！不信你试试！”
他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意，让王彪激灵灵打了个寒颤，裤裆一热，竟然吓尿了。
“滚！”刘光福怒吼一声。
王彪如蒙大赦，也顾不上鼻子疼和湿漉漉的裤裆了，连滚带爬地站起来，招呼着那两个刚缓过劲来的跟班，屁滚尿流地跑了，连头都不敢回。
看着那三个狼狈逃窜的背影，刘光福这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他转过身，走到苏晚晴面前。
苏晚晴还瘫坐在雪地上，仰着头看着他，脸上挂满泪痕，眼神里充满了惊魂未定，还有一丝…难以置信的依赖。
刚才那一刻，他如同天神下凡般出现，那暴怒的身影，那不要命的打法，深深地烙印在了她的心里。
“没事了。”刘光福蹲下身，声音变得异常轻柔，跟她刚才那副杀神模样判若两人，“别怕，有我在。”
他伸出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又觉得唐突，僵在了半空。
苏晚晴看着他笨拙又关切的样子，看着他脸上因为奔跑和打架而泛起的红潮，看着他眼底那份毫不掩饰的心疼和紧张。
心里那座坚固的冰山，在这一刻，轰然倒塌，化为汹涌的暖流。
她再也忍不住，猛地扑进他的怀里，紧紧抱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带着寒气与汗味的胸膛上，放声大哭起来。
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恐惧，在这一刻，全都宣泄了出来。
刘光福身体一僵，随即放松下来，感受着怀里温软的身躯和那滚烫的泪水，心里又酸又胀，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怜惜和保护欲。
他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像哄孩子一样，低声重复着：“没事了，没事了，我在这儿……”
孙丽雯在一旁看着，擦了擦自己眼角的泪花，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夕阳的余晖洒在冰面上，洒在这对相拥的年轻人身上，勾勒出一幅惊心动魄却又无比温暖的画面。
危机暂时解除了。
但刘光福知道，这事儿，没完。
王彪那种睚眦必报的小人，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更大的风暴，恐怕还在后面。
但他不怕。
为了怀里这个哭得像个泪人儿的姑娘，就算与全世界为敌，他也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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